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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小白脸真的把他们当做是救命恩人,下午他用了药醒转过来之后,就不会什么都不肯吐露,死死的隐瞒住他自己的身份了!若他肯坦白,今夜又岂会闹到这种地步?这不是摆明了一切都是旁人的算计么?
他倒是不想想,下午他回家一听闻心上人救了个年轻男子回来,当即就醋上了。生怕人家也跟他当初那般,因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私底下便暗自的决定了要以身相许,当即就冲进去一把拉走了正在柔声细语安抚冀王并且顺带套话的苏梅,好一番吵闹。等他炸起的毛被捋顺了再回去,别人早药劲儿上了头,睡着了,哪里还有那个机会告诉他们真相了?
可惜此刻的冯志远想不到这些,他只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然后顾自的决定自己的行动。就连他心上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甚清楚。他只知道,面对旁人的武力逼迫欺压,他要用他所学的一切,给她营造一个安全的空间,让他们母子在他的呵护下,安然幸福度日。却不明白,正是他的自以为是,将苏梅费劲死心营造的局面全部破坏,再也无法挽回了。
苏梅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叫做绝望的情绪来。自从战胜那来自千年后的灵魂,得到他灵魂绑定的神奇书籍《农业百科全书》之后,她一直信心满满,从未有过此刻这种感觉。
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面对绝对的权势和武力,她就算有再多神奇的本事,也根本使不出来。
如今她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她耗费了小半瓶那被她命名为“复生散”的天下至宝,才救回一条性命的冀王能够及时的醒来,替她澄清一切了。
许是她强烈的愿望如愿的传到到冀王的心中;又或者脖子上那把散发凌厉杀气的长剑太过冰冷,更有可能是脖子和肺部伤口裂开流血太过痛苦,被冯志远折腾得面色苍白的冀王,终于轻咳着醒了过来。
懵懂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持剑挟持,心不由得提得老高,背上冷汗涔涔,几乎一瞬间就打湿了衣裳。看向离他不远处的苏梅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冰寒冷冽了起来。
他记得,是这个女人把他从西市带回来,给他熬药治伤的。原本他以为她只是见了他打扮,想着救了他谋取一场富贵而已,却没想到,他们竟是隐藏了别的目的。
指不定,西市那场无缘无故就将他卷进去的打斗,都是这些人挑起来的。
原本见他醒来眼中就闪过惊喜之色的苏梅,却在看见这防备怀疑和猜忌愤恨的目光中,晦暗了下去。
“冀王殿下!”冯志远冷冷的开口,讽刺的道,“隐瞒身份,假装昏迷是不是很好玩儿?可惜现在,你落在了我的手中,一切只能听我的了。乖乖的,叫你家这些走狗,都给劳资退出去,准备好马车,送我们出城,等安全了,我就放了你。否则我可不保证,我手中的剑会不会颤抖!若是不个不小心,割断了您矜贵的喉咙,那也只能是你命不好了。”一通话,倒是匪气十足,完全不似往日的大侠气概,就是苏梅,也不由听得怔忪了。
往日里她所熟悉的那个冯大哥,真的是他的真实性情么?莫非本就是她太傻太笨,看走了眼,他所谓的护送他们母子进京,不过是让他顺利进京,谋划阴谋诡计的借口而已?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苏梅跟冀王竟是出奇的相似,一点点的不对劲,都能够让他们怀疑别人的忠诚。也难怪上辈子他们的合作能够那般的和谐,最后还能共享天下了。
暂且不提苏梅心中突然对冯志远升起的怀疑。只说看清楚了自身处境的冀王,在听了这一番话之后,心中暗自庆幸下午没有那么轻易的将自己的身份吐露出来,却又懊恼这些愚蠢的京畿卫和骁骑卫。看此情景,若非他们苦苦逼迫,恐怕这些掳了他的人,也根本不会那么轻易的察觉出他的身份,弄成如今这个进不得退不得的局面。
若是他真应了他们所求,恐怕就算保下命来,也难免落得一个贪生怕死之辈的恶名,从此与那高位再无缘分。可若是他坚持不肯,此人指不定就真的索性给他一剑,要死也拉着他一起陪葬了。
该怎么办呢?
小院里顿时又陷入了一片静默中。
鲁宁这个时候,也开始后悔起自己的莽撞来,本来没他们什么事情的,他这一来,若是真逼得冀王身死当场,恐怕不止是他和整个的骁骑营,就连远在江南的老大,都得被牵连进去啊!
恰在一干人皆都不知该如何办,暗自思索之时,一阵婴儿的哭声由远至近,渐渐传来。跪伏在地上的苏梅和手持利剑的冯志远,不约而同的僵住了身子,艰难的转过视线,朝门厅处望去。
寂静的夜色下,婴儿的哭声那样嘹亮而凄厉,便是身经百战的两营卫士,也不由心中发寒,举目凝视。
只见一位眉目如画,仙姿风逸的男子怀抱襁褓,从屋中缓缓走出,那婴儿的哭声,正是出自于他怀中的襁褓。可是这位身着绯色长衫,腰扎玉带,头戴纶巾,面上还泛着几许浅淡的柔和笑容,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是肆意潇洒的男子,却好似根本没听到怀中婴儿的哭声,也根本没看到场中局面的紧迫一般。他好似漫步在清雅山水之间,自顾的轻轻举步而来。
可惜他的风雅,看在苏梅等人眼中,却是处处危机,他每一次举步,他们的心都不由得跟着高高抬起,久久不能落下。
冯志远抓住剑柄的手不由得轻轻颤抖了起来,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无尽的后悔中去了。
威儿,对于梅儿而言,他就是她的命。可恨他被气昏了头,光顾着拿捏冀王这小子来谋求一个安全离去的机会,却忘了梅儿爱愈性命的儿子,还留在后院中熟睡,竟叫人得了手去。
“玉郎白澈?”苏梅哑着声冲来人问道。“今晚的事情,果然出自于你们白家?”她一边问着,一边却强撑着自己酸软无力的肢体,缓慢的爬了起来,挺直了脊背,昂然的立在廊下。她可以跪天跪地跪任何人,却绝对不会对着白家人下跪。
“苏夫人!”白澈抬手拍了拍怀中的襁褓,轻轻晃动着。当眸光终于看向苏梅之时,嘴角顿时慢慢的扬起一个柔柔的弧度,无声的笑开了。
那笑容,仿佛春日暖阳,又似绵软清酒,叫人不由自主的心暖心醉。
☆、69第067章
萧萧如松下风;轩轩似朝霞举。此语用来形容此刻那如同降临凡间谪仙一般的白澈,是再贴切不过了。就连小院里的一干男儿,也不由因他的笑容而失神。
唯独苏梅却丝毫不为所动,见了他暖煦如月光流转般的淡淡微笑,心中反而怒意更甚。最初她虽然那般哭诉,可心中到底有所狐疑;不敢完全确信。直到看见他出现的那一刻,看到他将她啼哭不止的孩子抱在怀中为质;她才如冯志远一般,真正在心中确认:今夜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出自于白家的陷害。
他们这些沽名钓誉之辈,就算做下了丑事,也容不得别人嘲笑和言论。所以;他们要将她这个证据毁灭,而且以这种方式,叫她无法翻身。
恨到深处,忍不住就扬声悲切的指责道:“白家名扬京城内外的大家闺秀不知廉耻的夺了我的丈夫,将我逼至如此绝境。你堂堂男儿,京城赫赫有名的端方玉郎,却是要对我等柔弱不堪的孤儿寡母出手,就不怕遭老天报应么?”
儿子,那是她的命。
白家人却要拿他来威胁她,将她彻底的逼入绝境中去,何其狠毒!
到了如此境地,她还如此不遗余力的抹黑自家妹子的名声,白澈心中暗恨,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的神色,面上却丝毫都不显,只轻轻一笑,开口解释道:“很不巧,隔壁是白家的产业,白某与友人把酒相谈,回来的时辰稍有些晚,便准备到此休息一晚再回家。刚好听闻有人在谈论冀王被掳之事,身为臣子,又岂能不为君分忧呢?更不巧的,白某为赶捷径,翻墙而过之时,在后院竟是瞧见一片倒地不醒的京畿营卫。更更不巧的是,屋里的孩子突然醒了,哭闹起来。事急从权,白某就抱了孩子,一同出来了。不知这孩子,又是从哪里掳来的,鲁将军,宋将军,怕是要劳烦您二位,好生查探一番才是。”一番话,完全将自己置于正义的一面,丝毫不提及白清,好似方才根本没听到对方说什么一般。
白澈就算真的不知晓那孩子是谁的,看了苏梅和冯志远那么久表演的京畿营以及骁骑营两营卫士,心中却是门儿清的。
本来对方的剑架在冀王脖子上面,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如今可谓是瞌睡之时有人送来了枕头,鲁宋两位副都统,哪里还会拆白澈的抬?二人当即连声当即明确的表示,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好好查探一番,将这孩子送回到他的父母身边。可惜他们全是一群大老爷们儿,不会照顾孩子,只有暂且将孩子交给白澈,请他照看一番。并且直言,若是真寻不到来路,就请白家发发善心,养着这个孩子好了。言辞之间,一派正义之色,对白家也是百般的推崇,竟是完全不管苏梅冯志远二人焦虑不堪的情绪。
目的达成,妹妹的仇人也被急红了眼,白澈心情大好。这才将目光转向已经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的冀王,惊讶万分的道:“冀王殿下,真的是您?臣原以为您被掳掠不过是传闻,没想到……”表情上,可谓是真挚万分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冀王心中暗自吐血不已,白澈目光中那明明白白的戏谐,他又岂会看不懂?
近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白家父子二人突然就与他看不对眼,朝堂上屡次三番的打压他的人,还有好些隐藏在暗处的点子,不知不觉的被拔出,着实心疼的他好些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实在煎熬。
若非如此,他又岂会趁着旬休之日,跑到这混乱的西市来,想看看能不能寻几件新奇的东西回去,讨好怀疑上他的父皇和太子,也不会被人刺伤,掳到此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