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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见她真不知情,心中恶气立刻大减,点点头道:“大概全都是你爹的主意,我们迟早会找他算帐的。”
秦琬琬冷笑连连:“我爹岂会把你们这群贼秃放在眼里?”
铁蛋挥挥手:“好啦,不说这个,我再问你……”
他本想探询师父岳翎和三堡之间的瓜葛,却又记起帅芙蓉“明来不如暗往”的嘱咐,一时之间竟不晓得怎么开口才好。
秦琬琬似笑非笑的望著他:“你还要问什么?”
铁蛋支吾半天,发起急来,冲口道:“那个什么‘三堡联盟’是不是由你主事?”
秦琬琬面色大变:“你怎么晓……”
想想不对,急忙煞嘴,总算没把“得”字说出,改口道:“那有什么‘三堡联盟’?瞎说一气!”
铁蛋笑道:“你瞒得过别人,须瞒不过我。洒家生有千里眼、顺风耳,像地藏菩萨座下的‘谛听’一般,上观九十九重天,下透十八层地狱……”
他本是随口说笑,不料秦琬琬竟似有点当真,半信半疑的问:“你还晓得什么?”
铁蛋见她入彀,不禁心中暗笑,得意洋洋的道:“我还晓得你们这‘三堡联盟’为的只是对付一个人。”
秦琬琬沉默半日,脸色变幻不定,显然有点惊讶对方的神通。
铁蛋打铁趁热,忙又追问:“你们和那人到底有何冤仇?”
这下可使秦琬琬脱出圈套,白了他一眼,哼道:“干你什么事?要间,你去问我爹,只有他自己晓得。”
铁蛋不由皱了皱眉:“左也是你爹,右也是你爹,好像你们堡里的事情,全部与你无干……”
秦琬琬不知怎地眼眶突然一红,叹了口气:“如果我是个男的,他就什么话都会跟我说了……”
铁蛋并不知俗世本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更不知“独角金龙”秦璜多年来一直在为自己没有子嗣继承“金龙堡”的偌大基业而烦恼,只是此刻眼见秦琬琬一脸幽怨样相,不禁有点同情起她来,暗忖:“大约总是因为她爹不喜欢她。这也难怪,她手段这么毒辣,我如果是她爹,我也不会喜欢她。”
嘴上却道:“你少杀几个人,也许你爹就会喜欢你啦。”
秦琬琬怔了怔,哼道:“你又胡说什么喔?”
铁蛋立刻故作正经的宣说起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胸怀与法旨,怎奈他口齿本就不清,日常师父传授经义时又老爱打盹儿,对佛经情义根本不甚了了,一旦宣讲起来自是如同鸡鸣狗吠,教人听不懂半句。
秦琬琬掩嘴笑个不住,连声说:“好了啦,什么啦!”
直如春花遽放,雪霁初开,看得铁蛋两只眼珠险些撞碎在一块儿。
秦琬琬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粉脸一红,忙道:“喂,我还有话要跟你讲呢。”
语声柔似蜜糖,把铁蛋的骨头都浸酥了,腔调竟也跟著黏搭搭起来:“我听著呢。”
秦琬琬又瞟他一眼,用著恳求的语气道:“以后你不要当著别人的面叫我‘小豆豆’,好不好?”
铁蛋迷迷糊糊的正想答“好”,心头却忽地一凛,佛祖、长老的教训走马灯般闪过脑海,不由暗骂自己一声,寻思道:“这个妖怪正在对我施邪法哩。”
连忙镇稳心神,板起脸孔。
“我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休要你来管!”
秦琬琬见这贼秃□扭得紧,翻脸如同翻书,心下大为光火,终究有求于人,不得不强自隐忍,又好言相求了几次,未料铁蛋只是不依,还把鼻子乱喷。
“甭谈!甭谈!”
秦琬琬再也按捺不下,将脸一扯,顿由天仙变回罗煞,一拍窗缘,厉声道:“贱骨头,你偏要吃罚酒?本姑娘何等身分,肯跟你讲话就已经给了你天大的恩惠,居然还要百般刁难,作张作致,当真是莠民恶氓,罪该万死!”
纵身跳出窗外,抽出宝剑迎头就剁。
铁蛋笑道:“这可现了形了!”
正待取钵盂招架,却见隔壁窗口一开,“摘星玉鹰”桑梦资也窜了出来,尚有点睡意蒙胧,先一眼瞧见孤僧寡女约会后窗,面皮便泛上了一层胆汁,转眼再见秦琬琬手中亮著兵刃,又不由大喜,叫道:“贤妹,我来救你!”
出掌如风,直捣铁蛋胸口。
这一回他不敢大意,一出手便用上了“神鹰堡”的看家本领“大力鹰爪手”,十指成钩,著著抢攻,颇有非把对方心脏剜出方才罢休之势。
铁蛋没防著他半话不吭就蒙头乱干,胸上差点被他挖了个窟窿,不禁彪休大怒,嚷道:
“又干你什么事了?每次都要夹在中间……”
一语未毕,两只鹰爪又分从左右袭到,再顾不得论理,右臂一翻,一记“乱云手”由对方双爪空隙间钻过,迳抓面门。
“神鹰堡”能在江湖上取得今日之地位,并非全由武功,但他们的实力却不可轻侮,桑梦资既身为堡主之子,当然不是个好打发的东西,但见他爪爪跳脱,轻灵狠辣兼而具之,竟已有拔尖高手的气势。
铁蛋这还是生平首度遭遇强敌,抖擞精神,全力应战,他在某些方面虽显得无能至极,但于武学一道上却是天赋异秉,早将少林七十二项绝技中的三十六项练得烂熟于胸,甚且自创出不少古怪招式,此刻翻箱抖底的全盘施展开来,忽掌忽拳、忽指忽拿,直令江海移位,天地颠倒,恐怕连达摩老祖看了都要目瞪口呆,自叹弗如。
桑梦资初时犹能支撑,勉强战个平手之局,但五十招过后,肺脏就开始有点吃不消了,唧唧吁吁的,好像漏了风。
他不禁暗恨自己平日从不注重长力的锻链,反观那小尚的体内却似有几十条黄河同时流动,劲力源源不绝,尚且一波强胜一波,彷佛用到天荒地老都用不完似的。
桑梦资又斗几招,实在禁受不住,扯开喉咙嚷嚷:“唉呀,贤妹,愚兄打不过他,也救不了你啦!”
秦琬琬又好气又好笑,喝道:“你们两个不要打了好不好?”
铁蛋见他已出口认输,当即收招后退,桑梦资缓过一口气,伸手入怀,掏出一枚黑忽忽、圆滚滚的东西,照准铁蛋面门打去,边叫:“看我这个天下最歹毒的暗器!”
铁蛋全不知江湖鬼域伎俩,见那东西好玩,就想伸手去接,却听左侧屋顶上一声暴喝:
“不能接!”
喝声方出,掌风己至,将那黑丸凌空推撞到右侧院墙之上,“砰”地一声火光迸现,把土墙炸了个大洞,其中还夹著一股青烟,即使远远闻著,也令人恶心欲吐,秦琬琬“桑大哥,使不得”的叫声却才紧接著响起,东首最右边的那间房里也传出几声咳嗽,仿佛屋内客人被那股烟薰得极为难受。
铁蛋抬头一看,一条人影正轻飘飘的落下地来,只见他二十开外,身著一袭类似农夫所穿的灰布交领短衣,下著齐膝短裤,脚踏芒鞋,头上不冠不巾,却戴著顶斗笠,脸型四方,肤色黝黑,完全一副稼穑汉子的模样,唯独眼中射出精悍异常的光芒。
秦琬琬立刻叫了声:“马大哥。”
语气中竟透著几分畏惧之意。
桑梦资面色陡变,跳脚道:“马功,本堡每制成一颗‘蚀骨霹雳炮’,就要耗费五十两银子,你却把它弄去炸墙,那堵墙才值几文钱哪?我不管,你赔来!”
名唤马功的青年微微一撇嘴角,森然道:“据我所知,贵堡的‘蚀骨霹雳炮’,只在对付大奸大恶之徒时,方才使用……”
桑梦资瞪眼道:“他若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为什么要跟我打架?”
皱了皱眉,狐疑道:“咦,你管这么多干嘛?难道他给了你钱不成?”
马功哂道:“在下只是不想让‘三堡’落人口实而已。”
桑梦资颇不以为然的翻翻眼睛:“落人口实就落人口实,反正又少不掉我一两肉。”
马功厌恶的摇了摇头,转向铁蛋拱手道:“这位小师父……”
铁蛋见他正气凛然,心中顿生好感,忙答:“我叫无欲,人家都叫我铁蛋。”
马功微微一笑:“铁蛋小师父,适才多有得罪,万祈见谅。”
桑梦贵重重哼了声:“你们‘飞镰堡’想要巴结少林寺,咱们‘神鹰堡’可是不用的。
跟一群穷和尚勾勾搭搭,不亏死才怪!“(奇书网 Www。Qisuu。Com)
铁蛋暗吃一惊:“这个姓马的原来是‘飞镰堡’的人。”
却闻东首最右侧那个房间中又传出一阵咳嗽,接著便听一个小子的声音道:“妈拉个爸子,是谁放了这么老大个臭屁?臭不死他娘个王八蛋!”
院内众人听这语声极尖极细,顶多不过四、五岁,出言竟如此鄙俗,不禁都是一呆。
又听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声音道:“除了鹰屁,还有什么屁会这么臭?昨晚才得了风寒,今晚又被屁薰,真是他奶奶的倒楣透顶!”
秦琬琬暗里皱眉:“难怪那小粗鲁若斯,原来他娘是个夯货!”
又听那奶娃儿道:“趁早叫那放屁鹰滚蛋算啦!再在这里直著屁眼乱放臭屁,咱们明天起床可都成了臭人了。”
“摘星玉鹰”桑梦资听这对母子摆明了在骂自己,不禁甚是恼怒,大声道:“本堡这‘蚀骨霹雳炮’乃集合天下巧匠制成,神奇无比,可谓人类智慧技术之结晶,而且每一颗霹雳炮内都含有硝石、鹤顶红、白犀牛角等十余种珍贵药物,林林总总算起来,每一颗都要值上五十两又八钱五分银子……”
说时看了看马功,彷佛很为自己刚才少说了八钱五分银子而感到抱歉。
润了润嘴唇,又道:“虽说爆炸开来确实臭了点,但它的威力你们方才已有目共睹。”
边指了指土墙上的大洞,以证实自己的话语,又道:“其实,这还不算什么,最可贵的乃在于它的那股毒烟,中人以后,三个时辰之内必定皮溃肉烂至骨而死……”
铁蛋打了个寒噤,忿忿骂道:“我跟你没冤没仇,怎么竟用这种歹毒东西来暗算我?”
桑梦资一翻白眼:“你这人好生奇怪,我早就说明了此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