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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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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夫吓得浑身有如筛糠,抖抖索索地匍匐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
  那些大夫,有的胆小有的心虚,只吓得腿脚发软,牙齿打颤。有些原本不齿赵大夫为人,懒得为他求情。也有些同行相争,暗自幸灾乐祸。剩下的即使认为他罪不当诛,扬州十日,阴影犹在,早听说满人贵族常于谈笑间杀人,又亲眼见到四阿哥翻脸如翻书,哪里还敢说什么。
  孙大夫到底是这些人的精神领袖,定了定神,赔笑施礼:“回禀四阿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等行医,偶尔误判误诊也是有的,未必存心为之。淮河水患,由来已久,厉害的年份,饥民遍野,瘟疫横行,十室九空,每每想起都是心有余悸,故而每到这个时候,官府百姓都特别小心,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赵大夫也是谨慎太过,草木皆兵。好在尚未造成严重后果,还请四阿哥高抬贵手,让他改过自新。”
  此言一出,胆子较大的,捱不过情面的,纷纷附和。到后来所有人异口同声:“请四阿哥高抬贵手,绕过他这一次。”
  四阿哥其实并没真想杀这个大夫,只是心悬楚言下落,担忧了好几天,好容易找到了,却是奄奄一息,若是一个不好,真被带走了,又不知要吃多少苦,弄不好等他赶到已经没了性命,想起来就觉得一肚子气愤。客栈危机,始作俑者正是这个黑心庸才的大夫!气恼之余,借机发作一番,也不排斥结实赏他一顿板子,听见孙大夫那番话说得有些道理,又见这些人齐了心求情,想想楚言还要靠着他们医治,也不好太过为难,当下冷声道:“既这么着。来人!把他那个妙春堂的牌子拆了,作为惩罚。从此不许他在淮阴城里行医。”
  几位大夫悄悄吁了一口气,又恭维一番四阿哥的仁慈大度。赵大夫才德平庸,拉病人抢生意却是一把好手,去掉这么一个竞争对手,许多人也是乐意的。
  赵大夫保住了性命,又逃过牢狱之祸皮肉之苦,已是感激涕零,不敢再求其他,磕了个头,被人带了下去。
  四阿哥对着孙大夫抱了抱拳,神色诚恳:“孙大夫医术品德皆超人一等,病人就拜托了!”
  孙大夫慌忙摆手:“不敢,不敢。老朽自当尽力而为。只是病人身体娇弱,眼下病势十分凶险,不容乐观,若能挺过今明两日,苏醒过来,老朽才敢说有几分把握。”四阿哥给了他一个好大的面子。可是,皇子的礼遇也是好得的?
  “既这么说,这几日还请孙大夫长留在此,万一病势加重,也好随时对症下药。”见他面有难色,四阿哥淡淡一笑:“孙大夫还有医馆家人需要照料,偶尔离开一下,情有可原。就请在这些大夫里挑出两位得力的,作为助手,我也好放心一些。”
  大夫们退了出去。四阿哥独自坐在椅中出神,想着该如何向康熙报告楚言的事。
  戴泽走了进来,躬身问道:“四爷,同仁堂那些人预备明日启程,想问问佟姑娘带着的那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她带了两个孩子?除了那个愣头愣脑的小子,还有一个?”
  “是。还有那小子的妹妹。他兄妹俩家中被水淹了,外出逃荒,遇上佟姑娘,佟姑娘认了他们做弟弟妹妹,带着他们一起走。前些日子,那小子病了,也是佟姑娘看护的。”
  “他两个命倒好!”四阿哥失笑,叹息道:“还改不了动不动认亲戚的脾气!自己都管不好,还一口气认下两个小的!找个地方让人好生养着,别怠慢了,省得回头想起来闹着跟我要人。”
  “是。还有,善大人派人来问,那一家子该如何处置?”
  楚言平白受了这些苦,说到底都是拜那泼皮所赐!四阿哥恨声道:“居心不良,以下犯上,图谋不轨,死有余辜!”
  戴泽本想说其罪不至死,看看四阿哥神情,转念一想,佟姑娘“落难”的情由只怕还要着落在那家人身上,躬身答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处理完手边一点事务,四阿哥往楚言住着的偏院走去。
  两个仆妇正往她嘴里灌药。一个扳着她的头,掰开她的嘴。另一个用簪子撬开她的牙齿,拿勺往里灌。她虽在昏迷中,身体却本能地排斥着,沉闷痛苦地咳着,药汁从嘴角溢了出来,流得满处都是。
  “混帐东西!这是做什么?”四阿哥心底那点小火苗又窜了起来。
  “四爷饶命!”两个妇人吓得浑身一哆嗦,慌慌张张地跳起来,剩下的药汁有一半倒在了楚言身上。
  四阿哥气得头顶冒烟:“来人!把这两个蠢才给我拖出去!找两个会做事的来!还有,姑娘的药再煎一碗拿来。”
  在床边坐下,取了汗巾为她擦拭,再看她眉头微锁,身体时而还会抽搐一下,睡得十分不安稳,不由大为心痛,俯下身,握住她两只手,凑近她耳边,低声安慰:“阿楚莫怕!我在这儿!”
  想到大夫曾说她的病势凶险,能不能好全要看这两日过不过得去,不觉有些心慌,想起怀中的玉佩,连忙掏出来放在她的枕边,默默祈求:“额娘,她的身子里流着和您一样的血。您在天有灵,保佑她平安!”
  何吉过去看着人把药煎好,吹凉一些,亲自端了过来。
  四阿哥接过药碗,打发何吉出去,扶着楚言坐起,柔声哄着:“阿楚,吃药了。吃完药,病就好了。”
  楚言此时烧得稀里糊涂,人事不知,哪里知道自己张嘴。眼见喂不下去,四阿哥扶着她重新躺下,怔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心,一手托起她的颈下,另一只手将碗送到自己嘴边,含住一口,再用唇顶开她的嘴,慢慢哺了进去。如此,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一碗汤药全都喂进去。
  她的唇渐渐恢复了柔软红润。他脑中不期然浮现养心殿那一幕,恋恋不舍地放开,一只手轻轻拂过她安静憔悴的面容,暗自叹了口气:“阿楚,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命人取来温水,亲自为她擦脸洗手,退下袜子,发现她脚上有几处伤痕水泡,因为没有及时上药包扎已经发炎化脓,四阿哥连忙唤人找大夫去要对症的药膏,自己动手用茶水洗净患处。猛然间想起上回她在西山扭伤了脚,十三弟背着她一路走到灵光寺求医,忽然觉得口中苦涩异常,原来她喝的汤药竟是极苦的。勉强忍住心中难过,从何吉手中接过药膏,为她抹上,仔细包扎起来。眷念地望了一眼,毅然走了出去。
  见过几个地方官员,处理了几份公文,时间已经不早,四阿哥收拾了准备就寝,心中始终有些放不下,就让何吉过去看看她的情况。不一会儿,何吉回来,报告说:“听新来的丫头说,佟姑娘睡得不踏实,像是在发噩梦,不时还说着胡话。”
  四阿哥来回踱了几步,终于还是心底那份担忧占了上风,抛开心中的包袱,亲自过去探视。
  她不知梦见什么,一脸凄然无助,口中喃喃地唤着爸爸妈妈。虽嫌她称呼古怪,四阿哥一看就知道她在找亲娘,只觉的心被揪了一下,许多年前的记忆浮了上来。她的娘早就没了,她爹也顾不了她,她还能有谁呢?
  四阿哥靠在床边,半伏下身子,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拂:“阿楚,还有我呢。我在这儿,一直守着你。谁也不许伤你,谁也不许带你走。”连说了几遍,楚言渐渐安静下来,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沉沉睡去。
  等她睡熟了,他慢慢直起身子,准备离开,却发现她的一只手不知何时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襟。四阿哥一愣,目光从她那只手,掠过她安然平静的睡颜,再落到枕边那枚玉佩,冷硬的心突然变得非常柔软。用手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几缕头发,低声叹息道:“阿楚,你的心,你自己当真明白么?”
  担心惊动了她,不敢勉强抽身,四阿哥索性和衣侧身在床上躺下,揽着她,心中安定,不一会儿也就沉入梦乡。
  一连两天,四阿哥夜间都回过来,抱着她入睡,就连喂药换药净面洗手这些杂事,也都是亲历亲为,不肯假手他人。他近身的几个人对主子的脾气习以为常,见怪不怪,视若不见。挑来服侍楚言的丫头仆妇,就算心中有想法,也不敢多说一字多发一声。
  ==》 重感冒,难受,没精力码字。先把存货发上来,明天停一天。

  温情

  楚言醒过来,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垂下眼就看见一条男人的胳膊将她拦腰搂着,吓得一个机灵,艰难地转过头,看清身边那个人的脸,脑中最后一丝迷糊也马上被踢了出去。
  她被抓住了!楚言动了动,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才发现手脚无力,根本动不了。
  “醒了?!”那人睁开眼,竟是一脸的喜悦,满眼的温柔,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又拿自己的前额贴了贴,这才放心地断言:“烧退了,那大夫还算有些本事。”
  “四爷?”楚言有点糊涂,长得很象,可真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么?
  “嗯?”那人声音轻柔,有些漫不经心地用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取了块汗巾细细擦去她脸上额上的汗迹,神情专注关切:“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肚子饿不饿?躺了这些天,会有点头晕,起身时慢着点。待会儿让她们给你端碗粥来,别吃太多太快,小心伤着肠胃……”
  说话声音也象,但不该是她认识的那个“四爷”。婆婆妈妈,简直是唐僧转世!那个四爷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眼神?怎么会有这么溺人的声音?怎么会这么看着她这么对她说话?难道清朝某时还有一个老四,跟雍正长得一模一样?更要紧的是,他怎么会在她的床上?或者,她怎么会在他的床上?还一脸理所当然?小峰小岚呢?乐家哥哥呢?难道——难道她死了,魂魄附到了四爷宠爱的女人身上?四爷的爱人是谁,她还真不知道。道听途说的印象,雍正曾经最宠爱的女人是年贵妃,年羹尧的妹妹。可年氏这会儿还没进四阿哥府呢。也许她又穿了一回时空?楚言脑子里一团浆糊,眨巴着眼睛,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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