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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并不恼怒,反而斗志昂扬。梁扈逐渐被鹿角队摒弃,连太子胞弟东平王刘苍也加入了对抗太子的队伍,与邓鸿、窦远倚为犄角之势,三人脚法灵活,战术互助,刘庄一人难敌,被鹿角队接连拿下三球。也难怪,那些争先恐后要加入虎牙队的不过是为了尽可能多的拍到太子的马屁,谁又真正拿比赛当一回事呢!所以,一旦有人打破权力上的倾向,实力上高低力现。此时,场上赛事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刘庄也抛开了最初的漫不经心,准备好好儿打一场遭遇战。在接下来一炷香的时间内,两队陷入僵持阶段,无任何进球。此时,又是窦远掌球,他身体沉稳,路数多变,难以猜测,是最难于应付的对人。马蕙替他捏了把汗,毕竟他的对手是太子,可得小心应付。在刘苍、邓鸿和窦远三人的戏弄之下,虎牙队自乱阵脚,配合上也出现了漏洞。太子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他急于拦下藤球,便与窦远近身相接,企图抄过这一球。窦远起跳,想要避开刘庄,但是刘庄哪里是肯认输的人。他一个侧身,单脚斜插藤球,窦远避让不急,两人在空中正面冲突。刘庄铲球后仰面倒地,窦远也抱腿蜷曲,倒地不起。所有的人都被这个突发状况惊呆了。
符荆第一个冲过去,刘庄还能在他的搀扶中坐起来,但是窦远就没那么幸运了。医官们都争先恐后地察看太子的伤势,世家子弟们也都神情焦灼地围绕着太子,而窦远身边却一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马蕙跑向太子,却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拨开,最终站在了包围圈外。
“怎么样,伤到哪儿了?”这是马蕙对窦远说的,她们两个就好像被大陆孤立了的小岛,静静地停留在海中央。
“脚踝,没什么,就是现在眼前全是星星。”窦远在马蕙的搀扶下缓慢地放松疼痛的身体,努力从痛苦的面容中挤出一个无所谓的微笑。
“我扶你过去休息。”马蕙搀起窦远,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回到休息室。这里就是赛场的后方。“我去给你叫医官。”
“不用了,他们肯定都在围着太子转,你喊也喊不过来的。况且我这伤没事,休养些时日就好了。”窦远制止马蕙,说,“谢谢你。”
“什么?”
“刚才跑来我的身边……在那一瞬间,你选择了我,谢谢。”
“我只是认为你需要被照顾,太子身边有那么多人呢。”
“嗯。”又是默契的沉默,他们似乎习惯于这样交流,也许是一开始双方的定位太过尴尬,反而让他们失去了像朋友一样相处的机会。窦远终于说道,“你父亲的事,对不起。”
“不用……”
“我伯父并不是见风使舵的人,他有他的难处……当时,整个洛阳都像被魔怔了,没有人敢站出来说句真话。除了云阳令朱勃。”
“我明白时势比人强,我没有责怪任何人。”
“太子那边你不去没有关系吗?”窦远似乎想接着说些什么,但一开口又变成了另外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嗯。”
沉默,又是沉默,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儿啊!如果一切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那么他们现在会是一种亲密的关系,偏偏命运就有无数的岔路口,你认定的事情它往往就没有发生。
“但我有责任,我对你有责任。”窦远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这反而使他感到轻松,“你二哥对我说了你的事,要是当初我知道你退婚不是自愿的,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没人逼我,你对我没有责任。”马蕙说,“我很高兴在这样的时候你还能对我……们不离不弃。但当初亲事不是你定的,后来退婚也不是你的决定,你真的没有必要都揽在身上。这是庸人自扰。”
“即使庸人自扰也好,我也希望替你分担。蕙儿,不用将自己包裹成铜墙铁壁,在你最辛苦的时候你理应更需要……同伴。”
如果一切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她会爱上这温润如玉的君子,他也必定会疼惜这通情达理的女子,那么他们现在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若再往深处想,那必然是“春日早起摘花戴,寒夜挑灯把谜猜。添香并立观书画,步影随月踏苍苔”。马援是没有看错人的。有些人见风使舵、阿谀奉承,哪里有好处就会向泥鳅一样往哪里钻;而还有另一种人,不会为你锦上添花,但会为你雪中送炭。窦远显然是后者。马家得势时并无心攀附,马家失势时却有意扶持。
马蕙看到的是一双诚恳的眼睛,琥珀般的颜色,像是清澈溪底的鹅卵石。掬起一捧溪水,就好像身处在他甘甜的眼神中。
太子在符荆的搀扶下也来到了这里,两人的对话连忙打住,马蕙与窦远拉开距离,但是一切都被刘庄看在眼里。符荆数落马蕙在这样重要的时候没有守在太子身边,他将声音刻意提高了一个音调,尖利又刺耳:“你以为真的是带你出来郊游的吗?刚才那么紧急的情况你跑哪儿去了!不要以为你是将军的女儿,宫里的规矩就可以不守,你现在是太子的人,别没事就胳膊肘往外拐!”马蕙低头说:“奴婢知罪。”符荆指着她的脑门儿说:“知道自己是奴婢就好!提醒你,别把自己当个人物看,兴风作浪的!”马蕙没有说话。在这个过程中刘庄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似乎没有听见符荆指责马蕙的话,又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马蕙的余光落在窦远身上,他的神情阴暗,他看到了她卑躬屈膝的一面。刚才他们之间似乎订立了某种神圣盟约,可是,转瞬间,这种盟约便被撕碎了。因为,每一个盟约的订立必然建立在平等的双方的基础上,但是,符荆的话却将这种基础捣毁了,无论如何,她都不再是那个记忆里在杏花雨里迎接他的“小姐”,取而代之的是窝囊难堪、低三下四的她。她所有的骄傲和尊严顷刻间变成了一张被捅破的窗户纸,她不再是完整的她,她也不过如此。
“我还没死呢,你哭丧着脸干嘛。”刘庄对马蕙说,“幸好我还没死,不然你就得陪葬了,你要认清主子。”
这是刘庄故意奚落她,他就是一个这么“可怕”的人,永远明白一个人最需要什么,以此来收买人心;也能不着痕迹地掌握一个人最害怕什么,以此来驾驭奴仆。
“我手伤了,骑马可不方便。蕙儿,你得学会骑马,毕竟是将军的女儿嘛。”
“是。”
“来来来,我教你骑马。”
“是……”马蕙问道,“现在吗?”
“当然!”
刘庄站起身来,忽然热心地指导马蕙如何上马。窦远在一旁冷眼看着。
“别害怕,先摸摸它,让它熟悉你。然后左脚才上脚蹬,腰用力,上马!对,就是这样,坐直了,身体前倾。”
马蕙低头向刘庄笑笑,笑容里明显有紧张的不安。刘庄摸着马背安慰她:“别怕别怕,第一次骑马都这样,你会得到乐趣的!”说罢,手滑到马屁股上,使劲一拍,马蕙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胯下的骏马仰头长嘶,随即四蹄一蹬,载着她飞驰而去。眼前只留下刘庄莫测高深的笑容,尔后就只有耳中长存的风声呼啸,和自己紧促的、不规则的心跳声。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本来默不作声的窦远却骑上另一匹马飞身而去。刘庄盯着他们飞逝的背影,良久,便让符荆搀扶着回到赛场了。
人生就是很奇怪,一些认为肯定会有的东西偏偏就是没有。譬如,以马术和相马而闻名的伏波将军,他的女儿马蕙就是不会骑马。她在马鞍上颠三倒四,没有一丝一毫的平衡感。窦远打马上前,与她并驾齐驱。
“双腿别夹住马肚子!放松!”窦远喊道。
马蕙想要照他说的做,但一旦放松双腿,她便感觉整个人都要跟着栽下去,她实在没办法做到。眼看着就要进入树林,届时四面八方的树枝会绊倒她!窦远靠近马蕙,抓住缰绳,强行将马拉停,狂冲的马儿受到阻力,前蹄高抬,马背直立,将马蕙甩向地面。窦远顾不了许多,双脚一蹬,向马蕙扑去,抱着她双双滚落在地,缓解冲击。
“蕙儿,你没事吧!”抱着马蕙发抖的身体,窦远问道。
“没事。”马蕙从牙齿缝里吐出这两个字。
“怎么了?”窦远察觉出马蕙神情不对,显然没有刚才关心他那般和气了,现在的她浑身上下冷冷冰冰。
“你会看不起我吧……”马蕙使劲笑,但表情依然僵硬,就像是麦田里的稻草人,即使画着一张咧到脑袋后面的大红嘴巴,云雀也能知道它的寂寞悲伤。“我已经不是马家三小姐了,现在不过是一个听使唤的奴婢,谁都可以糟蹋我。但我没有放弃,就像二哥说的撑过去就好了,咬咬牙就过了,我总这样安慰自己。可我不想在你面前也是这样一个猥琐的样子,窦大哥,你懂不懂?你看到的是最坏的我。”
“我从来都没有希望你是完美的,或许别人会爱曾经高高在上的你,但在我眼里,经历世情之后的你更令人动容。所以,不用怀疑,我爱你。”
“爱?”马蕙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望着他,在他清澈的眼睛里能看到过去的自己,让她难以面对又难以摆脱。
“我爱你,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不需要了解你的过去和将来,可以放弃世俗的桎梏和诱惑,只有你,才是我所在乎的。”窦远的手掌心传来的温热,振动着马蕙的每一根神经,就好像此生遇见了最美好的自己,那个拥有坚定信念,纯洁高贵,仿佛能战胜一切的自己。马蕙在窦远清澈的眸子中也看见了清澈的自己,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窦远的“爱”里重生了!
“不知道这些话没有在三年前说出来,会不会太晚了?”窦远叹着气说道。
马蕙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留下,这两行泪里包涵着无法诉说的委屈,以及对未来幸福的渴望。
窦远与马蕙共乘一骑返回赛场,蹴鞠大赛已经结束了。空空如也的场子,只有显示记分的签筒还茕茕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