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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隐谦不想做无谓的争论,只是说:“这样吧。本帅现在向大家保证,若这次派出去的使者在今晚子时之前不能返回,那么,本帅便亲自督军,全力攻打叠城!”
商隐谦说得字字有力,不容置疑。原来聒噪的中军帐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以不解的目光看着商隐谦,好像商隐谦对这次劝降胸有成竹啊,或者他开始顶不住压力了,要对侯恒温的主战派妥协了?
“既然元帅打下包票,我们自然全力支持!”侯恒温说得很平静,心中却暗喜,他料到这第四次劝降必定会如同前三次一般,杳无回音,现在他仿佛看到今晚攻城的情形了。
商隐谦的望向诸容,目光掠过诸容,看着诸容后面的侍卫——千岩。千岩作为诸容的侍卫,是不能参与商议军机大事的,只能默默旁听,暗里学习。千岩收到商隐谦眼中的信息,心里一下子明了了。
他要自己当使者送劝降书?!
“殿下,”商隐谦对诸容笑笑,道,“本帅向你借个人,不知方便与否?”
诸容道:“末将旗下众将士均听命于大元帅,你尽管差遣便是。”
商隐谦指着千岩,说:“本帅要他——霜少游为本帅送这第四封劝降书!”
此言一出,众将哗然,商隐谦此举情理之中又理料之外。其实千岩在前几天单人匹马杀入大军之中,生擒主将靳可尚,此事早已传开,大家嘲讽靳可尚之时,又对霜家三少爷的武功赞叹不已,叹为神人。以他的武功,送信进入叠城,即使城中叛军翻脸要杀他,他大可以全身而退。
诸容一早料到商隐谦会选中千岩,于是笑笑,回头看着千岩,意思是看他的意思。
千岩当即出列,道:“属下谨遵帅命!义不容辞!”
他这次随军南征,皇帝的意思是他要保护诸容,但千岩的想法却不如此,保护诸容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自己要不断学习,并且抓住任何表现和立功的机会。任何一个功成名就的人,都是建立在威望之上的。他要让更多的人为自己所折服。
光有野心是不行的,有野心还要有实力,并且要证明你的实力。
侯恒温此时却站出来说:“元帅,前三次送信的使者都有去无回,八成是被叛军斩杀。这差事凶险非常,霜少爷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末将担心他此去之凶吉,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元帅如何向霜丞相交待?”
商隐谦一笑,知道侯恒温倒不是担心千岩的安全,他只是担心劝降成功,他无法攻城而已。
“那便是本帅的事了,侯将军不必为本帅操心。”商隐谦道。
而后商隐谦吩咐下去,命人给千岩备马,同时修第四封劝降书,交给千岩,道:“此去万事小心,一旦见了叛军首领,得了答复之后。迅速回营,中途不可节外生枝,作任何无谓之举!不然,军法论处!”
千岩点点头,换了使者服饰,收到劝降书,道:“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商隐谦领着众将把千岩送出大帐,一路往叠城东门方向而去。
途中,商隐谦发现千岩手无寸铁,道:“此去凶险,你得带上兵器啊!”
千岩笑笑,拍了拍马背上的一个长长的牛皮袋,说:“我有兵器了。”
“这是……”
“芒刺。”
“芒刺?芒刺神枪?!”商隐谦愕然地说,“你怎么得到的?”
“机缘巧合吧。”千岩想起当初救路苍山,并没想到后来能从他手中得到这么大的好处。就好像当初放过刘四,没想到后来反被刘四救了一命。或者世界上真有因果这事吧!
“有奇遇定成奇事。”商隐谦拍拍千岩肩膀。这时他们走在最前面,并排而行,完全可以推心置腹地说话。商隐谦道:“知道我为什么选你送信吗?不仅仅是你的武功。更重要的是,我要你立功。这是我想看到的,也是你希望得到的。”
千岩一直觉得商隐谦很照顾自己,在利用之外还有一层隐约的关怀,这令得千岩倍受感动,说:“我明白。少游谢谢先生的栽培!”
“是金子就得发光。人才不应该被埋没的。”商隐谦严肃地说。
但是确实有太多人才被埋没了。千岩心想如果不是自己有狗屎运混得这个贵族身份,那么自己将在天马林养马一辈子。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与自己相同命运的人,而他们绝对没几个有自己这么好的运气的。
商隐谦又叮嘱道:“记住。今夜子时之前务必返回。你这次前去,可能很危险……”
“他们耐何不了我的。”千岩笑道。
“我倒不担心他们,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我担心的是自己人。”
“大人是说……”千岩压声声音,“侯恒温?”
“你以为之前派过去的使者真的平白无故失踪?还有,侯恒温为什么急着攻城?这事的背后不知道能牵扯出多少事来。你我都得小心。”
众将将千岩送到大营门口,接着千岩与商隐谦和诸容道别,骑着汗血,在几个远东士卒引领下,一路往叠城东门而去。
临近叛军城下,那些几个引路的兵卒也回去了,就剩千岩单人匹马缓缓向着东门走去。
越接近叠城,千岩越发感觉到一种气息,那是一种死亡的气息。前几天远东军大举攻城,城下死尸堆积,现在虽然都被搬空了,但是依稀能看到地上的血迹。残破的城墙上也满是新旧不一的血迹。从这些血迹里,能感受到战争的激烈,同时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不禁嘘唏。
虽然经过一些日子,看惯了鲜血死亡,但是千岩依旧难以适应,或者这是人类最难适应的东西吧。
东门城头上有几十个长枪兵在来回巡视,看到千岩靠近,马上警觉起来,引来一队弓箭手,弯弓搭箭,居高临下对准千岩。
“干什么的?!”一个脸色腊黄的中年人喝下来。看来他是这些人的头了。
千岩不慌不忙靳停马,道:“我是朝廷使者。来送劝降书的!”
“还来?”那中年人不耐烦地道,“你也不要命吗?还敢来!”
“我要见你们的头领。”
“我就是!”中年人应道。
千岩冷笑,道:“你是最大的?”
“我们大将军说了,宁死不降!”中年人脸色腊黄如同病君,没想到说起话来中气十足,震人耳痒,“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其他的朝廷狗官!我们命就有一条,豁出去顶多跟你们拼了!投降?门都没有!”
千岩一怔,心想这些家伙真那么坚决和固执,这么说之前那些使者都是叛军所杀的了?照前几天的战况看来,城中叛军实力很弱,根本不足以与照廷大军抗衡,这些人真的那么想死吗?还是他们对朝廷的恨达到了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要见你的的大将军!我有商隐谦大元帅的亲笔书信转达给他,投降与否,我得听他怎么说!”千岩高声道。
“商隐谦?”城头上的中年人一愕。
千岩心想,不愧是名将啊,看来商隐谦还是有一定震慑力的。只是看这中年人的反应,好像压根还不知道现在率军包围他的是商隐谦,难道之前的信使都没提及?
“放你的狗屁!”中年人发作道,“少在这里摆龙门阵吓唬人!商隐谦不死都差不多一百岁了!还什么大元帅?滚!不然让你横尸于此!”
还不信?千岩只觉啼笑皆非,面对这么不讲理的人,一时无语。
中年人一举手,喝道:“我数三声,你还不走的话,就再也走不了了!只有走黄泉路了!一……”
操!这什么人啊!千岩心想你们真要逼我出手吗?其实以千岩的武功,要跃起城头,并且推拿这中年人,可谓轻而易举,但是他一早就想过,不能及早地显露武功,他此次前来是劝降的,一来没必要结怨,二来太早显露武功,可能会让人家猜疑他是个刺客,从而不肯带他去见叛军首领。
“我不能完任务,回去也是一死!你们干脆就射死我吧!”千岩高声喝道,大有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样子。
那中年人已经数到了“二”,骤见千岩如此坚定,也有些动容了,示意身边的弓箭手撤箭后退,然后中年人以疑惑的眼光打量着千岩,说:“我说你这小伙子好不识趣。前三个使者都被我们大将军斩杀了!你还来,不是活着不耐烦了吗?”
前三个使者真被杀了?千岩心一寒,这叛军的“大将军”拒降之心真的那么坚定吗?但自己已经来了,也不容后退了,说:“既然我来了,便不怕一死。只管让我见你们的大将军,是死是活,看你们大将军发话!”
那中年人摇摇头,而后点点头,说:“好!你有种!看在你份胆识上,就让你一了心愿。到时死了可别怨我啊!”
接着,城门打开。
千岩舒了口气,心想这活儿也真不好干。
进了城,那中年人拿着一把剑从城头上走下来,看到千岩单人匹马连兵器都没带,不禁狐疑道:“你真来送死的啊?”
“不是,我是来送信的。”千岩一笑。
一个小兵给中年人牵来了匹马,中年人上了马,回头对千岩道:“走吧。不是要见大将军吗?跟我来。”
“就你一人?”千岩愕然地问。
“带路还要千军万马吗?”中年人毫不含糊地说,“我还怕你吃我啊?”
之后千岩在中年人引领下,一路往着他所说的“大将军府”而去。一路上,千岩得知此人叫慕名来,千岩听了想笑,说你这名字还真有意思,慕名来,慕名而来。慕名来道,这名字是好名字啊,打我一出生,我爹就盼我能出人头地,让所有人都“慕名而来”。
“结果呢?”千岩问。
“结果你不是慕名而来了吗?”慕名来笑道。
千岩哈哈一笑,说有意思。
慕名来道:“你更有意思。你现在可是身在龙潭虎穴,亏你还笑得出来。前几个送劝降书的使者一进来都哆嗦得要命,怕得连话都说不直。”
千岩眉头一皱,问:“他们真是你们大将军杀的?为什么要杀他们?”
“为什么?你问大将军啊!反正横着送进大将军府,结果横着抬出来。你说呢?”慕名来睨了千岩一眼,“所以我说你这不是送死吗?唉!”
在叠城这么一走,千岩才发现叠城的叛军力量真的很弱。因为里面根本就没什么大规模的叛军,只见全城尸横遍地,哀鸿遍野,死的大多是平民百姓,长街十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