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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偿还不起,于是,一个人背着行李去了遥远的城市读书,而他则背留在那里。她以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他们会平凡地过一生。却不料,又相见,他对她还是那般执着。莫森,你真的放不下过去吗?
风凌澈抬手,抚了抚筱棉的面颊,有些生冷,他在手心呼了几口热气,捂在她的脸上,使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知道吗?女孩子要笑。”他说得很轻,脑海里却浮现了一张时常微笑的画面。
筱棉不知道可儿的事情,只是隐约觉得他更加阴郁了,是不是发生了更糟糕的事情。她不敢问,心也还活在小时候。
风凌澈问道:“你喜欢过他吗?”
“谁?”
“莫森。”
喜欢吗?筱棉反问自己,这个问题她一直逃避着,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小时候,她说他太霸道,太爱打架,拒绝了他。现在,他改变了自己,努力让自己变得有学问,变得文静。这样的他,让她怎么拒绝?唯一能决绝的理由就是——她结婚了,爱上了那个男人。
筱棉摇摇头,步子加快了一些。
风凌澈躺在她的背上,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唇无意地擦过她的脸颊,垂下了脑袋。
“你怎么了?”筱棉摇了摇他的身体,可是他没有回答,怎么办?
走到了马路上,有一辆出租车,她赶忙拦了下来,将他扶了进去。医院就在不远处,一定不会出事的。
她将他抱在怀里,像母亲般守护着她。也就在这时,筱棉才反问自己:为什么这样不堪的自己,会得到那么多人的疼爱?为什么还会使他们奋不顾身地付出?她不知道,只是觉得肩头和心里的压力很大,她快要被压垮了。
老天爱你的时候会给你很多的幸福,可是她却无力拒绝,为什么不能都接受呢?为什么不可以大家一起生活呢?为什么不可以彼此相守呢?
她懊恼自己的无能,为何不能活在女儿国,也许,那里更适合她。
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那么多的桃花,并且拥有那么多人的守候。她该知足了,不是吗?
医院里,筱棉跟着护士将风凌澈推进了手术房,她被手术大门挡在门外,痴痴看着手术灯。在亮起的那刹那,她揪着自己的心想进去,可是,她不能。
她坐立不安,想起了风凌澈家的樱花树,飘洒而落的场景是那么美丽。此刻,若是还能看见他的笑容,一定会让她笑着跳起来。
她祈祷着上天,保佑里面的人,还有临沐熙和莫篱,希望他们都不要出事。
她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人,说她自私也好,说她霸占也好,一个都不能还给老天。她要守护自己的幸福,守护自己心疼的人。
她坐在椅子上,捧着自己的脸颊,垂着头。抬头千万次看着手术灯,却依旧看不到它熄灭的瞬间。
她害怕它熄灭,也害怕它迟迟不灭。矛盾充斥着她的心灵,肚子里的包包似乎也在跳动,是不是在担心里面的人?宝宝,你要保佑手术室里的人平安出来,知道吗?
她抚着自己的腹部,靠在椅子上,看着长长的走廊发呆。
医院不是个好地方,进来的人都是带着伤痛的,除了怀孕的人,脸上挂着笑容。可是,此刻的她竟然残忍地不想让宝宝来到这个世界,因为她要守护的人太多,顾不及这个孩子。与其让她来受罪,不如去陪伴老天爷吧。
但是,她还是不忍心,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一块肉,舍不得舀掉。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余,手术室的灯灭了。
她腾地站起来,快步走上去,等候着医生和风凌澈的身影。
不久,病床被推了出来,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而且没有了求生的**。
“请你做好心理准备,病人失血过多,熬不熬的过去就看今晚了,你要好好照顾他。”
医生的话像针尖般刺入她的耳膜,瞬间失聪,她呆呆地看着病床被推过去,身子却立在那里。
回过神的时候,她快步追了上去,一手捂着腹部,脸色很难看。
她知道他会好好的,绝不会出事。可是……万一呢?
她害怕,浑身都在颤抖,在他病床前坐立不安。她看着他的脸庞,颤抖地摸着他的脸颊,为何那么冰凉。
“你说话啊?”她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眼泪滑落,滴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此刻他的脸颊已经软得像棉花糖一般,生怕一捏就被捏碎了。她含着泪,坐下身。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一个人守在他床边。
无声地举起他的手心,双手捧住,将它放在自己的额头,努力温暖。不要冰冷,不要放弃生命。
筱棉开口,声音断断续续:“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在巷口里,你躺在那里像此刻一般。你浑身是伤,却坚强地活着,是为了等一个人出现。现在呢?你就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吗?你想想可儿,想想你的兄弟,想想……守候你的我……活下去,活下去。”
他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所有的语言被咽在心里。从他接到可儿的尸体的那时候,他的心已经停止了跳动。不是仅仅因为爱过她,而且还因为内心的绝望。他失去了太多的人,终究成了这个世界的累赘。他爱上了筱棉,可是却无法诉说。他渴望父母的疼爱,奈何懂事以后,也没有自己的父母。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他不知道自己的爱在哪。他,茫然无措,徘徊在十字路口。
他听得见筱棉的声音,也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好沉,心好重。睁不开,醒不来。
筱棉将他的手放在怀里,贴在自己的腹部上,让他感受着宝宝的心跳。
“澈,听见吗?这是我和临沐熙的宝宝,她已经快一个月了,你快点醒,我们一起给她买衣服买玩具。沐凌萧说要当宝宝的干爹,你要不要当呢?萧梓然说他肯定是个男孩,可我说不是,你醒来和我一起看她出生好不好?临沐熙还没回来……我……我不能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了。醒过来好不好。就算没有了可儿,你还有我们,你知道吗?”
她哭得泣不成声,趴在他的床边。
他的眼泪一滴滴滑落,滴在她的头发上,泛着淡淡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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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她泪眼婆娑地抬头。扯起唇角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吻,轻轻的。
“只要你醒过来,我们一起生活,一起陪宝宝长大,好不好?”她已经说不清内心的语言,只知道自己不能没有他们。
夜已深,她趴在他的床边,时而惊醒,时而沉睡,心,很累。
夜半十分,她还摸着他的额头,听着他的心跳。只有心里踏实了,才能闭上眼眸。
她累了,再次趴下,小手搭在他的胸口,努力微笑。只有充满希望的人才能看得到希望。
她等着他苏醒。
凌晨时分,她惊醒,将耳朵贴在他胸口,直到听到他清晰的心跳才安下心来。还好,一切都好。他过了危险期,不会有事了。
医生很早就来了,测量了他的温度和心跳,一切正常,只是还昏迷着。没有意外,他过几天就会醒了。
筱棉破涕为笑,拉着医生的手连连道谢,然后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庞傻笑。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筱棉消失的那几天,沐凌萧和萧梓然都会打来电话发来短信,筱棉总是嘻嘻哈哈和他们讲着家乡的趣事,逗得他们开怀大笑。没有人怀疑她的话,所以她是个合格的演员。
整整三天三夜,她不吃不喝守在他床边,念叨着她的过去,诉说着她的心声,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她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也许,会这么沉睡着。也许,会醒来将她抱在怀里。
她帮他擦身,像个妻子般细心照料,就连护士和医生都以为他们是夫妻,可是……她只是静静地摇头,她和他不是夫妻。是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至于哪一天会跨越朋友的距离,她也不知道。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庞,每天看不厌。他的唇透露出淡淡的笑意,酒窝虽然被隐藏,却也依稀可见。
第四天早上,筱棉无力地趴在风凌澈的床边,手上还捏着一块毛巾,睡着的时候口中在吐泡泡,估计是太累了。
风凌澈动了动手指,看了看身旁的人,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睡得这般昏沉,看来的确伤的很重。
身旁的筱棉睡得很可爱,眉头微微皱着,口中那个吐着泡泡,风凌澈揉了揉她的眉心,心里想着:也许,她上辈子就是一直螃蟹,习惯了吐泡泡。
他用衣袖擦了擦她的唇角,满眼是笑意。抬头看见了窗外的阳光,很温暖。原来活着,也是这般的幸福。被她守护着,三天三夜不离不弃,他又怎么舍得将她抛下。
筱棉努了努嘴唇,双手钳住了他的一只腿。将脸贴近,继续睡着。
累了吧?他捏了捏她的脸蛋,真的把她累坏里。想着,又看了看她的腹部,是不是那里有个宝宝。睡梦里,依稀听见她说怀孕了,那么他也要做宝宝的干爸爸。想到这里,风凌澈的心变得更加舒畅了。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都打结了,支起身子,用手指顺了顺她的长发。
接着再看着窗口,这三天,她是不是就站在床边和窗口。记忆中,她在无奈时总会站在窗口痴痴发呆。可爱的筱棉,谢谢你,唤醒了我。
顺着顺着,筱棉醒了,揉了揉眼皮,愣愣地看着他,眼里是惊讶和喜悦。
“醒了?”他冉冉一笑。
“这句话是不是应该我问你?”她嘟着嘴巴说道。
“谢谢你,筱棉。这三天要不是你陪着我,也许我还醒不过来。既然我醒了,那么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筱棉茫然地看着他,她是和他说过很多话,可是想不起他指的是哪句了。
“就是……”他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和我一起生活啊。”
“啊?!”
她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她说过吗?她眨巴着眼睛,努力回忆着。
“不要告诉我你忘了?”
“好像……可能……真的……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