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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长小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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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跟我抬杠吧?小武回过头来,我知道你靠父荫得为书吏,从小衣食无虞,怎么能理解一般黔首们的想法呢?汉十三年西陵县剽劫案,案犯乃一无爵士伍 ,他以一张一石半的敝弓劫掠富户东阳氏,劫得三千钱,翻垣逃跑时弓从肩上滑下。他舍不得那张不值二十文的弓,又跳下垣墙拣拾,被东阳氏族人得到机会,将其斩伤,送官黥为城旦。文皇帝八年汝南郡洛阳县大男子有爵不更陈无忧 ,掘城中大族杜氏陵墓,抢掠随葬珠玉而逃,又持剑击伤追捕他的官吏,被判斩左趾为刑徒。当时他本来可以逃脱,只是因为返回寻找他那不值几文的草履,被追贼吏发现踪迹。倘若依你的见解,这两个案犯因为掠得大量金钱就会随意丢弃不值几文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被抓住?所以你的看法貌似有理,却未必没有破绽。我觉得现在找到这刀的主人未必是不可能的。

那就看你的好了。文书吏嘟哝了一句。他不服气,但是面前这个代理长吏对案例的熟悉,又让他无话可辩。这个畏懦的竖子。他继续嘟哝道,往文书曹的公房走去。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狱吏跑了进来,令史君,我们抓了几个疑犯,正收押在圜室,等你去审问。

哦,真的?小武奇怪地问,是不是外地的?本县的男子大多已经梳理一遍了。

令史君放心,这个名叫婴齐的狱吏面目俊秀,温文尔雅,一向对小武非常客气,和其他掾吏的傲慢截然两样。他解下背上的竹筒,仰头喝了口水,欣快地说,这两人我们已经跟踪几天了。其中一个白天在市亭乱逛,晚上睡在邮亭的后墙下,看来是个游惰齐民 。另一个更奇怪,每天下午离家,并不去田间劳作,而是直奔市场。却又不从事任何买卖,只在旗亭的墙下游荡,无聊之极。等到黄昏日暮,亭楼的大旗降落,罢市的鼓声响起,又逍遥地回去。一直如此。

小武沉吟道,嗯,的确可疑。我们现在就去验问,希望能有线索。另外,我刚才又有了一个想法,正在想如何能够实施。他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我想他们又要笑了。

沈君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婴齐也轻声道,虽然这些天没什么突破,但是看君的思维,还是很不简单。难道像他们那样,乱捕良民,大肆拷掠就反而高明了?前此诏书屡下,文末总要加上一句“毋趣聚烦民”,可惜皇上近年性情大变,用法严苛,各县、道多以拷得罪人为上,能嘉奖升迁。那办案不要惊扰百姓的敦告都成了一纸空文了。这次拷掠而死的无辜良民又有十多个,他们倒不反省自己的刻薄寡仁……

小武赶忙打断婴齐的话,婴君休要说这些话,虽然是忠言诤语,只怕传出去就变样了。我们还是赶快去验问嫌犯要紧。

县廷的别院里,惨叫声如沸水一般。这是个宽阔的院子,有三进三出,院子四周都是回廊。第二进的西侧,是个单独的小院。东南角还种着一畦蔬菜,西南角则是个马厩,系着数十匹健马,打着响鼻。西北角则是一间小平房,搭着悬山式的屋檐,像个亭子一般,亭子里面,一边的砖地上放着一堆黑糊糊的刑具,两个男子正在接受拷掠,其中一个穿着还算整齐,帽履周全,正老老实实地跪在一旁,身上有几个脚印。另一个男子则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似有几个月未曾洗沐,他现在正脊背朝天地躺在砖地上,背上尽是血污,看不出肤色,身下也是一摊暗红的血迹。几个健壮的狱吏正凶神恶煞地围着他们,一个狱吏正在呵斥道,你这贼刑徒,再不招认,仍旧是死路一条。另一个狱吏仍举着一块长约三尺半左右的竹片,做出要下击的样子。竹片又薄又细,鞭笞的那头窄小,捏在那狱吏手里,像一只蘸满鲜血的毛笔,犹自下滴着血珠。

婴齐叫道,令史君来了,你们停下,不要随便拷掠。朝廷发放的《封诊文书》和《为吏之道》没读过么?随便拷掠刑徒,是有伤圣上爱民之心的。

几个狱卒从鼻孔里嗤出一声冷笑,不约而同地说,那就让沈令史来验问罢。不过期限紧张,会簿之日眼看到了。沈令史还能干几天呢。哈哈。当亭长的人,竟这么手软,恐怕难成大事。

小武脸上又有点发烧,不过他不想跟这几个家伙磨嘴皮子。他早发誓不跟他们生气,但是他做不到,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深吸一口气,把胸中的恶气压下。他径直走到那两个疑犯跟前,指着躺着的男子,低沉地命令道,扶起他,请医师用创药。然后跨过他,走到那个跪着的健硕男子跟前,转了两圈,不发一言,他的目光突然转到这个男子的腰带上,心中狂跳。

这男子腰间系着一条黑色丝带,左腰处挂着一个铜扣。小武差点抑止不住自己的激动,暗道,是了,那是挂刀的地方。依这铜扣的大小来看,是挂一柄小刀的。他转首面对婴齐道,这就是每日在旗亭下游荡的那个男子么?

婴齐应道,正是。我已经粗略问过,他的爵位是公士,三十二岁,本县洪崖里人,其他还未招认。从他的爵位之低来看,家中定还有长兄。圣上近年来多次大赦,每次都赐百姓长子爵级。如果他为家中长子,少说也该是大夫了。

嗯,小武赞许地对婴齐笑笑,百姓家的少子多有心理失衡而为非作歹者。他转向那个男子,厉声道,你以何为常业?难道不知汉家法令,黔首不事劳作者皆当有罪论处吗?你每日去市场干什么?可有市籍 ?如果没有市籍,又怎么天天在旗亭下游荡?必有奸宄不法之事,倘不老实招供,就要吃皮肉之苦了。他说着,目光瞥了一眼那个血染脊背的嫌犯,他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两个狱吏七手八脚的,一人扯着他一条胳膊,像拖着一具尸体,到门外去了。只留下一条血迹追随他的脚跟。

那男子抬起头,他虽面目粗野,见到官吏仍是相当畏惧。他飞速地扫了小武一眼,又低下头,叫道,求令史君宽贷,小人一定老实回答。臣家住城南洪崖里,家里确有长兄。不过臣家几世清白为良民,刚才众多县吏君说小人剽劫杀人,小人怎敢干这样奸宄不法的事。

好了,小武烦躁地打断他,贼盗新抓来时,很少有主动认罪的。你说说,你以什么为常业罢?难道果真名隶市籍?姓名为何?我将调阅县廷户曹的黔首市籍册,确定你的身份。

那男子喘了口气,道,小人名为韩孔,家贫为人帮佣过活。前月因一场小小的过失,被主人辞退。父母早亡,家有长兄,悭吝无情,不容我倚靠,无田地可以耕种。只好每日去市场游荡,希望拣些残菜剩饭充饥,哪里敢剽劫杀人啊……

那么你的佩刀呢?小武突然大声打断他。

韩孔一脸茫然之态,什么佩刀?小人从不耍刀弄棒。不知令史君是什么意思?

小武怒道,果然狡诈,你既然没有市籍,难道连每年秋天的例行操练也敢不参加么?如果真的没参加,已经是废格朝廷法令,罪行不浅,起码要髡钳为司寇刑徒。事到如今,还敢诡辩?不知道既然进了县廷的决狱曹,就万没有原样放出去的道理。

韩孔嗫嚅道,令史君所说的是。但是小人除了公事征调,平日并不舞刀弄棒。

小武冷笑道,我提醒你一句,你腰带上的铜扣,那不分明是挂刀的吗?铜扣处的腰带还有小块地方颜色较深,分明是长久挂刀的痕迹。还敢抵赖?

韩孔脸上肌肉抖动,叫道,冤枉,这条革带是小人在旗亭边拣到的。小人家里穷困,一直用麻绳系腰。倘若小人知道拣条革带就惹下杀人官司,那是宁愿光着身子也不会的。

旁边的狱吏早耐不住了,其中一个拎起竹杖往韩孔身上鞭了一下,另一个冲上前死死揪住他的发髻就要往亭柱上撞。小武叫道,诸君请住手,作为好的狱吏,是不该刑法逼供的,这不符合皇上的爱民之心。诸君且去休息,我有办法叫他招认,且死无怨言。

回到决狱曹,小武吩咐,招文书掾吏,立即发布命令,卫府剽劫案不日可破。婴齐喜道,沈君真的这么有把握?小武笑了笑,道,你没注意到这韩孔谎话连篇么?他肌肉发达,孔武有力,偏要装出一副饥寒交迫的样子?试问衣食不周的人可有这般肥健的?我看他手掌上起茧的部位,又分明握惯刀剑。问他秋季乡里例行操练的事,偏又装得愚昧无知。凡是喜欢撒谎的人,心中无不有隐情。他目光凶悍,却装得害怕之极,腰带上分明有长期佩戴短刀的痕迹,却死不承认。传令下去,立即移书各乡、亭、市、里,传告亭长、三老、乡正等各主事官吏:

豫章郡豫章县洪崖里有爵公士韩孔,出入居处不节,无耕作产业,县吏以游惰不力田将之逮捕,经决狱曹验问,得其居处出入不节状,且颇廉得他隐情:衣带故有佩刀处,而今无佩刀。瞻视应对甚奇,不与他人等。今韩孔应对曰:家贫,无耕作产业,雇佣人家,未尝配髀刀,亦未尝盗且杀伤人,无所坐罪。然诸狱曹掾杂问,以为卫府剽劫案,韩孔最具嫌疑。书下,各乡、里即传讯所治下黔首:凡所接受韩孔衣服、器具、钱财者,即向县吏自首所得状,毋敢有所隐。知状而弗诣县吏者,与同罪。太始四年六月癸卯。决狱曹守令史武。

沈君相信定会有人将那刀鞘送交县廷来吗?婴齐低声问小武,还是肯定韩孔会将劫掠到的钱财送人?

从这人的出身和生活习惯来看,他不是习惯挥霍的人,劫得的钱财一定不会大方地分给别人。也正因为此,他不会舍得丢弃那刀鞘,就像贫苦的黔首们会下意识地把街市地上散落的每一块烂布片掖在怀里一样。我相信这几日一定有新的线索。婴齐君,小武顿了一顿,听说令叔在太守府中做事,可有什么重要消息没有。我前几日听王公说,最近东南诸郡流民增多,局势不稳呢。

婴齐轻笑了一下,家叔为人一向谨慎,我问他太守府的院子里有几棵松树,他都缄口不言,还常警告我为吏一定要廉洁敦悫。沈君如果破获此案,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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