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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数十里,大雁高飞,人迹荒芜,想想辅国公何等显赫,一朝却被发配边区。章从素见老父亲下车,就跪了下去,悲戚道,“孩儿连累父亲。”
辅国公这时,也只是一个普通老父亲,扶儿子起来,“哪有什么连累?去边区,是为父的意思,你只是搭了个桥罢了。”他用长远的目光,望向盛京的方向,感叹,“从素,你日后在朝为官,也要小心。为父总觉得,盛京最近要大变。”
“是。”章从素点头,扶着父亲。
辅国公的目光掠过儿子,看向最后面的一辆马车。帘帏被风吹,隐隐看到长公主的面容。她当前就说过,只是来送送故人,不必拜别。辅国公托着儿子的手,“从素,公主是个妙人啊。”
“爹,莫再说此事了。”章从素皱眉,不太愿提起长公主。他们并无夫妻缘分,无论父亲怎么搭桥。
辅国公看儿子,恨铁不成钢之余,无奈地摇头,“从素,你不愿娶公主,那是你没看到她的好。我从小看到大的女娃娃,会有问题么?总之为父已经尽力了,你始终不肯把握机会,以后会后悔的。”
那时候,章从素心高气傲,想着我兢兢业业为朝廷做事,必然不被儿女情长牵绊。他绝对不会后悔。
绝对不后悔。
这话,他在心里说了多少年,他就后悔了多少年。
此一刻,却是辅国公带领全家族的人,对公主的马车拜了拜,才真正上了路。章从素站在车前,望了好久,一队车马快要消失在眼界了。他才回头,走向公主的马车,跪在车外道,“章某代替父亲,对公主道声谢。”
车帘掀开,慕容堇手扶着马车栏杆,目光也看向远方,口气淡淡的,“本公主小时候,是辅国公抱过的。如今送一程,也算全了心意,和你无关。”但她话是那样说,目光转到章从素身上时,还是迟疑了一下,“章公子现在,如何是好呢?”
全家离京,财产被收,章从素把自己弄得无家可归,也算是报应了。
章从素站起,面上露出无所谓的笑,“盛京这么大,总能找个地方睡觉,公主不必担心。”
慕容堇盯着他,怔怔地“嗯”一声,半晌没动作。章从素一直低着头,脸皮被人看得燥红,却已经不知该做什么了。好歹慕容堇刚回了马车,突然大批人马从周围围上,速度极快。
这些人都是蒙着面巾,刀剑无眼,下面的人去和公主府对上,为首的就要向马车攻来。一剑劈开,被旁边侍卫打散。慕容堇往车里跌去,面色发白。
骑马在车边的侍卫团团围住马车,疾声,“好大胆子,竟敢行刺长公主!”他本想借着“长公主”名号让对方收敛,却见对方贼人眼色一对,攻得越厉害了。公主府出来的侍卫毕竟不多,渐渐处于下风。
章从素一介书生,傻傻站在马车边,被真刀实枪吓傻了眼。一支凌厉的箭向他肩膀飞来,他被人往马车上拉去,听到少女冷喝,“呆站着做什么?!上车!”
少女半个身子出了马车,一只冰冷的手拉住章从素。箭从她耳边飞过去,削落一段头发,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咬着苍白的唇瓣吩咐车夫,“往盛京走!快!”
在侍卫的衷心掩护下,马车突出群围,飞快地驶向盛京的方向。慕容堇心中盘算着离京的距离,面色阴晴不定,却听外面一声惨叫,车夫滚下了马车。章从素当机立断掀开帘子,主动去驾车。
可他毕竟是书生,从未驾过马车,手忙脚乱抓住绳缰,马车却不听他的话。狠狠一打马屁股,马一声长嚎,更往相反的方向跑。车里的慕容堇狠狠一跌,头撞在车壁上,还听到章从素的说话声,“公主,对不起……”
慕容堇不在乎他的“对不起”,她忍着头疼,趴着靠车窗,往后看去,许多铁索啊箭雨啊飞过来,根本不打算放他们走。头顶的车壁一阵晃荡,前面传来章从素的惊呼,“你是谁?!”
车门摇晃不停,慕容堇隐约看到一个粗服男人跳上了马车,箭插在章从素胸口。他往车里看过来,阴阴一笑。慕容堇手扶紧身下座位,盯着他的笑越来越近。
然后……他一直维持着阴笑的动作,被人扔下马车。
白衣公子站在车辕,把章从素往车里一扔,抬头对她露齿笑,“我来驾车。”
☆、怨不得绝处逢生(2)
“谢书雁……”眼眸发亮,她忍不住喃喃,盯着他转身的动作。
他像传说中的英雄,出现的恰到好处,为拯救爱人而来。虚荣也好,爱慕也好,剑光纷纷散去,此时此刻的慕容堇,无法从他身上别开眼。
如果慕容堇在外面,她会看到一场很精彩的大战。数匹快马甩开公主府的侍卫,向马车追过来,谢书雁一个人站在车前,一手拉着缰绳要驾马车,另一手提着软剑,挡开空中飞来的刀剑和绳索。
有武功好的跳上马车,剑光闪烁,三四个缠着他不放,就有左边的马匹上跳出人,想拉住马。谢书雁两下把人踹下车,又来不及顾马,顺手从发上扯下簪子,长发披散下来,甩手刺向马腿。马受此一惊,跑得飞快,很快就把那些人又甩在后头。
谢书雁拉开车门,向慕容堇伸手,飞舞的发丝有一种别样的妩媚,“来,跟我跳马车。”
慕容堇却一丝犹豫,没碰他伸来的手。旁边章从素受了箭伤,靠着车昏睡,胸前已经红了一片。这时候自己跟着谢书雁走了,章从素凶多吉少。
谢书雁察觉她的视线,面色僵起。挥手又把跳上车的人挡下,对她凉凉笑,“新欢旧爱真难选择啊,阿堇放不了手么?”
白着脸,年少的公主气道,“谢书雁,这不是你会说的话。”
她在摇摇晃晃的车上,扶起章从素,想叫他跳车,自己是公主,又有谢书雁在旁,不会有大事的。
章从素咳嗽不停,虚弱地对她摇头,“公主……不要……管我,听、听谢公子的话……”
“章从素,我不是跟你商量,是命令你,”慕容堇冷声,又回头查看外面谢书雁和人对打的情况,“如果有人能不死,是最好的。我在皇兄面前保下你的命,可不是为了让你现在替我死。”
“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起,头顶的车盖被整个掀起,呛得里面的二人咳嗽不已。外面马一声长叫,慕容堇看去,一条长索系着的挠钩笔直地咬向谢书雁的咽喉。谢书雁狼狈错开,却因又有几人的加入,被拉下了马车。
“谢书雁!”她扶在车栏上往后看,瞳眸猛然缩起,心脏骤痛。
黄土弥漫,暗箭袭来,谢家公子白色的身影被卷入其中。马从面上飞过,他只来得及躲开前面一人的掌法,被马的铁蹄当胸一脚,喷出血倒地。更有数人从马上跃下,加入争乱。
“谢书雁!”堇公主大喊,声音却远了。
因她这边,也是不容乐观。章从素连动都不能,自然指望不上了。她磕磕绊绊地爬到马前,就看到又有人要扑上车来,学着谢书雁先前的样子,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去刺马屁股。马疼的嗷嗷乱叫,扬开四蹄跑得更快了,却也把慕容堇一下子甩到车栏和轱辘相接的地方,头重重磕上去。要不是她及时手抓住车身,人就要倒栽葱倒下去了。
这番涉险,是甩开人了,可是马车也跑得彻底失去方向,走上了陡峭的山路。她惶惶地靠在车上,被颠的头痛欲裂,几乎晕过去。想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罪?以前坐辆不好的马车,臀部都能颠的痛一个月。可眼下,实在不是她矫情的时候。
又摸出先前的簪子,扎在手臂上,血流如注,疼痛总算唤起意识来。她靠着栏杆喘气,却被章从素从后头一推,“公主小心!”。章从素不知什么时候有了神智,扑上来,用肩头替她挡了一箭,口中喷出鲜血,气息更弱了。
“公主,”章从素拉着她冰凉的手心,汗涔涔的,喘着气,“我用身体帮你挡着,公主寻到机会,就、就……跳车。”
“跳什么车?”慕容堇按住他肩头,看到上面插了两支箭,又是心疼,又没法拔箭,只喝道,“这么快的车,你想摔死我么!你跳!”她没说错,从车上跳下去,寻常男子或许能忍受,但她一个女子……不死也重伤。
她盘算着:对方要的是自己,即使被抓,凭着长公主的身份,也能周旋一二。这样,或可以先保住章从素。
这时,马车竟不知什么时候跑上了崖头,听后面一声冷喝,“公主!拉缰绳!快!”
慕容堇惯性地听从命令,使劲拽住绳子,马却一点儿也不听令。她回头看到后方,谢书雁骑着马往这边追来,身上白衣全是血和土,面上也散着发,看起来无比狼狈。
……慕容堇拉不住马,车颠的快又狠,她拿手卷住马绳,却已经一点用都没有。
谢书雁喊道,“跳车!”他还怕公主情意绵绵,又吐着血加一句,“你们两个一起跳,在下会护住公主和章公子。”
很奇怪,慕容堇总能从谢书雁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本意:他根本不会管章从素,他只要她一个人。
即使这样,慕容堇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了。她一边拼命扶着自身站起,一边打量情势,想寻到最好的角度跳车。可根本不容她细想,箭一直射过来,章从素昏昏沉沉往车下倒去,眼见下去的方向,就要被车碾过。
慕容堇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本能地——伸出了手,用了力。
然后,她整个人飞出去,被男人带着,往下面的山崖掉去。
同一时刻,马上的谢书雁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