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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儿屈膝还礼,不发一言。
修箬挽住她的手:“还不见过老夫人和少夫人。”
秀儿木讷的随着她先给老夫人屈膝道了万福,也不敢叫婆婆,只随着下人们叫老夫人,然后来到兰猗面前,方想开口,兰猗一拂袖道:“席面还没置办呢,我生受不起你的礼。”
说完转身就走,秀儿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
公输拓那里嘿嘿一笑,不知为何,大老婆小老婆不睦,他却高兴得很。
第061章 这个时候你该与刘姨娘洞房花烛夜的
交了夜,白天的暑气冲淡了些,却也还是热,春喜和冬喜轮番的给兰猗扇风,兰猗就闭着眼睛歪在美人榻上,鬓边的头发给风吹得飘起又落下。
“行了。”
她突然坐了起来,推开春喜的扇子径直往门口走,听后头有脚步声,晓得是春喜或是冬喜跟了上来,她头也不回的命令:“我一个人走走,不许跟着。”
待出了房门来到庭中,也没觉出有多凉快,甚至感觉那些花草的芳香都是压抑的慵懒的颓废的,举头看天,竟黑得像用墨涂了似的,有雨要来罢。
往鎏金大水缸上倚了过去,手伸进水里搅了搅,这样可以解暑,顿时想起花园里的那一池碧水,毫不犹豫的出了二门直奔园子而去,半路从一拐角处摘了盏灯笼,因为园子不似住处有照明。
走了段路,越来越偏僻,心生怯意,想想算了,重新返回,心事太重,只顾着垂头看那灯笼投下的一隅光亮,突然撞在一个人身上,骇然大惊,还没等看清对方,那人已经揽住她的肩,轻声道:“大晚上的为何不睡觉。”
这嗓音永远的带着一丝沙哑,且沉重又霸道,不是公输拓是哪个,兰猗挣脱开去,淡淡道:“热,出来凉快下。”
举目看见一贯黑衣的公输拓穿了件紫红的水纱长褙子,给灯光一照,朦朦胧胧像是一朵红云飘落于九天,兰猗忽然想起什么,笑了笑:“今晚可是侯爷大喜的日子,怎么不在房里陪刘姨娘呢。”
刘姨娘,即是秀儿,一桌酒宴过后,她给兰猗磕了头敬了茶,遂成为刘姨娘了。
公输拓拿捏不准她的用意,故意道:“秀儿是你做主给我纳的,你现在又气。”
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然后让人戳穿,兰猗颇有些恼羞成怒了:“我哪里气了,侯爷可别自作多情。”
公输拓却有理有据的给她指出:“花厅时秀儿给你见礼,你不肯受,阖府都知道你不高兴了。”
只怪自己当时太沉不住气,兰猗啐了口:“你说的,要我好好做我的一品夫人,我那不过是装装样子,否则老太太会多心。”
公输拓笑道:“这样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兰猗脑袋一扬:“侯爷吩咐的,安敢忘,我该歇着了,侯爷自便。”
说完就走,仿佛有鬼跟着,加快了脚步,不想踩到长裙的下摆,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后头公输拓哈哈笑着:“小心着。”
兰猗给他笑得羞臊,气得牙齿咬的咯嘣嘣的响,一路小跑着回到住处,院子里,春喜正伸长脖子看呢,见她回忙迎上,接过灯笼道:“这时辰了,少夫人还是歇着罢。”
兰猗烦躁的挥挥手:“你们都下去罢,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子。”
院子里有棵葡萄藤,当年还是公输拓亲手栽的,不为吃葡萄,只因喜欢夏日的夜晚在葡萄藤下喝茶消暑,所以早有藤桌和摇椅摆在那里,兰猗过去坐了,见春喜不肯走,没好气道:“怎么,我的话不好用,非得老太太吩咐你才听?”
唬的春喜忙屈膝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少夫人。”
担心我?兰猗琢磨下这话的意思,忽然明白,春喜大概是怕自己因为公输拓纳妾而神伤,她凌然一笑:“你们侯爷不止有刘姨娘,他之前已经有陈毓离。”
春喜似乎明白了,朝她道了个万福即回去睡觉了。
再没有人来打扰,兰猗感觉清静多了,倒在摇椅上晃来晃去,突然想寻个丫头问,刘姨娘房里的灯是不是已经熄了?可是丫头们都给自己赶跑了,不问也罢,继续晃来晃去,百无聊赖,葡萄结了果,只是还没有熟透,她顺手拽了颗下来,放入嘴里一嚼,酸到心里,酸到眼睛里,于是一滴泪滑落,悄无声息。
“夜深露重,当心着凉。”
又是那永远沙哑的沉重的霸道的声音,兰猗吓得滑下摇椅,没站稳,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公输拓怒道:“你怎么阴魂不散啊,这个时候你该与刘姨娘洞房花烛夜的,你作何跑来我这里装鬼吓唬人。”
说完,用袖子抹了下眼泪,怒目而视公输拓。
情绪过于激动,还哭过的样子,公输拓凝视她半晌没言语,于是,两个人于葡萄架下对峙良久,待兰猗拔腿想走,公输拓方喊道:“刘老爷子给人杀了,不得已我才把秀儿领了回来。”
兰猗嗤的一声短笑:“我说过,你把整个月满西楼都娶回来都不关我的事,没必要用这样的借口,懒的理你。”
拔腿回了房,衣裳也不脱,重重的把自己摔在床上,然后就使劲闭上眼睛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如果此时秋落在身边该有多好,满腹心事不与她说,只要她陪着便可。
又想起姐姐,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荣华富贵,是不是该放过自己了?
又想起母亲,不过是一个游方道人的信口开河,母亲就笃定自己是天煞孤女,从小到大忽冷忽热。
又想起父亲,那个家里,他应该知道母亲对自己的冷淡源于什么,所以他就更加的疼爱自己。
就这样想了很多很多,想到脑袋痛,昏昏沉沉睡着了,忽然感觉有人在唤自己。
“少夫人,少夫人快醒醒,可是不好了!”
兰猗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慢吞吞道:“怎么了?大早的就呼天抢地。”
春喜慌慌张张的:“来了好多兵,说是要抓刘姨娘。”
兰猗懵里懵懂:“刘姨娘一介女流,抓她作何?”
春喜摇头:“奴婢不知道呢,老夫人在前面与那个带兵的大人唇枪舌战呢,侯爷又不在,少夫人快过去看看罢。”
兰猗给春喜扶着起来,突然想起昨晚公输拓说的那句,刘老爷子给人杀了,难道刘家真出了什么事?
她下了床急匆匆往外走,春喜喊着:“您还没洗漱呢。”
兰猗用手胡乱的抓了抓头发,耳听吵吵嚷嚷之声,见一些戎装的兵丁已经冲进后宅,管家薛庆拦不住,连说“使不得”,兵丁不听,逮着个丫头问:“刘秀在哪里?”
那小丫头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哭了起来,语焉不详的乱指一气。
兵丁气得把小丫头推倒在地,继续往里面冲,刚好就遇到兰猗。
第062章 我与夫人素未谋面,怎么可能欠夫人你的银子?
这些个兵丁是御林军,兰猗识得,心中暗暗吃惊,秀儿到底犯了什么事,竟出动御林军来抓捕她,但凡惊动御林军的,大抵都与天家有关,亦或者可以说是与皇上有关,想秀儿不过城外一农庄的客栈老板,怎么与皇上扯上关系了呢?
御林军不识兰猗,但看她穿戴应是主子身份,遂转了态度,带头的是一位副统领,他拱手朝兰猗道:“奉上谕,抓捕罪犯刘秀,那个刘秀在哪里?”
兰猗认真想了想:“刘秀?汉世祖光武帝,他早死了。”
不知历史的,就云里雾里,读过汉史的,就笑得快岔气。
副统领搞不懂兰猗是在戏耍他还是真的会错意,忍着脾气道:“本官说的是前朝余孽刘广袤的孙女刘秀,得到密报,她就藏在侯府。”
既然是密报,就是家里出了内奸,想说秀儿不在恐难以打发走这些御林军,可是秀儿不能给他们带走,首先她和她祖父救过自己的命,其次秀儿是公输拓带回来的,秀儿被捕,便是罪名成立,会牵连到公输拓甚至整个侯府,兰猗如是想,问:“大人说的可是咱们侯爷新娶的刘姨娘?”
副统领怔住,扫了眼兰猗问:“夫人是?”
旁边的春喜道:“这是我家少夫人。”
副统领茅塞顿开的奸笑了声,早听闻安远候娶了个倾国倾城的小娇妻,果然是名不虚传,他略略靠近兰猗些,还压低了声音:“侯爷那人不错,是以方才夫人的话本官权当没听见,刘秀是反贼,侯爷何必引火烧身。”
非是他对公输拓心存好感,而是惧怕,还听说公输拓新娶的夫人有个姐姐是现在正得宠的宜嫔娘娘,更何况公输拓的母亲是当今太后的表妹,这其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所以他万分小心。
兰猗是想,既然有内奸,公输拓纳秀儿为妾必然是瞒不住的,所以自己才说了实话,而公输拓敢冒死把秀儿带回来,还一改初衷的纳为妾,那就是想保住秀儿,在尚儒庄的时候就看出,公输拓与刘老爷子交情匪浅,今个若保不住秀儿,公输拓必然会愧对九泉之下的刘老爷子,兰猗温婉一笑,道:“纵然刘老爷子是反贼,他孙女只是个小姑娘,大人何必斩草除根。”
耳听老夫人和此次带队前来的总统领张显荣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副统领觉着自己在此纠缠这么久还没抓到人,等下在总统领面前抬不起头来,于是不耐烦道:“刘广袤是前朝余孽,刘秀不除,早晚这些个反贼会伺机再兴风作浪,所以请夫人赶紧把刘秀交出来。”
兰猗很是好奇问道:“按刘秀的年纪她祖父最多六十左右,前朝灭亡百多年,那个时候刘老爷子还没出生呢,怎么成了余孽?”
副统领给她噎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气急败坏道:“刘广袤曾是星辰会的分舵舵主,蓄意谋反,后星辰会给朝廷剿灭,刘广袤藏匿起来,最近发现了他的踪迹,昨儿去抓他竟敢拘捕,当场乱箭射死,不想却让他的孙女跑了,还请夫人行个方便,老话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们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抓人的。”
关于星辰会,兰猗有所耳闻,其实是“兴陈会”的谐音,意在匡扶前陈,对于刘家祖孙兰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