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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语，其实这几天他冷眼旁观，早就看出来老马熊的心思，但他始终对此不置一词。
不过既然李英琼问起，他吃了两天马熊送来的水果，总要有所报答。
因此陆远说道，“在你决定之前，我先给你说两件小事。”他目视李英琼问道，“第一件事是一个问题，还请你回答。你说你有一头神雕，乃是白眉禅师派来保护你的，你一直称金眼师兄而不名，那不知道这头大雕叫什么名字？”
果然，他这么一问，李英琼脸上露出郁郁的表情，半晌才低声答道，“金眼师兄的名字叫‘佛奴’。”
陆远点点头，果然和他记得一样。
“英琼你明白了吗？你将来也必然和你父亲一样，也是要加入玄门正宗的。玄门正宗虽然是天下正道，但门第也高。他们连旁门左道那些散仙都看不上，更不要说异类成精的怪物。如果跟脚是天地异种还好，可像马熊、大雕这种没有前途的普通生物，在玄门正宗里不过是为奴为仆而已。况且就算你不这么想，也难阻止旁人不这么看，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那第二件事呢？”李英琼闷闷不乐的问道。
“第二件事是个故事，我在成都听说的，关于一名女剑仙名叫周轻云……”“轻云妹子？她是我家世交！”猛然听见熟人的事情，李英琼顿时精神大振，“是她斩妖除魔的故事吗？你快说。”
“正是斩妖除魔的故事。”陆远面无表情地说道。“话说白云大师和峨眉髯仙李元化，欲斩除云灵山的蛇妖。不过他们自讨不是蛇妖的对手，因此向黄山餐霞大师，也就是你周轻云妹子的师父，求借一条蜈蚣。那蜈蚣是餐霞大师的爱宠，据说是她幼年时便开始饲养。后来餐霞大师修成剑仙后，更是将那条蜈蚣收为镇洞之宝，百年来喂之以灵丹，开启其灵性，日夜相伴。那蜈蚣也争气，道行深厚、可大可小、颇具神通，深得餐霞大师的喜爱。因此李元化废了无数唇舌，才把蜈蚣借到手，这才与白云大师两个，着手斩除蛇妖。”
“后来呢？妖怪杀了吗？”李英琼听得聚精会神。
“杀了……白云大师和李元化先后与蛇妖相斗，都只能是平手。后来将蜈蚣放出来，终于咬死了蛇妖。”陆远微微一顿，继续说道，“不过那蜈蚣也力竭而死！”
“啊？那真是可惜。”李英琼露出惋惜的表情，她刚才还在幻想自己有一头能大能小、威风凛凛的蜈蚣宠物呢，居然死了。
陆远云淡风轻的继续说道，“当时白云大师是这么说的，‘我之前不肯将蜈蚣放出来，就是怕两败俱伤。如今蜈蚣死了，怎么回复餐霞大师呢？’”李英琼听了连连点都，“对啊，对啊。”“然后髯仙李元化回道，‘此蛇妖为害一方，荼毒生灵，全赖餐霞大师的爱宠除此巨害！功德非小，想来也不能见怪你我’。”
听完这两句对答，李英琼沉默不语。她能听懂，甚至能理解……但总觉得十分别扭。两个剑仙不曾拼命为民除害，反而说那个来帮忙的拼死掉是“死得其所”，总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而且非常不要脸！
“然后你的世交出场了。”陆远的嘴边，露出一丝嘲讽。“你的深明大义的周轻云妹子是这么说的，‘弟子周轻云，奉餐霞大师之命前来，请白云大师务必不要心伤！蜈蚣之死，乃是定数，我来蜈蚣尸骨取回……’”
“岂有此理！”李英琼狠狠的一拍书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双目圆睁，气得手足冰凉！餐霞大师的爱宠蜈蚣死了，她竟然派弟子劝白云大师不要伤心？！她是脑白痴吗？！而且凭什么蜈蚣之死就是“定数”？谁定的数！明明在场除妖的二人一宠物中，只有那个宠物尽力了！
李英琼缓缓坐下，只觉得胸口堵的喘不过气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一刻，世交周轻云的完美形象在她心中轰然崩塌，原本想去拜餐霞大师的心思也淡了下来。
“你知道吗？后来那蜈蚣被餐霞大师超度火化，从蜈蚣背脊上取下三十六颗天蜈珠来。”陆远轻声说道，“据说仙人要想飞升天界，需要了无牵挂。无论是飞剑、宠物，还是亲人后代，全部都要放下，这叫斩俗缘。而我听说，餐霞大师还有三十年便要飞升……”
响鼓不用重锤，说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李英琼就算比较鲁钝也能想明白。那蜈蚣有什么“定数”啊——它从餐霞大师幼年时便跟在身边，相依相伴几百年——恐怕是它不死，会妨碍到餐霞大师飞升罢！所谓命数，不过是借着别人之手成全餐霞大师罢了。
陆远用两个简单的例子，就把玄门正宗那道貌岸然的面具撕下来给李英琼看！虽然他知道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卵用，李英琼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将来她觉醒前世九天魔女的记忆，必然会站在峨眉那一边。
但至少——陆远希望她不要变成像如今的那些峨眉仙人那样，心安理得的无耻！
“至于那老马熊收还是不收，英琼还是自己拿主意吧。”他捡起餐盘，飘然离开。
走出内洞时，守在洞口的老马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他磕了三个头，感谢他仗义执言。陆远很装逼的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可他随即尴尬的发现，李英琼的幸运光环有距离限制……
第八十五章 观察入微齐夫人
“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陆远站住脚步摇了两下扇子，感慨一声，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又钻进了内洞。“英琼啊，我给你拿水果来了。饭后吃水果，做健康中国人——香蕉，荔枝，你选哪一个？”
且，这点小场面想挑战我的脸皮厚度？Soeasy。
……
“哈欠~天都黑了啊。”李英琼打着哈欠，暗示着说道。
“嗯，你看我竟然这都没想到。”陆远从书上抬起头来，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袋，在李英琼期盼的眼神中——他掏出一盏露营用台灯点亮，暖洋洋的灯光照着宽大的内洞。“看，这样就像白天一样啦。”——李英琼的眼神逐渐转化为怒火。
“我是说，天！都！黑！了！你还不去睡觉吗？！”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陆远文绉绉地说道，“英琼啊，今天我们抵足而眠好不好？我跟你解释一下李白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
“你给我滚出去！”一道紫色的剑光找准他脑门子就砍将下来！
“我去。”陆远抱头鼠窜，连滚带爬的跑出内洞，随即又往边上一跳。下一刻，一个书箱跟着被丢了出来，正砸在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哼，粗鲁！子曾经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老陆抱怨一句，转头看向双手抱怀，守在内洞门口的老马熊，“要不我们接着聊？我今天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老马熊毫不犹豫的闭上眼睛！
“且，稀罕，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陆远这下子彻底没理由再赖在这儿了，只能一步一挪的离开。他估计自己要是继续守在内洞边上，过一会儿紫郢剑就要真的飞出来了。“这下惨了，该去哪儿呢？没了光环老子不会遭雷劈吧？”
看着外面的狂风骤雨，和渐渐合拢上来的恶意，似乎有些悬啊。
……
几分钟后，“哦哈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原来她这光环是圆柱形哒！这下子彻底没问题。”陆远举着伞，顶着大雨站在山洞顶上哈哈大笑。
“就算有阴晴圆缺也是棒棒哒~，就算有喜怒哀愁也是棒棒哒~，一年有春夏秋冬也是棒棒哒~，一生有高高低低也是棒棒哒！”他随着歌声扭腰摆臀，乌云下恍若妖魔在张牙舞爪。
……
荀兰因，峨眉掌门妙一真人齐漱溟的夫人。
育有一子二女，儿子是惹祸根苗齐金蝉，大女儿齐霞儿拜在优昙大师门下，二女儿齐灵云，在家教育。修道中人改变相貌异常简单，因此多数人都会选择自己黄金时期的样貌，荀兰因原本亦是如此。
但随着儿子、女儿渐渐长大，她为了保持家长尊严，不得不违心的让自己“老上”那么几岁。偶尔荀兰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把外貌调整回来，心情好也会调整回来——跟齐灵云走在一起时，如果被别人误认为是齐灵云的姐姐齐霞儿，她能开心好几个月——这就是她，一个真实的峨眉掌门夫人。
天机有变，齐漱溟不得不坐镇峨眉，其实是随时恭候长眉真人任寿降下的法旨。齐漱溟这人，长眉选择他来当峨眉掌门正是因为他多谋少断，这样才不会在大方向上改变长眉留下的既定策略，又能完善各种细节！晓月禅师根本不明白，他的野心勃勃才是他竞争峨眉掌门失败的最大原因。
长眉当自己是萧何，他希望继任者是曹参——萧规曹随，而不是另一个有想法的萧何。
偏偏在这个时候，峨眉大兴的关键人物李英琼，却似乎出了问题！原本一切都在照着长眉的算计运行，但长眉忽然传下法旨，告诉峨眉他发现李英琼身边有混沌！以至于李英琼似乎有脱离既定命运的征兆！这消息顿时让峨眉上下大乱，最终既然丈夫不能下山，自然荀兰因代劳走上一遭去接李英琼回来。
荀兰因驾着飞剑，只一天就到了莽苍山，不过她没有立刻去寻李英琼，而是先躲在附近，想找出那个长眉说的“馄饨”到底是谁——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人模狗样的小胖纸！果然长得很像馄饨！——红色警报！红色警报！李英琼身边多出一个小胖纸！
看着两人独处时眉目含情偶偶细语（其实边上还有许多马熊）、又住在同一个山洞（其实一个内洞、一个外洞），荀兰因头脑中的那根弦顿时就绷紧了，满脑子都是什么情劫、失身、坠入红尘之类的——峨眉，遇到了史上最大的危机！
怎么办？怎么办？！荀兰因心头电转，一下子想了无数计划。
不过她首先抛弃的就是直接出面拆散他俩的选项——年轻男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