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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调中带着些许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林秋一回头，发现菲尼克斯正在好奇地打量着他，他赶忙将右手缩回袖口，北境的寒风第一次让他产生了汗毛倒竖的感觉。
“你不是应该被夏诺雅押送回螺旋城了么？”林秋尝试用和深海沟通的方式与畸变进行交流。比起梅丽亚与穆萨财团，畸变显然威胁程度更高，至少教会没有为了对付她惊动到圣女，夏诺雅也没有因为她的回归重返帝都。
如果之前畸变对他说的都是谎话，留下的印记只是帮助他逃脱的另一种途径……
“冷静点提尔老弟，你太紧张了！我的确被夏诺雅押送回了螺旋城，而且这次她彻底封锁了我的能力，短期内看来是很难再次策划越狱计划。不过我在你手背上留下的这个印记能够让我建立联系，我也能通过印记观察到你所能看到的一切。”
畸变停顿了片刻，试图用夸奖的手段表达自己的善意——“顺便一提，你的女朋友挺漂亮的。”
“你在偷窥艾丽莎！？”
“我……不是，我只能……看到一些表象！你别误会！”畸变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赶忙解释起来：“我对她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所以说你是gay。”
“什么是gay？”
“正人君子。”
“是的，我是gay。”畸变连忙地承认，他不想在这种问题上纠结太久。相比于次，他有更重要的发现：“自从留下印记开始，我就一直在观察你的生活，而刚才是你近来第一次情绪发生明显的波动。”
观察林秋的生活一方面是出于好奇，而另一方面是因为螺旋城底层的生活太过无趣，他身边尽是一些连意识都没有，只知道大吼大叫，抑或是打个招呼都呛死人的类型。
“所以说……？”
“听着，提尔老弟，我虽然很看好你，但我可是把希望寄托在了你那里，因此我必须确保你帮我完成目标，我也必须确保你不能做出错误的选择。太好了，现在我总算发现你的破绽了。”
如果林秋还保持着之前以戏弄别人为了的生活方式，畸变才会感觉到头痛。越是难以露出破绽的人，就越容易被破绽激怒，从而走上错误的道路——这是他吸收到的惨痛教训。
“你的情绪波动，并不在于那个名为艾拉的小姑娘做出了愚蠢的决定，相反，如果不是那些奇怪道具的帮助，她极有可能已经被梅丽亚杀了，在你看见她落水的时候，也是你情绪波动得最厉害之时，以至于你差点拔剑了，这种强烈的情绪一直维持到你觉察到那水晶的不同寻常，并沿着这条线追查下去，你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之后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于是随口编了钓鱼的幌子，并且试图和菲尼克斯打趣，迫使自己相信一切如常。”
然而最让畸变的震惊的，是在那短时间内林秋脑海中想法的转变，他通过能力附身的人不计其数，可林秋思维的敏锐是独一无二的，就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精确到能立刻回想到几天前在研究院听到的某一句特定的话，并沿着这条线索推断出了艾拉没有死的事实。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数秒之间，畸变甚至难以用语言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撼。
“你猜错了，我来这里钓鱼是因为下个月我真的打算参加冬季垂钓大赛。”过了好一会儿，林秋才如此回应道。
“得了吧，冬季垂钓大赛根本不存在，你只是……”
“提尔，提尔？”
菲尼克斯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林秋觉得自己的肩一沉，要不是自己及时作出反应恐怕就因为这突入起来的压力一头扎进雪堆里了。
将林秋压下去后，菲尼克斯才用手在林秋眼前晃了晃：“从刚才开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畸变的声音消失了，蔓延于林秋手臂上的灰绿色的魔纹也渐渐黯淡下去。
这实在太诡异了。
菲尼克斯面对面盯着看起来神色恍惚的林秋——以林秋的实力没有事先察觉到远处那些行踪可疑的人就算了，可是这个距离明显已经能看见那些人了，就连艾拉也小心翼翼地蹲在了雪丘后面。
偏偏林秋还闷着头向前走，如果不是她一把压下林秋，这货就要走到那些人脸上了。
生气并不足以解释林秋现在的状况。
经菲尼克斯这么一提醒，林秋才探出头，望向不远处成群结队的人。
四位高阶骑士，除此之外，其余几个和普通人无异，不普通的是，这些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就连头部都被罩在里面，这些人的打扮简直和林秋印象里穿着防化服的人没什么两样。而最让人怀疑的，还是那些人衣服背后用蓝色丝线镶上去的蓝龙徽记。
“穆萨财团？”
四位高阶骑士没有发现林秋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一行人正在面对一只巨型魔物。
冰牙猛犸，危险度B级。
林秋记得自己和艾丽莎北境之行的那一次见过这种庞然大物。
这只掉队的猛犸被逼到了一个偏僻的雪窟，它焦躁地踩着地面，鼻尖喷吐出阵阵寒流，即便隔着老远，林秋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与沉沉的低吼。
四位高阶骑士交换了一下眼色，一只B级魔物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四人刻痕力合力结成的墙壁挡在穆萨财团的研究人员面前，最前方似乎是领队的人从随身的行囊中拿出一根针管状的物体，透明管槽内盛放着淡紫色的液体。
“他们在做什么？”菲尼克斯小声问道。
“看来……”
林秋目睹冰牙猛犸的挣扎逐渐停止，液体注射进它体内数秒之后，它仿佛一只被掌控的傀儡般，低下头，任由研究人员将铁链拴在了它的獠牙之上。
“他们的确是跨国犯罪集团。”
第一百九十七章 魔物心灵
穆萨财团是一个跨国犯罪组织，只不过看起来似乎要比普通的犯罪组织高上好几个级别。
猎杀野生魔物的组织，林秋听过不少，并且『守序教』自己就是行业里的龙头老大。但是怪就怪在无论教会还是研究院都没有研究出能够控制魔物的良方，否则魔物威胁也不会至今还成为贺露提雅人民面对的一大难题。
雪丘后的林秋揉了揉眼睛，确定了那只冰牙猛犸真的像是失去了心智，默默跟在了穆萨财团小队的后方。
“看吧……我就说穆萨财团是跨国犯罪组织。”
这会儿，艾拉也恢复了些许元气，说道。只不过穆萨财团犯罪的方式和她想象中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在贺露提雅，通常见不得人的犯罪手段有贩卖人口，其中以奴隶主布鲁诺（已故）为首；雇凶杀人，艾丽莎的老师百风（已故）曾经也是这个行业的翘楚……但是控制并奴役魔物？
这个罪名似乎在哪里都不太成立。
总体而言，贺露提雅人民认为魔物是歌露娅邪恶力量的产物，换句话说，在贺露提雅你甚至可以当着警察的面走私象牙。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穆萨财团并不以走私魔物与贩卖象牙为生，就算埃里克接手财团后什么都不做，他祖上留下的财富也够他挥霍好几个纪元。
“我们应该做些什么！”菲尼克斯急切地说道，身为魔物的她自然先站在魔物的立场上。
“不，待在这里哪都别去。”
感受到菲尼克斯恶狠狠地凝视，林秋只得解释道：“关键不在于他们『犯罪』的手段，而在于他们『犯罪』的动机，如果不弄清楚他们在北境追猎魔物的目的，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
几个小时前，埃里克在船上试图让林秋相信尤里乌斯的受伤和穆萨财团没有关系，而林秋也的确因为想不到他们袭击尤里乌斯的动机而排除了他们的嫌疑。然而现在的发现让一切回到了原点——如果尤里乌斯在前往挑战大野猪王的路上撞见了穆萨财团的人，后者就有足够的动机袭击他，但是出于林秋暂时还没想出来的某种原因，他们没有选择灭口，而是将尤里乌斯送回了帝都。
“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应该对倒卖象牙没什么兴趣，就算索菲亚那种狂热的爱好者应该也不会花重金买下这么一头冰牙猛犸。”
林秋自言自语道。
“再不动手的话，他们就要走了！”菲尼克斯焦急地催促道。
“放心，那四个高阶骑士没有第一时间干掉那只大家伙，就证明他们的爱好应该不是屠杀北境的野生魔物并破坏北境生态链的平衡，倒是你应该多学学如何和同类交流，不然在船上的时候我或许就能……”
林秋的话戛然而止。
“怎么了？”菲尼克斯不耐烦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能和船上的魔物交流？魔物之间难到没有什么特殊的语言么？”
“废话！人类的国王也不会去询问普通市民的感受！”菲尼克斯翻了个白眼。
魔物之间的阶层便是如此，高阶魔物并不会去刻意估计低阶魔物的情感，他们甚至无法确认低阶魔物是否具备情感这种高级的东西。
“类比不当，人类的国王至少能听得懂一般市民的语言。”艾拉指出了菲尼克斯的逻辑错误。
“菲尼克斯，当你还是一只……呃，凤凰的时候，你如何表达心中的喜悦？”
菲尼克斯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回答林秋的问题。
若是追溯到第一次魔潮战争之前，两个世界还未重叠的时候，她似乎……从来不需要表达任何情感。而喜悦、愤怒、难过这些情感，都是她在接触人类社会后才了解到的。更早的时候，饥饿的时候就去捕猎，吃饱了就栖息在巢穴里休息，而绝大多数魔物都是如此，在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人类口中的情感依托，只有食物与捕食者之间的关系。
雏鸟会对成鸟表达依赖，但绝不会对同族之外的任何魔物产生任何形式的联系。抛开食物链的关系，一只雏鸟在原野上看见一只野猪，它既不会喜欢野猪，也不会讨厌它，虽然同处一片原野，却更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可是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