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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某处湖泊所在。
恋沧海失笑,收回神魂与目光:“有情乎,无情乎?不过一念之差。”
恋沧海无声无息撤回神魂,一时某处春光乍泄之地,星辰和月光垂洒丝丝银线暖光。鸟虫的鸣奏,轻悠悠的回响。
一切,恰似一曲绝美的恋歌。
“无舟甚么都好,惟独七情六欲太淡薄了。”恋沧海慈祥的笑着:“这孩子,看似绝情绝义,情却在心底,本为天性,怎能泯灭。若泯灭之,那便是连亲情也都泯灭了。”
“不动情,不等若无情。”恋沧海观天,流露深深的眷恋,许是心有记挂:“魂修大道难闯难行,这情念,早发比晚发好。”
“以无舟这孩子性情太偏太极端,极利修炼,可也易走极端。若不趁现在动情,点燃情火。等往后再动情,那就是毁人毁己了,毁天灭地了。”
恋沧海摇首失笑,以她的见识,自是洞若观火。左无舟的心志心性是极有利修炼,可一样是极凶险。
不动情,不燃情,等若在左无舟心底,有一枚定时炸弹。此时爆发还好,若将来再爆发,那就是毁天灭地的凶险了。
既有大凶险大恐怖在心,何不提前点燃情火,消弭那一丝隐患。
此类,她看得太多了。
诸天大道,岂是这么容易求得来的。
许许多多年来,多少天资绝伦,惊才绝艳的超卓之辈,悉数在这条大道上,陆续因各色缘故而失败而终止。
大道无情?狗屁。大道根本不在意你是有情是无情。
……
恋沧海笑笑:“一个是坚冰,一个是钢铁。甚难,如是错过此次,他们毕生大约也不会挖掘本心,道来本心罢。”
坚冰与钢铁的碰撞,却是从来难分胜负的,是极难极难打开心扉缺口的。若然没有一边先是打开缺口,又怎会互相瓦解。
是火溶坚冰,还是百炼钢化绕指柔。
左无舟从里到外,悉数是钢铁所铸。如是欲令他来打开缺口,此乃绝计不可能发生的事。
一心志在魂道,只道自己已舍了七情六欲,又怎有心扉可打开。纵有,可若连自己都不知这秘密的心扉,又何以打开。
若等左无舟来挖掘直言,那约莫等一世都等不来的。有些人,天然就并非这等材料。
纪小墨身心乃坚冰,心底,却始终有那一丝纯净的情感。来自于家破人亡之前,那奔放浪漫的火一般的热度。
奈何,坚冰太硬。纵天下,除左无舟这块钢铁,想来也无人能敲得开。可若然有一丝裂缝,坚冰当中深埋的火山,必将爆发。
“我唯一的希望,只在无舟这孩子身上了。”恋沧海失神,喃喃自语,眷恋极深:“有情人终成眷属,本该如此。人间,本该多一些美好喜剧。”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恋沧海在心底发出悲怆:“诸天何在!”
……
诸天已死。
月缺月圆,本是天道循环。诸天若死,何以立天。
左无舟,莫要令我失望,莫要泯灭我苦苦寻来的希望。
恋沧海满怀期盼。
左无舟,是恋沧海历经多年来,所见天资最好的人,也是最一心求道之人。不论心志心性,都已是最佳。
恋沧海已难想象,芸芸众生,连最佳的左无舟都无法成大道,那还有甚么希望。
夜色下,有人泪流眷恋,情怀悲怆,一音若隐若现:“诸天已死,不如改天换地。只看你了。”
苍穹星月下,有人有悲有盼。
第502章 百年童身破,十日浓情多
月光撩人。
青石板上。血色梅花斑斑点点。
纪小墨掩住一缕羞恼,掬住湖水倾洒过去。清澈的水冲在石板上,冲刷了半朵梅花,然后隐没不见了。
一转首,左无舟眯阖双眼,半是微笑半是会意。
纪小墨转而恼羞:“你这人笑得好生没道理,却有甚么好笑的。江湖儿女,自然应当洒脱一些。你莫不是想我将这块破石板给收起来罢。”
左无舟哑然:“你多心了,许多事,本就不必纪念物的。记得,便是记得,便也就不会忘了。更不必纪念物来提醒自己。”
纪小墨怔怔,暖心窝的滋味真好,又板住脸冷道:“那你笑甚子。”
“我笑我,一百年的童男身,一夕被人夺走。”左无舟坦然,这感觉甚是古怪,就俨然一直在坚持的东西忽然没了,多少有些怅然若失。
左无舟怪异的说辞,本不该是由男子说出的。纪小墨却丝毫不以为异,深有同感。
若此一席交谈,被外人所知,大约会感叹,惟怪人方可与怪人情投意合吧。
纪小墨一双素手撑住半身靠在岸边石上,有一对白腻,却有些沉默:“我们没死。”
……
初时,毫无顾忌,以为已死,而放开心扉。
纪小墨一时情火大动之后,极是美妙的鱼水之欢亦享受过了,自然就察觉不对劲之处了。
各自沉默下来,不知该是如何自处,如何互处。
经过先前的事,重回现实,不免有些尴尬。
纪小墨冷脸低语:“我们以前说好,只是孤独。这次,还是一次孤独的冲动吧?”
左无舟思量半晌,起身走往她身后:“我不管那是孤独还是甚么,我只知,我很喜欢现在这般。”
左无舟很是笨拙的重复:“我很喜欢现在,很喜欢。”
纪小墨回身,冷脸融化,露一丝笑意,亦有些口拙:“嗯,我也欢喜得紧。”
“就是,就是不知往后我们怎么相处。”纪小墨趴在左无舟的宽阔肩头,喃喃轻语:“我要去报仇的,我怕我一去,就见不到你了。”
湿漉漉的长发,洒在那弧度惊人的美背上,发稍垂在两团粉臀上。
左无舟心弦微动:“我替你把那人抓来,交给你杀。”
纪小墨脸色一变,一把将左无舟推出数米,神色倔强:“我的亲仇,我一定要亲自报。不必你,也不必任何人插手。我就是死,也不要你帮我。”
倔强的纪小墨,坚持的纪小墨。
左无舟没奈何,思来想去,毅然道:“我娶你,娶你,我就有资格助你报仇了。”
纪小墨娇躯一颤,掩住双眼,双肩哆嗦半时。挪开发红的双眼,纪小墨坚决摇首:“不。”
……
“不,我不嫁给你,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纪小墨骄傲倔强的风采,真真美得绝伦:“我就是我,我不会嫁给任何人,我不会依靠任何人。我从来就是一个人,以前是,往后也是。”
纪小墨活下来,唯一的骄傲,就是她一路走来,从来没有依靠过任何人。此乃她坚持一直走下来的最顽强信念,她绝计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旁人的襄助,对她,就是一种摧毁。摧毁她的信念,摧毁她的坚持,甚至摧毁她生存的骄傲。
左无舟忽的极是对纪小墨的这骄傲感到头疼:“那你想怎么的,总要说个道理来。”
纪小墨想了很久,已理顺思路了:“我不会嫁给你,但我喜欢现在,就像现在,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们是江湖儿女,不应像寻常人一样,要求彼此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纪小墨抬起左无舟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你听,你已在这里住下了,我想你,你会从这里知道。这里很狭窄,容不下旁人了。”
“一生能得一个你,就够了。”
左无舟心有一丝怅然:“如果我非要你跟我一道,你会怎样。”
纪小墨的眼和脸冷煞:“我会走,一辈子再不相见。”
“看来,我就是想不答应,都不成了。”左无舟喟然:“好。你想怎,就怎。”
“如果哪一天,你改变主意,想嫁人了。”左无舟凝视她:“我娶你。”
纪小墨嫣然一笑!
……
等左无舟和纪小墨返回的时候。
除恋沧海,无人能观出二人之间的异样。以众人对左无舟的认知和了解,纵是亲眼目睹,也绝难相信的。
愈是了解左无舟,就愈是清楚,左无舟心底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就好象一块石头,大约是不可能爱上一块冰山,道理是一样的。
重见古一意等人,各自不甚欢喜。
左无舟褪去心头的一些怅然,狠狠的拉住古一意和张洞天的手大笑:“古兄,张兄,这一回,我们真真是一别经年了。”
小东西警觉,凝视半时,酝酿着一些激情,飞一般的拔足奔跑,一跃而起,差一些就把左无舟给扑倒了。那一条舌头,使劲的在左无舟脸上舔来舔去,兴奋得往往大嚎一通,围着左无舟直是打转。
古一意和张洞天被小东西抢先一步,含笑不语,暗暗羡慕不已。
左无舟摸摸小东西的毛发,拍拍它脑袋:“小东西,你我也是许久不见了。莫急,莫急,等我跟古兄他们先说话。”
小东西愈发的灵性了,顿在左无舟脚边,跟着奔跑。
……
老友相见,自是不胜欢喜。
不过,此时此地,人也委实太多了。
古一意和张洞天不必说,宋西湖和谈怒等,也不必说,更有花佳期等人。
人太多,七嘴八舌的说下来,左无舟就是生了一百张嘴,也没法子一时半会的述说。
各自乱腾腾的述说了几句,各人均是发现这一混乱,顿时互相大笑不已。
左无舟失笑:“各位,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各位回去。然后再说。”
也不多说,左无舟取来一具衍空圣器,就地架设好通道,给众人先是通行返回左家。然后再收了衍空圣器,施展“时空道标”,一跃返家。
返回之时,左无舟身心愉悦。
一日转战无垠城和散修城,却有多项喜事发生,实在是难得的好事啊。
……
天色蒙蒙。
散修城喧嚣还未平息,司空神念一动,便已察知许许多多魂修士依然在讨论这一话题。
昨日左无舟一举驾临,竟战得东愁远遁逃亡。昨日一战,结果未有人目睹。
不过,东愁没有返回散修城,这大约已令本城苦候了一天的魂修士,产生一些不利东愁的联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