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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各个身带血污,身子有人已经断了手指,断了一只臂膀。
可他们将王子田旅死死护住,面上未曾有点滴畏惧。
然而事已至此,早已是穷途末路。
田旅想得明白,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出不去了。
然而,他依旧要将这些将士身姿印入脑海,哪怕时候入了阴曹地府,他也绝不会忘。
他们为田家抛头洒血,田家便要将他们功绩记下。哪怕见不着明天的太阳,这也是身为王子应做之事。
齐王或许懒散,却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田旅所处阁楼,不过三层,楼中也只有这点人手。
可楼外,人群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可他们并未强攻,只是静静等候。
阁楼木窗大开,田旅便站在木窗之后。
他知道,这些甲士,此刻绝对不会放箭。
所以,他从阁楼之上,望那带甲人群,面上无悲无喜。
他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因为所有人,都在等一个人。
这场叛乱发起者,田旅称他为王叔的,那个男人。
田旅深知田白为人。作为胜利者,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羞辱敌人的机会。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楼下甲士便分散两侧。
一人纵马而来,“呫哒”蹄音,停在三层楼外。
田白端坐马上,仰望阁楼。
田旅立在窗边,背手俯视,“王叔,您可是忘了,王宫大内不能骑马。”
白公子安坐马上,嗤之以鼻,“好侄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在意的,便是这些小事?”
田旅摇了摇头,“祖宗法度,没有一件是小事。”
白公子面露不悦,低吼道:“你是说我,不遵祖宗法度?”
田旅张开双臂,食指划过所有人群,“率众反叛,残杀禁卫人命,我便问问王叔,您所做的哪一件事情,对得起‘祖宗法度’四字?”
“我今日所做一切,皆是为了齐国将来。”田白昂声说道:“若非田午一意孤行,刚愎自用,我们齐国又怎么会上了扬獍的当?又怎么会有这般惨败?那可是精兵十五万!最终能够活着回来的,恐怕十不存一。这等昏庸大王!要他有何用?不如退位让贤!”
田旅冷冷一笑,“只怕!在王叔心中,自己便是那位贤人。”
白公子叹了口气,“黄袍加身,众望所归,我也是无可奈何。”
“好一句众望所归!”田旅捏紧身前窗框,“好一个无可奈何!田白!你心中还有半点手足情深?”
白公子摇了摇头,“你父王对我,又有半点手足情深?”
田旅沉默无言。
过去许久,他才幽幽叹息,朗声说道:“田白!若我田旅有幸逃出生天,必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血脉亲人,却在此刻兵戎相见。
田白凝视田旅许久,拉住缰绳,“好侄儿,你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说罢,牵了马头,退出人群,“活捉田旅者!赏赐万金!官升两级!”
一声鼓响,楼下将士,搭箭攻楼。
此日,田白叛乱。
田旅被困“嗅花楼”,死战至最后一人。
叛军攻入阁楼,田旅引火自焚。
“嗅花楼”因火倾颓,田旅尸首,再难辨认。
至此,齐国大权,落入田白掌中。
而远在冀国南郡的田午,还在狼狈逃窜,根本不知道王都“熏享”已经易主他人。
他兵败安宁城后,也想过重整旗鼓,与扬獍正面相抗。
可他之前为了快扬獍一步,赶到安宁城下,将十五万人长长拉开,如今溃败,便如一片散沙,根本无法聚集一处,做出有效反击。
十五万人,便如羔羊一般,被扬獍从背后驱赶。
田午已知回天乏术,只能聚拢约莫三千人,不管齐军长龙,径直回归齐国而去。
他在心中默默想好。
这十五万人,虽然将齐国边防抽空大半,但他齐国底蕴犹在,只要等他回到齐国,重新整顿军队,必定要找扬獍,报回这一箭之仇!
他心中想得漂亮,可扬獍却如同未卜先知。拓跋元一总是快他一步,堵住他必行之路。
田午不敢恋战,只能仓皇逃窜。
而那拓跋元一神出鬼没,有时半夜奇袭,敲锣打鼓。
齐王惊得夜不能寐,行若冢中枯骨。
他便在这等煎熬之中,死命逃向齐国方向。
终于在半月之后。
齐王田午,重新踏上齐国疆土。
而等他回到齐国边境之时,身边只剩下六百多名将士。
厮杀不多,却有逃兵无数。
还好,最近边城,就在面前。
望见熟悉城墙,还有城头上那飞扬旗帜,齐王田午竟然潸然泪下。
回想一月之前,他何等意气风发,势要夺下南郡,甚至剑指冀国腹地。
可如今,他不仅丢了十五万大军,更是丢了所有面子!
不过!
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改变!
田午于心中为自己鼓劲,回望冀国方向,“扬獍小儿!我们的帐!来日方长!”
他在心中打定主意,重新整理仪容,便派手下将军,去城外唤门。
战时如此,城门自然紧闭。
那将军拍马到了边城城下,还不等他说话,却有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噗嗤”捅穿那将军咽喉,将他射落马下。
田午悚然大惊!难道这边城,已经被扬獍拿下?
可他转念一想,城头上旗帜飞扬,绝非被扬獍攻下。只怕是守将性急,战争时期,难免误杀之时。
于是他嘱托了几声,又有将领上前,离城墙稍远处开口质询,“我等是齐王护卫!军中便是齐王驾到!城中是哪位守将!还不出来接驾?”
过了片刻。
城楼之上,有一将领冒出头来。
田午心中稍松,总算是解决误会。
却听到那城上守将,寒声发问,“接驾,哪位齐王?”
第288章 城门紧闭穷末路
扬獍入主南郡。
元豕那个元帅府,便成了扬獍的临时府邸。如何对待齐国残军,道道命令便是从这儿,奔向四面八方。
这一日,齐王踏上齐国土地。
扬獍便在那元帅府中,梳理余下计划。
厚厚宣纸堆成一叠,堆在扬獍手边。
扬獍提笔疾书,转瞬间,又填满了宣纸一半。
他提笔一半,略微皱眉,却是将身边宣纸按住。
便听到“哐哐哐”几步重响,一道魁梧人影,出现在扬獍桌边,将头盔往桌上重重一砸,惊得桌上砚台跳动。
“扬獍!”拓跋元一怒喝道:“这算是什么命令?”
扬獍放开宣纸堆,将桌上砚台重新摆正,“你已经当了飞将军,就不能有点将军的样子?这元豕家里可都是好东西,这方田横砚,表带海蛎皮状,可谓是价值连城。若是摔坏了,就算是把你的寨子全卖了,也赔不起的。”
拓跋元一将双眼一瞪,匪气冲天,“他敢问老子要钱?老子一刀就……不对……不是这事儿!”拓跋元一这才醒悟过来,将话题重新带回正轨,“我是要问你,你这道命令是怎么回事?我都快撵上田午那鳖孙了!你居然让我撤军?”
扬獍瞥了拓跋元一一眼,“你还不是乖乖撤军了?”
“啧!”拓跋元一怒哼一声,到了扬獍身边张牙舞爪坐下,双腿敲在书桌之上,“军令如山,这点道理,老子还是明白的。”
扬獍面带微笑,“既然听从,就别多问。”
拓跋元一将双腿收回地上,怒道:“行行行!算你有理!那我再问你别的事情!”
扬獍笔下不停,随意问道:“你想问我,为什么对那些溃军,只赶,不杀?”
拓跋元一愣了愣神,下意识“嗯”了一声。
扬獍微微一笑,“眼光要长远,格局要广阔。”
他搁下兔毫,走到屋中沙盘之上。
那张印着“田午”二字的小牌,已经回到齐国边疆。
扬獍微微一笑,将“田午”直接拎起,随手抛到一边。
他又将那些齐国兵甲,全部推到齐国境内,“天下,何其之大。”
与此同时,齐国“巡风”边城,城墙之下,田午面色铁青,“这齐国!难道还有两个齐王?”
城上那守将面露冷笑,“原来大王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田午面露诧异,随后双目圆睁,唇齿打颤,“难道……难道……”
“陛下啊!”守将哈哈大笑,“您的王都‘熏享’,田白陛下,已经入驻!这齐国,已经不是你的齐国了!”
田午听得瞠目结舌。
田白?
田白!
田午只觉胸口发闷,伸手捂住胸膛。
身边将士同样面面相觑,为首那人破口大骂,“兀那小贼!莫要信口开河!齐国只有一位陛下!那田白反贼!只要陛下回到王都,登高一呼……”
“登高一呼!又有何用?”城上那守将立即出声,将咒骂打断,“田午!你以为,这齐国,还有人希望你回去吗?”
田午如遭雷击,那右手捏紧缰绳,不断颤抖,胸口隐隐发疼,“逆贼!逆贼!逆贼!”
“你才是逆贼!你才是齐国最大的灾难!”守将突然向前,撑住城墙,对着楼下大吼,“田午!从你上位以来,你便想想,你为齐国做过什么?你什么都没做过!你只知道骄奢淫逸!你只知道宫里有多少宫女漂亮,王都周遭还有什么奇珍异兽,没有入得你的宫殿!除了这些!你扪心自问,你为齐国,你为齐国百姓,做过什么?”
田午忍住心口绞痛,高声回应,“孤!差点打下了南郡!孤,能为齐国开疆扩土。”
守将冷冷一笑,静静望着田午。
田午嘴角挪动,终是说不下去了。
守将摇了摇头,“十五万大军,你现在身边还剩下几人?”
田午浑身一僵。
他扭过头来,环顾身周一圈,目光从身边将士身边,一一略过。
所有将士,皆是满面寒霜。
田午想要从这群人中,找那一个,哪怕是一个鼓励,坚定的回应。
可是,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