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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真结实,就这么点工夫就醒了,看着我打过了手机,咧嘴一笑:“警察同志,优待俘虏帮点颗烟行不行?我兜里有,还有钱——都归你,我不说,就要一颗烟!别看我呀,到这份上我还能怎么的?”
我笑笑,拿出自己的烟点了两支,塞一支在大个子嘴里:“你还真能捱揍,这会就没事人一样了。”
“你这是中华呀?正宗!——别给你老哥脸上贴金了。一对一,不,三对一栽你手上,我他母亲服!大家都下过黑手,扯平!”
“哟,老瘾!一上口就知道什么牌子,佩服!喂,请教你。你这烟在嘴里动来动去,你还说话,怎么不掉?”
“瞧瞧!”黑大个灵活地在嘴里把眼倒来倒去,“练的!嘴皮子夹着,舌头动,练长了就行!——哎,大个子警察同志,老哥哥也请教你呀,你那枪我怎么扣不动?”
“……以前玩过?”
“我当过兵。这枪没玩过。哎,能说么?”
“没啥。这枪是反保险,下来时怕伤着孩子,关了。”
“嗯,好人有好报。你这枪精致,漂亮!手感特好!好枪!你配使!”
“配不配使么,得他们说。”我学着用烟头指指地下的两位,烟掉了。
大个子哈哈大笑“警察老弟,这你还得练!——我兜里有,续一颗?别介呀,主犯首犯都倒你枪下了,我这顶天十年,自己表现好点,再托托人,几年就出来了,那时咱哥们好好交一交!哟,老弟,你大队人马来了!”
…………
梦中的风雪里。
几道雪亮的手电光罩住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知从哪里钻出的人影凶猛地扑了上去,撕打着、咒骂着、喘息着。有人喊起来:
“是个女的!”
“他母亲的还咬人!叫你咬!”
透过风雪,另一处传来微弱的喊声:
“还有一个!站住!”
“别让他过去!开枪!妈卖X的开枪!”
两声短促的点射。
女人的挣扎声、哭号声……
……………………
父亲把靠在沙发上的我推醒:“电话。你的!”
接完电话,我凝在那里几秒种,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上楼去。几分钟后,提着一个小箱子下来,同时让父亲看手上的勃朗宁手枪:“爸,我没带。借用一下。”然后用报纸把手枪包起来,塞进大衣口袋。
父亲似乎没有看见我,伸手去够茶几上的香烟罐,我为他取出一支长滤嘴香烟,同时单手划着了火柴。父亲咳嗽,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起了箱子:“爸,我走了。”
父亲不说话,默默地摆摆手。
我提着手枪走出越野车,把四个车门仔细地锁上,只留下微微斜开的两个后窥镜口,对里面缩成一团的几个“文工团”说:“不许到前面!不论我求救、受伤、死了,都不许开门!”
一、二、三……八头狼,不,九头,差不多九头吧。狼群很少到十头,哪儿有东西够十头狼吃呢?算大狼群了,而且似乎都很健壮。
我检查了一下手枪。新枪。新枪不好,好枪不新,那天边防总队派给我的通讯员要帮我打六十发,我没让。枪和笔一样,别人写开头的很难顺自己的手。没有打过就不习惯,扳机太硬,虽然调过击发簧,但没来得及挫扳机,击发的那一瞬会跳甚至会磕头!
狼慢慢地走过来,似乎在漫不经心地散步,只是耳朵都竖向我这边。当我看狼的时候,狼们就不看我,而且走得更慢,距离两百米左右呢。我推上保险,把枪放进口袋。天冷,冻住了就要命。
站在左前轮边——这是为了不被车底下的狼袭击,我调好了后视镜,这是第一个预备据点,右前轮边是第二个。可惜车顶是歪的而且结了冰,否则是一个绝佳据点。我想过一会儿再拿出后箱里的摇把——外面太冷,会冻脆。
距离一百米了,我又检查了一下手枪,十三发九毫米口径的子弹,只要打掉四五头狼就行,三发子弹一头狼,总不会有问题吧?
站在车前,枪夹在左腋下,活动着腕关节和指关节。这枪号称有效距离一百五十米,但我宁可在五十米内再开枪——打狼和打人不一样,急什么。
狼过来了。三头,很沉稳地移近,最近的不到四十米,悠闲地看我,慢慢地散步,之字型接近。我平举起右臂,均衡了一下身体重心,然后,开枪。狼跑开了,跑出了有效射程,是被那一声巨响惊跑的,竟然没有命中,特等射手!
我想起射击教员的话:枪就是女人,你经常摸她她就会百依百顺,如果你不碰她她就会背叛!——我还没有接触过女人,但教员不会说错,尤其是关于枪。
慢慢地狼又过来了,这次似乎撕破了脸皮,凶狠地盯着我。举枪,对准狼头,屏住呼吸,虎口和掌缘贴稳,扳机慢慢地往后滑,十分轻柔地。“砰——”我的手感觉到有了,果然,一头狼倒在血泊里挣扎,还有一头狼惊惶地回头,我又一次扣动扳机,“嗒。”
甜甜的硝烟,地上的弹壳,臭子儿?按出弹夹,枪在大腿外侧一擦,那颗蠢蠢的子弹本来应该落在地上,但是没有……我再一次扣动扳机,撞针无力地碰在底火上。TMD!枪油凝住了!
尽管是冰天雪地里,我的额上仍然滚出了大滴的冷汗,几乎手无寸铁对付八头狼?不是拍电影!我拉开大衣,上装,再次把枪夹在腋下……
狼又过来了。透过后视镜看见一头狼距离大约三十米,我绝望地扣动了扳机:“砰!!!”没有命中,再击发:“嗒。”狼还是跑了,要过一会儿再回来,但不会太长时间,单独的野猪成群的狼,在这个季节不会有多大的耐性,因为它们饿,因为它们也要活。
羊要活、狼就该死?狼要活,我就该死?还有,车里后座上缩成一团的五个文工团。父亲怎么说?战场上就是不能有女人……父亲的枪!
我慢慢地走到汽车后厢,打开,取出那支包在报纸里的点三八英寸口径的勃朗宁手枪,还有硬纸盒里的四十发子弹,浑身轻松起来,甚至没有听见文工团因为我开后厢而引发的一连串高频尖叫。
这是一支我熟悉的老枪,而且没有什么枪油。父亲擦枪不喜欢多用枪油,所以警卫员基本是在干擦,最后还要把油擦掉,这种习惯现在救了命了。
来了,四十五米。我轻轻地抬手,这支年龄几乎有我两倍长的比利时手枪只是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子弹打进了那只狼的额头,右手习惯地一抬,柯尔特也补上了一枪,那只狼不动了。我转身,一发子弹命中了狼腰,另一发子弹把那只狼钉在地上。我仍然把柯尔特放进外套里的腋下,取出香烟点燃,悠闲地坐在一侧发动机盖上,觉得有点暖和。狼群离得很远,但是没有走开。
我不急不忙地装满一个勃朗宁弹夹,换上,再装满另一个,饶有耐心地等待,我习惯了等待。
第五十二章 无
“斯巴达,别来无恙?”首长朝我微笑,“你穿便服好看,落寞中带着洒脱,有点玉树……”
“是吗?找我,就是让我穿便服?”我冷冷地截断首长的话。
“怎么会呢——最近你在做什么?”首长很诚恳地说。
我叹了一口气。首长的父辈在老一辈里是元老级的,首长在我们中的地位介于长辈和大哥之间,我一天是衙内党,一天就应该听他的。蝙蝠啊……我在既得利益派眼里是钉子,在少壮派看来又属于敌对阵营,唉,要是真正的敌人——国外的敌人也这么恨我就好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和首长倒很相似……于是我苦笑着说:“看书。”
“看书?还是看战争小说?间谍小说?”
“《孟子》。”
“《孟子》?看的什么?《孟子见梁惠王》?‘子,不远千里而来,将有利于寡人乎?”
“还没看到这里。原来看的是‘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现在看的是‘天之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天看了‘尺蠖之曲,以求其伸’。”
“这也是《孟子》?”
“这是位子,枪杆子,印把子。”
“哈哈哈哈!”我们一起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互相看一眼,又大笑起来。
“政治,一盘棋,弃子换子都是常事。我说过嘛,你杀不完他们的!天天在长出来!你看看,你最终指向的那几个人,现在是什么位子?我不得不劝上头先一步把你保护起来,否则等人家提出来就被动了。”
我不说话,吸我的白沙烟。
“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和那个、那个什么小姐,关系到什么程度?”
“你相信我?”
“废话!我还不相信你?从你小时候就知道。再说,你们家从来不说假话。”
“拉手。搂胳膊。”
“可惜!女人中的女人。”
“不谈!”
“找我来,又要换什么子?”这次是我主动问。
“不换了。叫你去口口、去口口,都是我和老C的主意——你忘了你的愿望?你的梦想?”
“我的梦想是去南亚的一个小岛钓鱼,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慢慢地变老。”
“扯淡!你身上流的是军人的血,让你闲半个月你都会发疯。”
“半个月……不会!”
“那就去你的什么小岛,先想想大岛,台湾、钓鱼岛,我们一起想——来,吸烟!”
我又一次被抓住了要害,只好再拿起那支香烟。
“我看着香烟,有时候会想起卡门,就是比才根据梅里美的小说改编的歌剧《卡门》,那个一出场就叼着香烟的吉普赛卷烟女工。由于carman 在拉丁文里是诗歌的意思,同时又象是“红色的”,于是我会想到奔放的诗。卡门是怎么说的?“我明白你会杀死我,书上这么写的。但是你不可能令我屈服!”天!她是在对何塞说话还是在对香烟说话!明白自己要被她杀死,但偏偏要爱上她——假如爱情使人在死后还能存在,那么香烟使人在活时感受人生!”
部队,就是我的爱情,我的香烟。(霸气 书库 |。。)
但是,现在的部队……
“你自己去组建,人员,你自己去挑,从政治委员到炊事兵,你跑了不少部队嘛,总有点印象。全部必须是士官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