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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远笑意加深,从脚旁的袋子里翻找出一支针管扔给于子明:“自己打。一针一个面包。”
于子明颤抖着手抓起那支针管,扒开袖子,露出一排针孔的手臂,打下去之前又问了一遍:“这到底是什么?”
何远:“每次都要问一遍,有用吗?”
于子明点头:“死也要死得明白。”
何远看着他:“不会让你死的东西。十秒,十、九……”
在何远数到五时,于子明咬牙打了下去,得到一个面包,管三天的量。
何远按着指骨,给自己松骨头,看于子明狼吞虎咽后要水,但何远不给,于子明开始发疯、撞头,挠着头发和脖子,喉咙冒烟似的渴,发出痛苦凄厉的哀嚎。
在于子明快晕厥时,何远用高压水枪折磨他,让他保持清醒的同时,冻得瑟瑟发抖,之后再继续挨饿受渴,循环往复,时间越缩越短,直到精神濒临崩溃。
又一次何远进来杂物间,于子明被收拾得很干净,除了脸色过于苍白难看,精神麻木之外,其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没遭遇过绑架和折磨的正常人,而他此刻讷讷无语,抱着头连面包都不知道捡起来吃。
何远蹲在地上观察半晌,才笑着站起,一只不锈钢刀叉从他口袋里滑落到地上,刚好于子明发出嚎叫,掩盖住刀叉落地的声响。
嚎叫一声后,于子明扑过来,何远受惊,连忙躲开,而于子明发疯这一阵后就匍匐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何远打量着他,给他打了一针精神类控制的药剂,观察好一会儿,确定于子明没有反抗才起身离开。当他离开后,于子明抬头,目光怨毒地瞪着何远离开的那扇门,随后露出怀里偷藏起来的钢叉,回去慢慢割掉束缚他脚踝的皮套子。
还好那个贱人没在杂物间里安装监控。
于子明自以为冷静的想着,等出去后,他要先划花何远的脸,再朝他肚子捅几刀,然后如法炮制关在禁闭室里,百倍千倍的偿还。
他要捅死何远!烧死何远!
都怪当初自己太善良,怎么不懂得斩草除根?还以为何远那种人一辈子只能活在阴沟里,谁知道居然能攀上傅家!
都是贱人!
何远,季常,都是贱人,低贱的beta,本来就是用来衬托Oga和alpha的贱种!等我出去,等我出去……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何远在酒吧一楼,将汽油浇遍,确保一着火,灭火器无法灭火,大概布置完毕,他才拿出通讯器来看,点开一个跟踪软件看里面不停移动的红点,距离soute酒吧越来越近。
他点燃一根烟,耐心等待早就该来的那些人。
下一刻,通讯来电,是傅嵊。
何远表情微动,自绑架于子明后,他就换了通讯卡,连季白书和王元燿都联系不到他,远离首都的傅嵊怎么会知道?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通讯但没说话,通讯那头是傅嵊冷静的询问:“你在哪?”
何远安静听那边的动静,傅嵊好像在赶路,疾步行走,掷地有声,声音听上去很冷静但熟悉他的何远知道,傅嵊很着急。傅嵊一着急,一句话的尾句或最后一个字会忍不住重音。
“何远,听到我说话了吗?你不想说话也行,听我说,何远,给我一个机会,看在我们过往的情分上,听我说完。”傅嵊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于是远离通讯。
何远隐约听到他用深呼吸来平缓情绪的声音。
一会后,傅嵊平静下来说:“我一直在反省,为什么你不信任我,为什么你害怕我,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抛弃你选择和北嘉……我一直想不通,因为我不明白,我自认自己一向理智、信守承诺,自认有能力处理一切,包括感情、婚姻。”
“我怨恨你推开我,埋怨你不理解我、不相信我,但,我好像一直没有真正反省。每次的反省都在你身上找原因,从来没想过我的问题。”
傅嵊徐徐说来,竟也越来越顺,很多以为会开不了口的话原来承认后并不难说出来,碍于自尊心、自负的性格,并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错误,到真正敞开来剖析,才发现固守自大的尊严错得多离谱。
何远握住通讯的手越来越紧。
“你不肯见我,你的朋友和我的家人都阻拦我见你、不看好我们的婚姻,不希望你和我重归于好,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的婚姻竟然被那么不看好,原来真的是我自以为是,以为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不必向别人证明什么。”傅嵊顿了顿,苦笑道:“我见过很多对走到两相憎恶的AB情侣,以为我们不会成为他们,更不会在意他们的婚姻如何维持。”
他声音小下来:“我身边的人,剩下的那些结婚的,要么AO,要么beta和beta,他们不需要向别人证明有多相爱,所有人都会送上祝福,期盼他们婚姻美满。我以为我们也是,自然而然会得到别人的祝福,我不知道……”
他苦笑。
未说完的话,何远知道是什么。
傅嵊自负地以为他们的婚姻也会得到美满的祝福,他知道AB的结合不被看好,却以为他们结婚六年仍深情不移就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他们婚姻完满,根本不知道别人的看法是无论他们结婚多久,终有一天A还是会移情别恋。
“我的家人会支持我,也应该会尊重我的伴侣。同理,我的朋友也应该如此。他们在我面前,表现出对你的足够的尊重,我以为就算不是在我面前,也会给予你该有的尊重,因为你是我的合法伴侣。”
可惜不是。
何远忍不住开口:“你怎么知道这些?”
他从未在傅嵊面前抱怨那些人背着他对自己的冷眼奚落,因为不重要,所以无所谓。
“我在反省啊,”傅嵊放轻声音说:“不够彻底怎么叫反省?”
言下之意,他去调查了过去发生的事。
“最让你失望的事,是和北嘉的出现,我没有当机立断,也没发现周围所有人都逼你、要求你自觉离开,让你想起当年的季常,你的处境和当年的季常那么像。知道季常和你的关系,也没有深思你的阴影、你的恐惧,一味追究你骗我,恨你不爱我,做出……那么偏激的行为。”
何远垂眸,眼睛模糊,食指不自觉地擦着裤子,磨蹭着有些粗糙的面料,鼻子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一句话都不想说,不想附和傅嵊、不想说原谅没关系之类的话。
他那么恐惧、害怕,周围人都在逼他,傅母、傅家婧和傅奶奶,他们没说一句刻薄的话,可是做出的每件事都告诉他,希望他有自知之明,希望他主动离开,别到最后弄得太难看。
傅嵊带着和北嘉,让他站在身边,和他一起操持傅奶奶的寿宴,在寿宴当天让他站在身边迎接宾客,不是告诉他该知情识趣自己走,别到最后狼狈退场吗?
他那段时间总做噩梦,每晚都需要靠安定片和酒精入眠,即使依赖药物,还是会做噩梦,梦里都是当年非要跟A相恋、自以为能抵抗人类的生理天性的季常,被火烧得浑身是伤痛苦难捱的季常,告诉他后悔了的季常。
何远也害怕,怕变成另一个季常,怕傅嵊变成另一个方稷,然后他们相互仇恨,不死不休,过往的爱意变成不愿意回首的耻辱。
他真的害怕。
何远憋着气,到底没忍住泄露了一点端倪,被另一头的傅嵊察觉到。
傅嵊声音放得更轻,从未如此温柔般说道:“何远,对不起。”
“如果你还喜欢我——只有一点也没关系,给我一个机会得到你的原谅好不好?”
“何远,你还喜欢我的。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别彻底判我死刑。”
“何远,我爱你。”
“何远,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我去接你,你不想回家也可以,我送你见季白书,还有……还有季小吉,季小吉说他期末有一个上台表演的机会,练习了很久的舞台剧,希望你能去观看。”
“何远……何远,我求你好不好?你让我怎么做都可以,让我跪下求你也行,只要你别做傻事,别丢下我——你不想见我、不让我去找你,我答应你,我不烦你。何远,求你。”
何远一直没回话,表现得无动于衷,那端的傅嵊从镇定到掩饰不住的慌张,到最后忍不住低三下四的、惊慌失措的祈求,而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傅嵊。
即使离婚时的傅嵊也维持色厉内荏的、凶狠的模样,即使在他楼下徘徊想追回他的傅嵊,也没可怜到仿佛要跪下求他,抛却所有尊严。
何远猛地挂断通讯,深吸一口气,抬手盖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间流出,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听到通讯器里传出‘嘀嘀’响声,低头一看,见是提示红点距离酒吧已不足百米。
下一刻,通讯器黑屏,何远瞥见黑色屏幕上倒映于子明狰狞的面孔和他刺过来的刀叉,迅速就地一滚,可还是被刺中肩膀,剧痛顿时袭来。
“去死吧贱种!”于子明面目狰狞的扑过来。
何远躲避,爬起来向楼上的方向跑,被于子明追上来,抓起一把椅子砸向他后背,仿佛骨头断裂的剧痛差点淹没何远的意识,将他砸到窗边,撞碎玻璃,额头擦过,半张脸瞬间鲜血淋漓。
鲜血滑落,从眼皮流下来,盖过眼帘,何远有点意识不清、视线模糊,但是隐约看到楼下一个向上的开着的监控,还有远处疾驰而来的汽车。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被攻击的何远的脸,还有攻击他的于子明。
于子明将刀叉插…进何远肩膀,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脸上挂着狰狞憎恨和愉快疯狂的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对杀害何远这件事乐在其中,而且力大无穷、何远无力反抗,这是一场压倒性的虐杀。
何远快被掐晕之际,于子明忽然松开手,瞪着何远说:“想死?没那么轻松!我会把你关在地下室,饿几天,渴几天,让你像条狗一样求我,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