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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
“奶哥哥。”
“陛下,臣在。”
“朕,是信你的。”
“臣,定然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是啊,一直以来,朕看中的人,辜负朕的,不多,朕辜负的,却不少,这是朕的不是,是朕,辜负了他们。”
“陛下也是为了大燕千秋万代,一统天下,孟寿在修史中曾留笔,是非功过,春秋待评,臣觉得,能评价陛下您的,唯有春秋。”
燕皇伸手,
轻轻地掀开车帘,
外头沿街的喧嚣,透了进来。
良久,
燕皇笑道:
“春秋算个屁,朕,只争朝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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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镇北侯府世子
稀稀落落的雨,打在山神庙上的破瓦上,再顺着随处可见的缝隙滴淌下来,在破庙里形成了一串串雨帘。
一个看起来年约五十岁的算卦先生正盘膝坐在那儿,面前升着一团篝火。
火架子上,挂着一个陶壶正在烧着水;
其本人,则手持一陶杯,里头放着糯米,时不时地在手里晃动着,然后再将杯子送到在燃烧着的柴火旁烘烤;
过了一会儿,
再伸手将杯子拿出来,继续晃动着里头的糯米,里头不住传来“沙沙”的声响,紧接着,再送到柴火边。
他也不嫌手烫,周而复始。
等到时候差不多后,
再将早就烧开的热水倒入大陶杯之中。
“嗡嗡嗡!!!!!!”
一时间,
宛若雷鸣炸响。
算卦先生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少顷,
他再拿起杯子,冲泡入放着茶叶的茶壶之中。
再之后,
倒入小茶碗,
将茶碗送到鼻前,轻轻一嗅,随即张嘴,猛力一吸,茶水在唇齿舌尖快速地旋转,待得温度合适之后,再咽了下去。
顷刻间,
体内当即涌动出一股暖意,
像是喝了一杯美酒一般,整个人,都开始有些飘乎乎的了。
什么寒冬,什么夜雨,什么破庙,
在此时,都不值一提了。
就在这时,
破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来者,
一身红袍,头戴黑色飞檐帽? 脚踩云靴,根底挺高? 正好隔绝了水洼? 个头很矮? 倒是不虞被风给刮走。
“有客来?”
算卦先生伸手? 又取出一个茶碗? 倒入茶水。
“被雷响茶香吸引而来。”
来客说道。
“一起,一起? 一道? 一道。”
红袍小太监没急着进去,而是又道:
“我乃恶客。”
“既是客,本就足喜足迎。”
红袍小太监点点头,
走到山神庙的破门槛前? 止步;
伸手,
向前一挥,
刹那间? 流光溢彩,宛若有一道道蛛丝显现而出,却又在下一刻华为了短暂的绚烂? 消散一空。
这之后,
红袍小太监才走入其中。
算卦先生将一杯茶水推向前,自己又饮了一杯,依旧是唇齿回旋吸着茶水,声响很大;
搁在乾人眼里或者是对茶道有研究的人眼里? 这等喝茶行径? 实乃不雅;
但这茶,本就是拿来解乏,自当快喝快饮才能快哉。
红袍小太监伸出食指,点在了茶碗边缘,随即一拉,茶水自碗中飞出,红袍小太监微微张口,茶水进入。
算卦先生问道;
“如何?”
红袍小太监笑道:
“粗劣。”
算卦先生无奈地摇摇头,道:“许是你在宫中,好茶喝多了。”
“大燕的宫中,不似他国,我家陛下,也从不奢靡。”
“不奢靡不假,但和清贫,可也无半点干系的。”
这是事实,燕皇不喜享受,但也不至于硬要去“卧薪尝胆”。
“你倒是有几分胆色,竟然还敢在燕郊逗留,你应该清楚,密谍司在找你。”
“可我,又能去哪里呢?晋地,也不还是你燕人的地盘?楚地,我和那里的巫正有仇,乾国,我曾当面辱过藏夫子,后山那帮家伙,都想着除我而后快。
荒漠么?
且不说我真的不习惯那荒漠的风沙尘土,就说当年我曾偷过蛮族王庭祭祀的一尊尸傀,他们到现在,估摸着还在记恨着我。
哎呀,
真是难办,
天下虽大,
却无我颜非子的落脚之处。”
红袍小太监从袖口里掏出一枚令牌,放在了面前地上,
道;
“你接不接?”
“嘿,这倒是有些意思,你到底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接我的?”
“你不接,就要杀你。”
“你们家陛下,会同意你这般做?”
“陛下很忙,只是觉得你吵闹了清静。”
“呵呵呵。”
颜非子笑出了鹅叫。
可这令牌,他还是没接。
“哎呀,只是自在闲散惯了,还真不喜欢受那约束呢。”
“那你今日,就走不出这破庙了。”
此时此刻,
破庙外,
上百密谍司高手已经将这里包围住。
颜非子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道:
“我还是能走出去的,说白了,曾经的四大国里,你大燕,是最让我觉得枯燥乏味之地,但这次我来,还是受人之托呀。”
“受谁之托?”
“不可说。”
“所托何事?”
“不可说。”
红袍小太监站起身。
颜非子道;“就不能让我将这一壶茶给喝完?要知就你口中这粗劣的茶,可也是费了我好久的功夫。”
“我不喜欢听你在这里神神叨叨的。”
“这他娘的真有意思,身为炼气士,居然说不喜欢神神叨叨的,您这是要成仙啊?”
红袍小太监后退三步,
指尖有气开始流淌。
颜非子伸手,端起茶壶,手掌在上头一拍,随即,茶壶破碎,其指尖探入,取出一枚黑籽。
“可知这是何物?呵呵,这是乾国后山莲籽,是那朵莲孕育出来的,有续命提神补气之效。
以此物,
换我一个自在,
可否?”
“换与谁用?”
“给你们陛下,你们陛下的身子,不是传闻不好了么?当年藏夫子入燕京斩你大燕龙脉,今日,再以其莲花之籽续养你燕国陛下。
这一饮一啄,不正合了天道?”
红袍小太监摇摇头,道;
“我若将此物奉上,我,必死无疑。”
燕皇的脾气,不会允许任何人以他的性命做要挟。
再者,红袍小太监清楚,陛下的身体,早已要药石无用,灵丹妙药,更是无效,现在所服之丹药,实乃他们这些真正炼气士根本就瞧不上的旁门左道,实则,只是为了提神。
“那就不好办了。”颜非子挠了挠脑袋,忽然间,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道:“还有一物。”
说着,
颜非子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直接丢向了红袍小太监。
小太监伸手接过令牌,低头一看,却发现是镇北侯府的腰牌,非侯府真正嫡系不能有。
“你可知,这枚令牌我是在何处所获?”
“不知。”红衣小太监显得很实诚。
颜非子扭了扭脖子,
道:
“去年,我游历你燕地三石郡时,于一陈家村,偶遇一名捕鱼少年,少年根骨惊奇,无论是练武还是炼气,都是绝佳的好材料。
若是得以好生培养,细心打磨,
说不得日后,
其能成为第二个田无镜。
我呢,
就起了爱才之心,但还得观察其品性,就在村子里偷偷留了下来。
少年家有老母老父,属于老来子,侍奉双亲,勤勤恳恳,操持活计,精心细腻;
我化成落魄道人,过其家讨要饭食,其也分出家中糙米与我共食,丝毫不见嫌弃。
哎呀,
好孩子啊,
真是好孩子啊。”
红袍小太监的神情,出现了变化。
侯府的嫡系腰牌,加上那孩子……
镇北侯府世子传闻,千千万,有人说其根本不存在,本就子虚乌有,也有人说,世子在镇北军中为一校尉,有人说其在朝中为官大隐隐于世,也有人说,其在民间,过着百姓生活。
甚至,还有人惋惜,说那镇北侯爷比之靖南侯爷运气真是差了不少,没找到一个类似平西侯爷的人可以帮自己照看孩子。
“怎么着,这消息,可值我一个自在?”
事关侯府世子,自然是大消息。
但,
红袍小太监却冷笑道;
“你既然欣赏他,想收其为徒,今日,为何又将其出卖?据我所知,你颜非子虽然一辈子不靠谱,到哪里都闯祸惹事,搅得一方不得安宁,却绝非那种贪生怕死出卖亲朋的人。”
恰恰相反,
颜非子之所以会惹怒各国炼气士,根本原因,都是在为朋友出头,并非是为了自己。
颜非子伸手掏了掏耳朵,
笑道;
“这又有何奇怪,我又没说那个少年郎就是镇北侯府的世子殿下,那小子姓陈,名字被村里老儒生所起,霸得冒土的名字,叫陈仙霸。
而这令牌,
则是我取自其家隔壁一户人家里头的箱底。
那户人家,有一老母,外带一孩子,孩子腿瘸,脸上带斑,长得那叫一个磕碜,更是脑子愚笨,不及我所看中的陈仙霸十一。
嘿,
你说,
那靖南王将孩子丢平西侯爷看护,还情有可原,田无镜许是晓得自己不得善终,故而做了打算。
那镇北王爷,
是不是纯粹看自己那儿子长得太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顾才有此一出?
明明是自己嫌弃儿子,却整得真的像朝廷容不下他一个镇北侯府世子一般,做作,太做作了。”
红袍小太监再次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腰牌,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