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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关内,镇南关外,镇南关后头,
可还有数十万楚军呢!
你们以为这场仗,已经打完了?
你们知道,
大燕和晋地的百姓,为了支撑我们的这场战事,他们已经勒紧裤腰带到什么地步了么!
你们可知道,
朝廷官员俸禄已经减半,
你们可知道,皇子成年了,却因为朝廷没银子,还得继续住在皇子府邸!
你们知不知道,
如果这场战事,
最后没赢下来,
那座镇南关,如果没打下来,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郑伯爷转身,
走到罗陵面前,
吼道:
“意味着楚人仍然可以随时出镇南关,北伐入晋地,我们必须在这里继续驻守着大军以应对提防他们!
意味着我燕地百姓,破家无数,饿殍遍地!
意味着我大燕将士用鲜血换来的晋地,将烽烟再起,乱匪不断!
意味着,
我大燕数年来,不,数百年来的,无数先辈抛头颅洒热血维系下来的江山社稷,将可能一朝倾覆!
你们,
要是晋人,
我反倒没那么生气,
但你们两个,
不,再加上这两个蠢货,
你们可都是我燕人!
你们怎么敢,
你们,
怎么能!”
郑伯爷弯下腰,
对着罗陵的脸,
缓缓道:
“你不服气是么?”
“我………”
罗陵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我叫你跪,你不服气是么?你知不知道,王爷离开中军了,王爷也不看折子了,这折子,是落在我手上的。
要是落在王爷手中……
你们两个,
再像先前那般斗着气,走进来,
信不信,
你们的首级马上就会被挂在寨门上示众!”
说完,
郑伯爷对着罗陵也是一脚踹过去,踹中了罗陵的胸口,罗陵低下身子,张着嘴,显然很是吃痛。
“老子,是在救你们!”
这里头,
其实有一个悖论,
那就是如果坐在这里批折子的不是郑伯爷,而是靖南王,无论是罗陵还是王糜,必然都不敢像先前那般进来的。
郑伯爷这里其实是偷换了概念。
“徐广、黄琦,撤参将衔,以戴罪之身入陷阵营。
总兵罗陵、总兵王糜,驭下不严,于王帐前,鞭二十。”
徐广和黄琦心里都忽然一松,他们先前以为自己,真的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活着。
郑伯爷则转身,从散落在地上的折子里,将那封折子找出来,晃了晃,
道:
“批注,我先前就已经写好了,我做的批注,王爷不会更改。”
说完,
郑伯爷伸手从暗格那儿将王印拿了出来,
手滑,
王印落下,
在地上一路滚落到了罗陵等人面前。
郑伯爷拿着折子,走过来,捡起王印,盖了上去。
罗陵和王糜,依旧跪在地上。
郑伯爷干脆也席地而坐,
伸手,指了指徐广和黄琦,
道:
“还有一条路,准你二人以戴罪之身暂代原职,领部众去我东山堡待命。”
王糜愣了一下,
还能这般明目张胆地抢别人手下兵马的?
罗陵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时候的他,已经不见了愤怒和羞愧,
而是近乎本能地看着郑凡,问道:
“可是有………”
郑伯爷抬起手,示意罗陵止住。
罗陵当即不再言语,
郑伯爷则笑道:
“别怪我刚刚耀武扬威得厉害,呵,哪次真的硬仗死最多人的仗,不是我去的?”
话语中,
带着些许自嘲些许落寞以及些许的……坦然。
郑伯爷站起身,
先伸手,搀扶住了罗陵的肩膀,发力,将罗陵搀扶起来。
随即,
又走到王糜跟前,将王糜也搀扶起来。
最后,
郑伯爷走到依旧跪伏着的黄琦和徐广面前,
开口道:
“这一趟,跟着我,比去陷阵营,更容易死,但……但凡活着出来了,不仅可以将功抵罪,还能更进一步。”
“愿为伯爷效死!”
“愿为伯爷效死!”
………
等这些人都离开了后,军帐内,只剩下郑伯爷一个人。
郑伯爷弯腰,开始将先前散落在地上的折子一一捡起来,还吹了吹。
这时,
帐篷帘子被掀开。
背对着帘子的郑伯爷不由道:
“哈哈,阿铭,我刚刚的表现如何?”
“有些急躁,但,还算行之有效。”
郑伯爷的身形忽然顿住了。
田无镜走过来,弯下腰,见郑凡僵硬在那里不动了,便开始帮他一起捡起地上的折子。
“王爷……”
田无镜将捡起来的折子放到郑凡手上,
起身,
道:
“挺好。”
——————
晚安。
第五百七十五章 挑起你的愤怒
阿铭选择了逃跑,在这种局面下,也确实只剩下逃跑了。
毕竟局势很明显,是单纯地打不过。
打不过就撤,这不很正常么?
卡希尔也觉得很正常,而且他生怕阿铭为了更快地逃跑而丢下自己,忙转变道:
“噢,阿铭大人做得对,我们可是高贵的血族,高贵的生命怎么能轻易地交代在这里呢噢噢噢噢!!!!”
到后头,卡希尔是近乎抽搐地尖叫起来,身体也开始痉挛。
因为阿铭在快速地抽取他的血液以用作逃跑时对身法的加持,是那么的剧烈,那么的不惜一切。
好在,阿铭并未直接落入对方的包围,也好在这是山林里,更好在这是一群步兵,并非是在平原上遇到一支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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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意外于这支步兵的奔跑速度似乎有些惊人,但阿铭最终还是成功地逃脱了。
当然,这里也有对方似乎并未铁了心地要抓捕自己的原因在。
在一条结了冻的小溪旁,阿铭用指甲划破了冰面,将自己后背上插着的箭矢和一把飞刀拔出,丢了下来,再以溪水清洗自己的伤口。
卡希尔已经面色惨白,趴在一边,他已经被榨干了身子,眼神里,满是生无可恋。
“咳”
阿铭咳嗽了一声,尝试去复原身体上的一些关键位置,其余的伤,可以暂缓,重要的是不影响自己的移动。
起身,回过头扫了一眼,身后并没有追兵。
“我差一点就杀死他了。”阿铭自言自语道。
差一点点,对面楚国前线统帅,就死在了自己手中。
已经一滴都没有了的卡希尔目光开始聚集,
极为虚弱道:
“感谢阿铭大人的仁慈。”
这不是在反讽,卡希尔没那个胆子;
如果当时禁咒级别再高一点,规模再大一点,多抽一点血,甚至在一开始时就毫不犹豫地将卡希尔给吸爆,换取最强一击;
年尧,
应该就死了。
不过,倒是没什么好后悔的,当时没选择这样,是阿铭自己的拿捏,比起更大的把握杀死年尧,他更愿意让自己的这个血袋多留一会儿,舍不得这个袋子。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清楚山坡后头竟然还藏着一支兵马。
他在那里挖坟找酒喝就已经很荒诞了,
年尧下令不得擅自行动导致部下真的令行禁止,是荒诞中的荒诞。
世上可惜的事儿太多了,
错过,
也就错过了。
阿铭弯下腰,将卡希尔重新背起来,血袋暂时是废了,得养好久。
卡希尔喃喃道:
“酒哇”
他还在心疼那好多坛的桃花酿。
也是,
不心疼酒还能心疼什么呢,
心疼被留在原地逃跑时看都没看一眼的郭东皮四等人么?
“将军,人没追到,对方身法奇特,不像是人,倒像是化了形的妖。”
“妖兽?”
年尧摇摇头,
“某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妖兽,呵呵。”
和燕人只培养繁殖貔貅貔兽不同,楚人对驯养妖兽更为有执念,了解得也更多。
“罢了,不能在他身上耽搁了,即刻出山,好不容易辛苦掩藏到这里,可不能这般浪费了机会。
传令下去,
让大家伙都拿出跑山的架势,
让燕人长长眼,
瞧瞧咱们两条腿能跑多快!”
“大将军有令,全速前进!”
“大将军有令,全速前进!”
士卒们开始快速奔跑,他们的奔跑姿势很夸张,而且,他们的肤色和相貌也和传统意义上的楚人有着很大的区别,楚人其实是夏人的传统面孔,但这些人明显不是。
另外,楚人最为看重的发式,他们也没有,很多人都剃着光头。
这不是一支楚人军队,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正儿八经地楚人组成的楚军,而是由山越某族组建起来的兵马。
楚地穷山恶水之处,是山越族最后的栖息地,摄政王上台后,伴随着五皇子率梧桐郡归顺朝廷,再加上摄政王一系列的政策,楚人和山越部族之间,开始快速地进行着一种或被动或主动地融合。
山越族的勇士,也越来越多的开始被朝廷组织起来,进入楚军序列。
乾人以前也搞过这一手,郑侯爷当年也见过乾人征调过来的土兵,那些土兵也是健步如飞,作战勇猛,浑不要命。乾人平定地方叛乱时,也喜欢用土兵。
但在真正的大国战场上,土兵缺少指挥太容易上头等等缺点就会暴露无遗,郑侯爷刚起家时,可是靠乾国的土兵刷了好一波人头。
但很明显,年尧麾下的这支山越人组建的“山地兵”,已经经过年尧亲自的调教,等于是补上了短板,而他们的优势,也就可以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