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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
郑凡看了看外头的大太阳,
道;
“位置圈定了么?”
“是正往留下镇来。”
“哦?有点意思,走着,本王也出去看看,到底是楚国哪家的娃,搅了本王的好觉。”
……
锦衣亲卫出动,一众骑兵护卫着王爷出了留下镇。
在距离留下镇六十多里的位置上,已经有数支燕军骑兵对这支敢于孤军深入的楚军形成了包围。
但这支楚军很奇怪的是,面对包围,他们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去突围,而是全部勒马停下,同时,还派出了使者,表示自己是来投诚的。
所以,
当王爷率着自己的亲卫赶到,准备活络活络筋骨时,看见的,是一群已经被牵走了战马收缴掉武器甚至连身上的甲都被卸下坐在地上的楚人。
金术可先行去了解了一下情况,而后马上回来禀告:
“王爷,这支楚军自称是楚国皇族禁军,是护送故主家眷来投诚的。”
郑凡瞅了瞅这个场面,
道;
“以前也不少吧?”
“时常有自称是楚国贵族或者犯事的人偷渡过来,但……”
“但像这种排场的,没见过?”
“是。”
政治庇护,不是后世的专利,其实自古有之,在本国混不下去了或者是犯了事儿怕被治罪,很有可能就会向他国跑来。
他们不同于普通的流民百姓,因为身份的不同,往往在另一个国家可以得到比较妥善的安置。
但,几百大楚皇族禁军不惜犯险,直接从渭河那里过来直奔这里,显然,他们要护送的人,身份必然了得,寻常贵族至多也就带一些亲信家丁上路就算待遇很好的了。
毕竟,现如今虽说燕强楚弱,但大规模地统一战争还未爆发,所以楚国目前来说,还远远不到树倒猢狲散大面积易旗的时候。
“把人带上来看看。”
“喏!”
很快,
一个妇人外带一男一女俩孩子被锦衣亲卫领到了郑凡面前。
妇人向郑凡行礼:
“拜见将军。”
郑凡没着蟒袍,也没骑貔貅,标志性的配置都不在,妇人认为自己是燕国的一个将领也不足为奇。
“本王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谁家的家眷,有这般大的投奔排场?”
“回将……王爷?”
妇人显然是留意到了郑凡的自称,
随即,
神色一变。
这变得也实在是过于明显,而且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眼眶,马上开始泛红,带着极为清晰的畏惧和憎恨之色。
这一变化,让坐在马背上的王爷还真有些略显尴尬。
但很快,
妇人就平复下来,
跪在地上行礼:
“回王爷的话,民妇是年尧正妻,他们,是民妇和夫君的一儿一女。”
郑凡目光微微一凝,
年尧的媳妇儿和这一双儿女?
不过,这就好解释妇人知道自己身份后所表露出的神情了,不是因为那所谓的风评被害,
而是自己,
曾亲自阉了她的丈夫。
王爷又扫了一眼妇人,年尧是自己那大舅哥在潜邸时的家生子奴才,据说他的妻子也是府中的一个婢女;
当初年尧在楚国刚崛起时,楚国贵族里就有笑谈鄙夷他们是奴才配奴才的贱种。
许是王太后和皇太后看多了,欣赏水平也提升了,年尧的妻子在郑凡眼里,挺寻常的。
当然了,郑凡现在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东西;
事情很清晰了,
大燕密谍司在楚国的探子运作下,联系到了年尧的旧部,得以将年尧的妻子儿女们从楚国送了出来。
可这背后,
又到底会意味着什么呢?
六子,
自己将年尧阉了,送到皇宫里去给你玩儿;
你却把人年尧老婆孩子也接出来了,
要干啥?
……
郑凡又在留下镇逗留了几日,随后才慢悠悠地返程。
这次出来,事情办得很顺利,雪海关和镇南关的兵权收缴,没遇到丝毫差池,故而时间很充裕,不用像上次那样赶着回去以免来不及陪媳妇儿生孩子。
而年尧的妻子和儿女们,郑凡没作丝毫的扣押,直接派人护卫着往西边去送了。
王爷还特意打了个招呼,
让年尧的家眷不入奉新城,直接让奉新城密谍司办事处的那些个家伙来交接,送燕京城去。
……
燕京;
皇宫;
年大将军,哦不,是年大总管,此时正在进食。
自打当上大总管后,衣服穿得好了,大红袍披着;伙食更不用提了,总管是有自己的专属小灶的,虽然不可能和皇帝皇后那般精细,但每顿都有单独的几样小菜,小酒小肉,口腹之欲是能满足的。
前日,
皇帝又喊自己过去,对着乾国的地图,问了一些自己关于乾国西南土人之乱的事,自己也给了回答。
一口狮子头下去,再抿一口酒,年尧发出一声长叹。
“吃着呢?”
一道声音自外头传来。
年尧马上放下筷子,跪伏下来: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福康!”
“起了吧。”
姬成玦进来后就直接坐到了椅子上,魏公公站在皇帝的身侧。
“告诉你一件喜事儿。”
“陛下,臣何喜之有?”
“朕也不知道怎么的;
咱密谍司在楚国的探子,真沟通到了你的妻儿,还联络到了一部分你的老部下,最终,在付出了不小伤亡的前提下,把你的妻儿从楚国接了回来,和镇南关那边接应上了。
晋东那里已经将你的妻儿又转交给密谍司了。”
听到这个消息,
年尧脸上当即露出了大喜之色,
马上叩首道:
“陛下皇恩浩荡,对臣恩同再造,臣发誓,日后必然会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不要谢朕,朕什么都没做,也是你运气好吧。”
“这是陛下鸿德庇护,是陛下保佑。”
“行了,站起来吧。”
“谢陛下。”
皇帝起身,准备离开;
但等走到门口时,
皇帝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轻拍脑门,
道:
“瞧朕这记性,只顾着与你道喜了,倒是忘了一件事。”
刚起身的年尧马上俯身拜下:
“还请陛下示下。”
“那就是你妻儿在过望江时,
遇上了大风,船翻了;
人呢,
全溺死了。”
第七百零四章 四娘产子
全溺死了。
年尧深吸了一口气,
脸上露出了微笑,
道:
“那是他们没有福分,没办法得以进京,面见大燕皇帝陛下的威严。”
“这或许就是,世事无常吧,你节哀。”
“是,奴才明白。”
皇帝走了,
魏公公跟着一起走了。
年大总管坐了回去,默默地端起碗筷,继续进食,只不过菜吃得少了点,酒喝得多了点。
而回到御书房的皇帝从魏公公手中接过了一杯茶,喝了两口。
外头,黄公公早就候着了;
但皇帝并未急着喊他进来。
魏忠河恭敬地站在旁边,越是伺候这位新皇帝久了,魏公公就越是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其实,
内宫里头都有些诧异,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说法其实对外臣没那般的直接,总得讲究个过渡与怀柔,但对内臣,却是无比的现实。
外臣终究得讲究个脸面,内臣,作为家奴,主仆之间,其实有数。
可魏公公,就算是新君过渡期留用一下,但这也留用了太久了吧?
从潜邸出来的张公公反倒是被外派了出去做差事;
其实,只有魏忠河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奴才和陛下,是越来越契合了。
新君坐上龙椅上,以前是肖父,现在呢,时常会让他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先帝爷还没驾崩,依旧坐在那里批阅着折子。
而自己,作为伺候了先帝爷大半辈子的奴才,再配合起新君时,也是越来越熟门熟路,彼此,都很习惯了。
既然习惯,也就没有再替换的必要了。
只不过,魏公公倒是没有自己“依旧得宠”的沾沾自喜;
自古内侍的风光,往往都在皇帝势弱或者耳根子软好糊弄的时候,可偏偏自己这两任主子,都是慧眼如炬的主儿,当奴才的,真就只能当奴才,倒杯水也得小心翼翼。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魏忠河马上将“醒神露”拿出,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产自晋东的醒神露,没用,而是笑了。
“陛下,您笑什么呢?”
皇帝是孤独的,但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是需要说话的,而身边内侍,就得分得清楚什么时候皇帝想说话了,你就得上去递个话头。
“朕是笑,那姓郑的居然特意把年尧的妻儿转交了过来,这家伙,从没变过,一直是这样小肚鸡肠。
说真的,朕的皇后和贵妃,都没他这般难伺候。
至少,
她们不敢给朕甩脸色,
但这姓郑的,敢。
而且不是一次两次三次,逮着机会,他心里头不舒服了,也懒得听朕的解释,直接就一把抹布往朕脸上招呼过来。”
魏公公顺着皇帝的语气笑道:
“这说明平西王爷是真拿陛下您当最亲近的人了。”
“比媳妇儿还亲?”
“额……”魏公公。
虽说晋地一直有这种风气,
但在大燕的皇宫里,魏公公可不敢真往那个方向去打趣儿。
在大燕,
你调侃皇帝和平西王爷,这两位大燕最伟岸的存在是龙阳之对,那真的是老寿星吃砒霜。
有些话,皇帝自己能说得,嗯,那位平西王爷能说得,但外人多说半句,也是一个死字。
皇帝摇摇头,
道:
“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