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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用到吴家的时候,也得是大燕军队彻底打破乾国北方,将乾国打成南乾时,吴家才能真正派上用场,但那也是敲敲边鼓断断南乾朝廷财源的用处罢了。
“好。”瞎子应下了,然后拿起信笺,“主上,还有两件事,是燕京的事。”
“说。”
“燕京那边传来消息,明年要改元了。”
“又改?”
“毕竟去年还是打了仗的,再改个元,也算是求一个好兆头。”
“哦,叫什么?”
“盈安。”
“还真是通俗易懂的年号啊。”王爷笑着说道。
这年好一看就是,皇帝打算大力恢复民生,积蓄国力充实各级府库什么的。
瞎子也在旁边陪着笑。
“还有一件事呢?”
“其实是两件事,不过咱们先收到皇帝的密旨了,但大消息,应该过阵子会传来。”
“我看看。”
郑凡伸手接过信,
扫了一眼。
前头,小六子的废话,郑凡直接掠过了。
内容主要在后头三段话。
第一段是:姓郑的,我家皇后想儿子了,我也想我儿子了,我儿子在晋东过得还好么?
“畜生。”
第二段是:姓郑的,我在皇宫里住着好无聊啊,不像以前,还能被父皇贬着到处溜溜弯,现在我看到皇宫里的金砖碧瓦,就犯恶心了。
第三段是:所以,我打算亲自来接我儿子回家,接儿子时,我也能逛逛看看。
郑凡皱了皱眉头,
道:
“皇帝这是,要东巡?”
“是。”
其实,瞎子很想回一句:咱们可以让他变成东狩。
毕竟,皇帝一来,太子本就在咱这里,得,天家父子俩齐活儿了。
古往今来,哪个藩镇造反时,能有这等天胡开局?
但瞎子没这么说,因为他清楚主上不会同意的,尤其是在那皇帝这般坦荡,且诸夏还未一统的时候,所以,瞎子就不自讨没趣了。
好在,他还有郑霖可以期待,而且,有更长的时间可以享受这个过程。
“他是真在皇宫待腻了,想出来散散心么。”
“属下觉得,皇帝是……”
“是什么?”
“是想您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 平西王迎驾
“陛下,陛下啊!!!”
“陛下,保重啊陛下!!!”
“陛下……还望再三思啊!!!”
皇帝坐在由三十六头貔兽拉着的大型御輦上,身旁坐着的是皇后何思思。
外头,送行的大臣们仍在“依依惜别”;
何思思将一颗葡萄剥好送入皇帝嘴里。
搁以前在南安县城那会儿,男有情妾有意,何思思算是主动将未来的大燕皇帝给睡了;
姬老六仍然记得破瓜那一夜,自己醒得很晚,睁开眼,何思思已经坐在那里盘好了为人妇的发髻,一时间让姬老六有些恍惚,到底是不是自己才是被破瓜的那一个?
那会儿,你侬我侬,这吃水果,也是嘴对嘴喂过来的。
屠户家的女儿那方面还是比较淳朴的,但姬老六当年可是为了迷惑自家老子,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荒唐王爷,姑且,也算是“卧薪尝胆”吧;
总之,他很会玩儿。
他教,何思思就学,也不算是为了伺候他,小男女初在一起时,彼此本就乐在其中。
现在,孩子生俩了。
莫名其妙的夫妻间,就不时兴嘴对嘴喂吃的了,倒不是觉得恶心,事实上比恶心更恐怖的,是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陛下,在发什么呆呢?”何思思问道。
姬老六回过神来,再扭头看了看御輦外,送行的大臣们终于远去了。
“唉,被那帮老东西给弄得脑瓜子疼。”
皇帝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皇后则主动依偎过来,帮其按摩太阳穴的位置。
朝廷里,有这么一群人,他们资历老,他们官风也比较正,他们干实事的能力不算优秀,但也能称得上马马虎虎,他们不结党不营私,而且他们还忠诚。
这种老臣子,就是皇帝,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你没什么可以去拿捏他们的地方……不,主要还是他们也没有拿捏的价值。
所以他们才敢在今日送皇帝离京时,哭輦。
“这些大人们也是忠心的。”皇后宽慰道。
“朕知道,在他们看来,朕这次东巡,就是自己把自个儿当作一只肥羊,送到平西王嘴里的。”
“噗哧……”皇后被逗笑了。
“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挺悲哀的,觉得悲哀的同时,才越是觉得,我那个父皇的伟……不容易。
帝王也是人,古往今来,真正有容人之量的帝王,又有多少呢?
能做到留一个体面的,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君臣相得到最后的,寥寥无几。
而臣子呢,
比如说那姓郑的,
一场胜仗一场胜仗的打着开疆拓土扬我国威,他从未拉胯过,基本上只要他一出马,我就可以在御书房里等着捷报传来了。
但越是这样,朝中大臣们就越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明明为国屡立战功,但他们就越是认为他越来越像国贼。
将心比心,要是把我放姓郑的位置上,我这心里头,也是会有怨气的。”
皇后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着皇帝说话。
皇帝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他的心里话,这世上能有资格去听的,没几个。
可能,就两个吧。
一个是自己,苓香都不算,因为苓香背后有陆家,虽然陆家很守规矩,但陆冰如今管着的差事,实在是太重也太大了。
好在贵妃生的是公主,要是皇子,局面肯定和现在不一样的,甚至陆冰能否有那个资格去整顿密谍司也不好说。
而自己背后,自己的哥哥和父亲,以及嫂子那一家,具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皇帝其实是一清二楚。
何思思无疑是感性一点的,她对自己的那位公公,也就是大燕先帝,一直有一种猜测。
他同意自己嫁给他的儿子,是否也是有这样的安排与用意?
不仅仅是摒除外戚干政的可能,也是希望他的儿子,有个可以放心说话的枕边人?
她和先帝接触的时间不长,次数也不多,但每次接见或者在大场合里面对面时,先帝对自己,一直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客气,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宽厚。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丈夫曾经在心底如何憎恶自己的公公,可是,先帝对她,却不错。
可能,因为一些先入为主,再加上皇帝的概念对于那时的她而言,实在是太过伟岸,所以,哪怕是一点点的客气,在她眼里,也是“如沐君恩”了。
“老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话,可以反过来说,正因为皇帝拥有一国之一切,所以,皇帝一直是最怯懦的一个人,也是最赌不起的一个人。
姓郑的曾说过一句话,叫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他娘的,
姓郑的金句总是这么多,而且往往还越品越有味儿,时不时的,都得拿出来反刍反刍。”
皇帝斜靠在御輦中的龙榻上,目光陷入了追思。
皇后微微一笑,又剥了一颗葡萄,送入皇帝口中。
先前她所想的,这世上大概只有两个人,可以让这位九五至尊尽情地吐露心扉;
自己,是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无外戚可言,所以,无所谓的。
另一个,
就是平西王爷。
而平西王爷和自己恰恰相反,正因为平西王爷如今兵强马壮雄踞一方且威震大燕,所以,他有那个资格,和皇帝……平起平坐。
正因为能够坐在一起,是平等的,故而就不用什么伪装了。
她丈夫曾不止一次地拿“朋”字打比方,都拥有对等的一串钱,才能做朋友。
“呵呵,那帮老东西们,生怕我去了晋地,那姓郑的会行不轨之事,只有我清楚,姓郑的才不会这么干。
他矫情,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矫情的一个人。
他就算是要造反,也不屑去挟持朕弄一个胜之不武的,他会觉得这样不美。”
“不美?”
“就像是看一幅画,品一壶酒。”
“臣妾,似乎懂了。”
“除非朕下错了棋,让他心里不舒服了,否则,我估计他是懒得折腾的。
可朕就偏偏一直警醒着自己,警醒着自己要一直做个好人,做个好兄弟。
背后捅兄弟一刀,其实是很诱人的一件事,但朕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做。
也不是怕他,而是觉得,和他反目成仇,还是为了一把龙椅的安稳什么的,忒没趣了点。
那龙椅他也坐过,看似威严,实则硌得慌。
所以,朕这次没听他们调派多少禁军随从,也没让地方兵马先行调动。
朕就这样来,这样走,
慢慢来,慢慢走,再慢慢看。
看看朕的父皇,为朕拿下的三晋之地,看看这些,朕的子民。”
皇帝说着说着,似乎是有些累了,慢慢地闭上眼了。
皇后有些心疼皇帝,她知道皇帝之所以这般急匆匆地刚过完年就出京东巡,还有一本分原因就是年前的一场场祭祀大典,把皇帝给累到了;
而年后的祭祀大典,不比年前少,皇帝这也是早点跑出来怠工的。
闭着眼的皇帝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道:
“皇后,知道朕为何敢这般大大咧咧地离京,丝毫不担心家里么?”
“陛下想来是早就有安排了。”
“一是年后的各项事务章程无非是按照年前定下的继续推进下去而已,方向和指标,朕早就排好了,内阁的诸位阁老们是能胜任的;
二是,
朕丝毫不担心老家会出什么事儿。
因为朕东巡了,所以老家会更为安稳,甚至,新政推行时所受的阻力,还会比预想中的要小很多。”
“陛下,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