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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凡这才意识到,瞎子的心灵锁链并没有关闭。
阿铭也绷不住了,既然露馅儿了,就干脆捂着肚子蹲了下来,笑得肚子痛。
“………”郑凡。
……
狼崽子正在一趟又一趟地给前面运送着箭矢,小胳膊小腿儿地力气还挺大,来回奔波一点都不觉得辛苦的样子。
小剑童则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
终于,
她忍不住了,
问道:
“你不累么?”
狼崽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答道:
“打仗咧!”
“打仗关你这小不点什么事?”
狼崽子看着比自己也就高半个头的女孩,道:
“你没打过仗吧?”
“谁说我没打过!”
小剑童觉得自己是打过仗的,他师傅带着她打过,在汴河河畔,他师傅一个人破开了方圆百米的冰面。
虽然,没卵用。
但小孩子之间,口头上,是不得认输的。
狼崽子则不以为意,道:
“我们以前部落,经常要打仗,仗打得多了,你就懂得一个道理了。”
“什么道理?”
“那就是打仗根本就没有道理。”
“…………”小剑童。
“嘿嘿,我这是和瞎子叔学的,他和主人经常这样聊天。”
“那你听得懂么?”
“听不懂。”
“听不懂你还学?”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好吧。”
“我没念过书,也就这半年来识了些字,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清楚,不管是我们打别人还是别人打我们,都不能输,仗打输了,我们就可能会死的。”
“有时候活着反而没什么意思。”
“瞎子叔说过,一般说这种话的人,真要死时,跑得比谁都快。”
“你讨厌!”
“嘿嘿嘿,四姨说过,女人对你说这话,证明你有戏。”
“你是被他们带大的?”小剑童问道。
狼崽子有些迟疑地思考了一下,道:
“算是吧。”
他是刑徒部落出身,当初是坐在梁程的肩膀上从荒漠来到北封郡的,这半年多以来,一直和大家生活在一起。
“迟早被他们带坏。”
狼崽子撇撇嘴,没好气道:
“你咧?”
其实就差直说,你师父是个逗比。
小剑童有些语塞,对方一直拿这个点来打击自己,让她真的有些憋气。
不是气这狼崽子,而是气自家师傅。
自家那位师傅要是再正常一点,是不去破什么冰,而是去斩杀个数百燕军再战死,自己此时吹牛时,也能好吹得多。
堂堂乾国第二剑,却死得那么的……让人无语。
狼崽子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一个冷掉的馒头,开始啃了起来。
小剑童抬头,
望天,
道:
“你说,我们会死么?”
“迟早是会死的。”
“我说是这一次。”
“不晓得,应该不会死吧。”
“为什么?”
“你看,你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证明你自己都觉得外面的晋人攻不进来。”
小剑童点点头,道:
“有道理,不过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跟随他们。”
“因为他们承诺以后可以帮我们重建部落。”
“你信了?”
“以前我们这些荒漠刑徒部落,被那些大部落驱使着去厮杀时,大部落也会对我们说同样的话。”
“那为何?”
狼崽子将自己咬了一半的馒头递给小剑童看,
道:
“这馒头,有馅儿。”
………
坞堡外的晋军军营内,气氛有些压抑。
司徒建功没来找虞化成,因为先前上午开始的攻城,他是全程都看着的,有些时候,真的是非战之罪,在缺乏足够多且足够有威胁的攻城器具的前提下,想要在短时间内攻破一个有着不少精锐士卒驻守的工事,真的很难。
司徒建功自认为就算换做自己来当主帅也无法做得比虞化成更好,所以就不冒出来再给虞化成增添麻烦了,非要凑过去说几句酸话含沙射影什么的,也忒没趣。
虞化成则默默地坐在军帐内,眼前,是一张地图,地图内,这座坞堡小得近乎不能再小,但他清楚,昨晚的夜袭加上上午的攻城,告诉了他一件事,那就是想要短时间内攻破这座坞堡,近乎不可能了。
除非……
“我不会出手。”
剑圣大人似乎看穿了自己弟弟的心思,直接道:“我出手的话,性质就不同了,燕国可能会真的动怒,到时候说不得会拿我虞氏一族来陪葬。”
虞化成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是真的有些头疼。
自家哥哥如果愿意出手,这座坞堡想破开,基本就没什么难度了,不说让自家哥哥去一个人将坞堡内守军全杀了,只需要其用那把剑在坞堡城墙上扫出一片空白,让后续的士卒可以文婷地跟上,这坞堡,也就拿下了。
但他心里也明白,江湖中人自然有江湖中人的规矩,倒不是不可以这般仗剑为国挺身而出,而是一旦过了这个界,可能会触怒到燕国,打破这种双方心知肚明的默契。
这在目前看来,是很没有必要的一件事。
剑圣大人则好奇道:
“你哥哥我不懂兵,但昨夜看起来,登城士卒距离破开那座坞堡,似乎不差多少了,怎么到了今日白天正式动兵时,反而基本没取得什么成效?”
“大兄,许是因为对面坞堡内的燕军也不习守城之战,昨晚自然有些慌乱,但对面的燕军将领,也就是那个叫郑凡的,确实是个知兵的人,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居然让他给调整回来了。
且这个郑凡麾下蛮兵极多,今日攻城结束后不少退下来的士卒都说守城的蛮人无论是砍杀功夫还是射术都无比精湛。
眼下,弟弟我除了多花十天的时间打造出箭塔攻城锤等这些器械,否则再似白天这般笨办法攻城,代价委实太大了一些。”
“原来是这般。”
剑圣大人点点头,道:
“那就不要急,慢慢来,我观这坞堡城墙也不高。”
虞化成苦笑道:“大兄,眼下燕国朝廷是否会遵从咱们这种默契,借咱们的手除掉燕皇还尚不可知;
就算燕国朝廷真的默许了,但咱们数倍兵马围攻一座坞堡而耗费如此多的时日不可得,也足以让燕人笑掉大牙了。”
“剑鞘,永远没有剑本身重要。”
脸面,有时候可以很值钱,有时候也能一文不值。
“大兄教训的是,那弟弟我就慢慢来?”
“也不能太慢,不然双方都不好看。”
“弟弟心里晓得,大兄大可不必一直拘束在我军营之中。”
意思就是,你既然不打算出手,那就自己找个地方玩玩儿吧。
剑圣大人却摇摇头,道:
“你不懂。”
“大兄这是何意?”
“你以为哥哥我想待在这儿?”
“莫非,莫非这坞堡内还有何不寻常?”
“具体是个什么,哥哥我也不清楚,你也别介怀哥哥我一边留在你大帐里不干事儿也不走就成。”
“大兄言重了。”
“不,不言重,化成啊,虽说当世武夫修士,能挡千军万马者几乎不存在,但如果真有这般武夫,似你哥哥这般,想试一试乱军之中取主将项上人头,也并非不可能。”
说着,
剑圣大人伸手摸了摸自家弟弟的脑袋,
缓缓道:
“这脑袋,哥哥我还没摸够呢。”
魔临
第十六章 风华绝代
“阿程,你说如果晚上让沙拓阙石去刺杀对方军中的主将,成算有多大?”
瞎子和梁程刚刚都忙完了,此时正坐在夕阳下的城垛后头。
梁程摇摇头,道:“难度很大。”
“说说。”
如果是生前的沙拓阙石,他可以刻意地控制住自己气息的流露,如果我们城内的兵马再帮忙配合一下,制造混乱或者声东击西,沙拓阙石一个人负责突进,确实有一定的可能对敌方主将实施斩首。
但现在的沙拓阙石他固然很强大,但作为僵尸,还是太嫩了一些,一旦其苏醒,首先这僵尸煞气就很难瞒得住人,等于是事先就给对方示警了。
对方主将身手如何先不谈,但身边自然有亲卫护卫,只要能够稍加阻拦一下,待得军中人马包围,沙拓阙石也很难再有腾挪的余地。
所以,沙拓阙石要么不用,要用还是拿来在最危急的时刻让他带着主上突围吧,这个问题倒是不大。”
瞎子默默地点点头,他其实也就是问问,因为动用沙拓阙石所会引起的连锁反应很大,沙拓阙石这张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能翻出来。
梁程又安慰道:
“不用太过担心,这座坞堡的城墙虽然不算高大巍峨,但工程器具也不是那般容易打造的,他们来势汹汹,也没预备着做攻城战,军中的工匠应该极为缺乏,就算要从京畿之地调运工匠,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想将所需要的攻城器械完全打造好也近乎是没可能的事。
这么长的时间,燕国的援军如果还没来,咱们是否再继续死守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反而建议到那时将晋皇交出去,我们再带着这些兵马,脱离燕国的管束。”
意思很简单,如果那么久燕军还没出现,那就意味着燕国朝廷默认了牺牲这一支人马来让晋皇这般死去的交易。
燕国都这种态度了,再待在燕国序列里,还有什么意思?
“是啊,不过,说句实话,咱们还是自己过于弱小了一些,这种必须得看着上面人物态度过活的日子,莫说主上不喜欢,咱们这些个人,心里也是无奈憋屈得很。”
“家当丢了,人在就行,当然了,最好是人在,家当也在,辛辛苦苦从北到南又到东,折腾了这么远,总不能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