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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前八百年,以马上守家国,现如今,正在以马上争天下,行伍中人的身份,本就有些超然。
再加上郑伯爷身上的多重身份,更是超然中的超然。
所以,没人阻止,也没人敢询问,大家伙只能默默地看着。
马车帘幕被掀开,一身白素的熊丽箐走下了马车,很是安静地走到郑伯爷身后。
靖南侯的大门,是闭着的,门口,有一众甲士在看护。
侯府内,有靖南侯夫人的灵堂。
很长时间以来,
并没有一个确切的靖南侯府,
田家,不算;
南望城里的那一座宅子,也不算。
历天城内的这座府邸,靖南侯倒是住了挺长时间,但本来也该不算的,但里头,有杜鹃的牌位。
郑伯爷拾级而上,
两侧石狮子身上,似乎还在散发着那淡淡的血腥味,这一股冥冥中的味道,让郑伯爷有些上头,甚至脚步,都有些发飘。
门口甲士不等吩咐,主动开门。
随即,
分成两列,对着郑凡单膝跪下来:
“参见平野伯爷!”
“参见平野伯爷!”
自靖南侯挂帅东征后,就未曾再度回到历天城,对于这些看守府邸的靖南军士卒而言,平野伯,是自侯爷走后第一次入府的客人。
郑伯爷和公主一起入府,后方亲卫也一齐跟上,待得大家进入后,门口甲士重新闭合上了大门,握刀而立。
本该是万物复苏繁茂的季节,但侯府内,却显得很是冷清。
侯爷离开时下令,侯府内,不得打理。
其实,
从杜鹃死的那天起,侯府,就从未打理过。
甚至连那座灵堂,也是当初的模样。
灵堂后面有个小院,
院子里,
有一座坟。
是的,杜鹃的坟,就在府里。
世间很大,大半个晋地都是靖南侯打下来的,但其妻子,却没有一块可供安息之地。
燕京的田氏祖坟,虽说还在,但显然是回不去的。
郑凡在灵堂前的门槛上坐了下来,
记得当日,自己策马入历天城,进入侯府时,靖南侯就坐在这里。
也就是在那一日,田无镜一夜白头。
是是非非,谁对谁错,其实很多东西都较真不起来的,再复杂律令条文,也无法判尽这世上繁杂之事。
很多事,本就无法分对错,也分不出一个道理。
分来分去,大家还是根据自己屁股上的这张椅子,所以,不要去顾及那些虚伪的庄严,就从自己屁股下的椅子出发,一切的一切,也就清晰了。
“相公,我去上柱香。”
郑凡点点头。
公主走入灵堂上香。
郑凡则继续坐在那儿。
这一坐,就一直坐到深夜。
期间,公主过来给郑伯爷披上一道披风后又安静地离去。
其实,
郑伯爷和杜鹃之间的关系,算不得多么好,最早时,也就是帮密谍司做过一些事见了几面,再之后,也是因为她和靖南侯的关系,郑凡厚着脸皮喊了几声“姐”。
坐在这儿,
为杜鹃追思哀悼这么久,对于郑凡而言,太矫情了。
郑凡追思的是侯爷,
还记得在天断山脉里,侯爷向自己询问一些育婴的事。
那时,郑凡从侯爷身上感知到了人味。
早年,
世人都认为靖南侯是为了富贵荣华个人的官位,才违背人伦自灭满门,但等到靖南侯一场场大胜之后,世上很少有人再说这类的话了。
因为很显然,为了个人荣华富贵的话,自己造反当皇帝不行么?
东方四国,军中将领英杰无数,谁敢真的站出来说一声自己肯定比田无镜更会打仗?
再者,
田氏,
本就是大燕一等门阀。
“唉。”
郑凡摇了摇头,
继续坐在那里。
今夜的月光,带着晕,铺陈下来,水银泻地。
郑凡侧了侧脸,看向身侧,仿佛可以看见和自己一样坐在这里的侯爷,头发雪白。
“何必,又何苦呢?”
郑凡的脑袋微微低垂下去,
他,
睡着了。
……
历天城太守府,廖现坐在自己书房内,在其身前,坐着一众历天城的高官。
从颖都来的通报,比平日里晚了一些。
最早的一封,肯定是直送入京的,而其余各部之间的交流,自然会滞后。
午后,平野伯已经入了城。
黄昏时,颖都的事情才传进历天太守府。
这时,
历天城招讨使小心翼翼道:
“平野伯,不会也是到咱们这里来平叛的吧?”
在座的大人,
有人想要笑,但却笑不出来。
因为他们忽然想到,可能颖都的同僚们,当时也是这般笑的。
大家只能面面相觑。
最后,
廖现开口道;
“调动城外燕军大营一半入城,剩下的兵马,分为两部,警惕晋军营;
命城外晋军营参将以上将领入太守府,就说本官,要设宴犒劳他们。”
“是,大人。”
“是,大人。”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有备无患了。
廖现拿起鼻烟壶,吸了吸,摆摆手,道:
“都散了吧,各部各衙门,回去再好好整饬一下,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谁的衙门出了事儿谁就拿官帽去负责。”
……
和历天城内外的调动和紧张不同的是,
这一夜,
郑伯爷虽说睡坐在门槛上,
但倒是一觉好眠。
醒来后,
伸了个懒腰。
这时,
瞎子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正好,一起吃早饭吧。”
早食很简单,确切地说,府邸内没生火,是从外面买来的现成的。
郑凡和瞎子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郑伯爷吃的是面,
瞎子吃的是粥,
面前还摆放着很多历天城的特色早点,很是丰富。
“主上,那三个浑门中人属下审讯好了。”
“嗯。”
瞎子的审讯能力,郑凡是不意外的。
“他们确实是浑门中人,浑门中,没有门派称谓,也没有祖庭的说法,因为他们做的,本就是见不得光的活计,所以不可能有明面上的山门,怕被寻仇。
他们的老巢,在曲贺城。”
“曲贺城的?”
“是。”
“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他们的师傅,浑门中号称茶散人,被密谍司的人抓了,现在就关在历天城的大牢内。这个茶散人牵扯到一起军资贪墨案,会被押送进燕京受审,他们三个,打算在途中救自己的师傅。”
“倒也算是有情有义。”
“不然,是因为他们的师傅将属于他们所有人这些年行骗来的财货,都秘密藏在了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只有他师傅本人知道。
他们自己说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不会管那老东西的死活。”
“唔,真实。”
“浑门骗术很多,主上见到他们时,他们已经对自己下了骗术,就是让自己绝对相信自己的新身份,然后在行骗时,可以做到绝对逼真。
先前,他们其实是在天湖山下练习,练习后,他们就进酒肆吃东西了。”
“有点绕啊。”
“纯粹是个运气概率,只能说,太巧了。”
“呵呵。”
“他们的练习,也是为了找出一些问题,这其实也是一种自我催眠吧,但效果太好了,导致那个将自己催眠成剑圣徒弟的女人,一门心思地想要看剑圣的剑。
这是一种,自我催眠。
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密谍司的人,所以不能有丝毫露怯。”
“赌得还真大。”
这是想以自己的名义去提走那个茶散人,好一招瞒天过海。
“属下觉得,这三人,可以暂时留着,以后说不定会有用。”
“茶散人,在大牢里?”
“是。”
“要一起收了么?”
“属下觉得,可以。”
“待会儿让高毅去提人,怎么运回去?”
“让历天城驻军派人押送回雪海关即可,陈大侠可以来负责。”
“他?他很好骗的。”
“那是以前。”
“算了,陈大侠这次跟过来,是想跟着剑圣学本事的,让高毅带一百亲卫押送他们回去吧。”
“好。”
历天城会不会放人,郑伯爷觉得这个没多大问题。
只要自己能马上离开这里,历天城太守大概率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富顺耳呢?”郑凡问道。
“属下没问他调查出了什么。”
“一并押送回去。”
“是,主上。”
郑凡点点头,将面汤喝完。
放下碗,
道:
“收拾收拾,我们也抓紧时间出发吧。”
……
燕京,
皇宫,
御书房。
如果说朝堂,是大燕的权力中枢,那么此间御书房,则是整个国家最为核心权力的象征。
如果是一个弱势的皇帝,御书房可能是一个摆设;
但当今圣上很显然和摆设没丝毫关联,
每天,
从这里发出的意志,都将被整个中枢诸多文武细细揣摩。
天威难测,
在这位至尊身上,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御案后,
燕皇将一份折子丢到了一边,
身边伺候的魏忠河马上将折子捧起,送到下方宰辅赵九郎案前。
很多时候,御书房内基本就君臣两个人在批阅一些奏章,赵九郎出身微末,是燕皇一举提拔起来的,若非有镇北侯靖南侯在前,可能,要说到大燕的君臣相得,就当属这位宰辅了。
赵九郎打开折子一看,发现是颖都太守毛明才送上来的。
这一个月来,颖都来的折子比往常多了数倍。
但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叛乱的事或者是请御笔批诛谁谁谁,而是说的望江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