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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都以为他是一名帝王时,他像是一个赌徒;
但当我们认为他是一个赌徒时,他会告诉我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帝王。
上次,世人都以为燕人攻乾,但燕人,却忽然入晋;
这次,世人都以为燕人伐楚,接下来,谁能料得到呢?
我大乾三边精锐,依托城墙,那绝对是他燕人的噩梦;
而一旦再来一次百年前的那场战败,
只剩下这断壁残垣,这冷冰冰的一片片,它能拦得住谁?
再修养十年,
不,
只要五年。
依我大乾之富饶,物力人力,被打醒了的官家和当道诸公有了奋起之心,我大乾,定能一扫百年积弊,再度站起来。”
男子又问道:
“但他们,还是要打的,他们觉得不打,就是放弃了一次大好的机会,就是觉得,自己,是愚钝之辈,会被史书笑话的。”
“是啊。”
“你能让他们不打么?”
钟文道闻言,
沉默了,
沉默许久之后,
钟文道点点头,
再度露出了笑容,
道:
“能。”
…………
“我大乾此时必须北伐,一则,可解楚国之围,需知唇亡齿寒,若是此时我大乾隔岸观火,坐视楚国被破,我大乾于东方,将彻底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那时,燕人已破两国,携此大势再攻我大乾,我大乾将危矣。
二则,燕人人力物力,都集中在了伐楚上面,其国内,必然空虚,我大军北上之际,届时蛮族必然响应,燕国将立刻陷入夹击之势,此乃千载难逢之好机会!”
课堂上,
姚子詹听着自己手下那名出身自魏镇李家子的见解,满意地点点头。
自己这些学生,基本都出自三边将门,虽然身上难免会有一些纨绔子弟的习气,但大底上,还是有家门之风的。
“不错,很好,谁还想再说说,说得好的,为师就帮你们写进折子里,给官家看看,让官家也瞧瞧,我大乾边地将门子弟绝不是浪得虚名。”
这时,一名坐在最后面的学生站起身。
他姓石,叫石开,其父是陈镇转运使,其实是文官子弟,算不得武将之家。
“石开,来,你说说。”
“是,老师。”
石开很恭敬地向姚子詹行礼,
转而,
又面向先前发过言的李成密,
道:
“李兄先前所言,若是在下没听错的话,李兄说,此时,正是我大乾千载难逢之机遇?”
“是。”李成密点头道,刚刚得到姚师认可的他,有些自得地反问道:“莫非石兄对此有异议?”
石开也点点头,道:
“有异议,在下不才,觉得李兄说得不对。”
“哦,还请赐教。”
“百年前,有过比眼前更好的机遇。”
“………”李成密。
“………”姚子詹。
课堂上,所有人,都因为这话,停止了动作。
如果眼前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那么百年前,
燕人正在荒漠边和蛮人打得脑浆都要迸出来的那次,又算什么?
要知道当年,那可是颠峰时期的蛮族,他们的王帐,他们的黄金家族,还是荒漠至高无上的主宰!
李成密脸被憋得通红,
指着石开,
道:
“你………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石开没再去看李成密,而是转而又向姚师行礼,
问道;
“老师前些日子才教我们圣人之言,教我们立身为正,学生一直铭记在心,老师教诲,在课后,也是时常于心中反刍。
但学生有一事不解,还望姚师解惑。”
“大可讲来。”姚子詹抚须微笑道。
“老师曾教过我们,夏夷须严辨,春秋存义。
那请问老师,为何先前如李兄所言,我大乾北伐,竟还要指望蛮族来帮忙?
众所周知,八百年前,燕侯持大夏天子令为诸夏开边,始才有燕;
而我大乾,太祖开国,曾于东山之巅祭天明示,大乾之国祚,继承于大夏正统。
学生有惑,
若是这般,从法理,从正统上来看,燕国和我乾国,都出自于大夏,属于诸夏之国。
但和他蛮族,又有何干系?
我大乾和燕国开战,形同于兄弟于家门内内斗。
什么时候,他蛮族,也属于诸夏之一了?
李兄先前所言,联络蛮族,共同伐燕,此举,和引之外贼入门,又有何区别?”
在场所有人,又再度失言。
原因很简单,
大乾,是一个注重文教的国家,他们有极为辉煌灿烂的文化,有最为华美的道德文章,自诩为真正的礼仪之邦,受万国敬仰。
但在百年前,先祖们做的一些事,却很难洗白。
百年前,燕人和蛮族血战之际,太宗皇帝,他北伐了。
但偏偏,
燕、楚、晋三侯,都是正儿八经受大夏天子令开边的,而乾国,因为赵家得位不正,所以发动了一大批文人帮忙写祖上历史,说赵家,八百年前一样,也是大夏天子麾下的一名重臣,和那三侯是一样的地位。
但大家伙心里都清楚,本朝太祖皇帝,曾是先朝皇帝的义弟,出身于上京城一军户之家。
但文宣口是这般认定的,也是这般宣传的,大家就得认,所以大家八百年前,就是一家了,但这就又和太宗皇帝以及现在所议之事,违背了。
姚子詹笑着开口道;
“为师问你。”
“老师请问。”
“若你母亲重病了,你隔壁邻居家有药,此药能救你母亲,邻居却不愿意给你,你会去偷过来么?”
“会。”
“偷窃之举,乃君子所不齿也。”
“然,母上事大,学生甘愿担此恶名。”
“然。”
石开张了张嘴,他清楚姚师的意思,就是火烧眉毛了,坐等燕国灭楚,下一个,就是大乾。
自家都要亡国了,还能去计较个什么大义不大义法理不法理的?
石开俯身一拜,道:
“弟子受教。”
姚子詹则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他先前,是用诡辩的方式回答了对方,其实,是不应该的。
好在,
这时外面仆人来通传,说有紧急军情。
姚子詹如蒙大赦,离开了课堂,直奔前院签押房。
………
签押房内,
仆人看着姚子詹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关切地问道:
“老爷,究竟出了何事?”
姚子詹看了一眼仆人,
长叹一口气,
抿了抿嘴唇,
道:
“钟文道,昨夜突发癔症,今早,病故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众将搭台伯爷骑马
晋东,
燕军中军王帐。
晋地的靖南王王旗,升了又降,降了又升,但其实对田无镜本人的地位,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是侯爷亦或者是王爷,都无法改变他是三晋之地兵马真正掌控者的实际事实。
更何况,玉盘城杀俘后,朝廷虽说削去了田无镜王爵,但军伍里,依旧称呼其为王爷,燕地丘八尤其是那两军的丘八,早野惯了。
一众总兵官进入王帐,这一次,许是军队兵马极多造成军议规模也大,所以,条件好了一些,帅座之下两侧,摆着好几列的竹席。
入帐后,大家开始各自就位。
位置,其实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毕竟,论资排位嘛。
郑伯爷也没想着去坐到最下面去,毕竟这里不是燕京的御书房,在御书房里,一众朝堂大佬加太子王爷,他平野伯,只能坐最下面;
但这是在军中,你想刻意低调也不行,否则你往最下面一坐,你是舒服了,其他人往哪里坐?
不说燕军将领之中有人要嘀咕了,那些晋营将领该怎么办,难不成让他们坐王帐外面去旁听?
李富胜倒是光棍得很,直接坐到了左手下的第二个位置。
作为镇北军里分出来的总兵官,他的地位,毋庸置疑。
在三年前的三国大战之前,军中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种说法,那就是大燕分四类总兵官,一类,是镇北军里的总兵,一类,是靖南军里的总兵,一类,是禁军中的总兵,最后也是最下面一类,就是地方军里的总兵。
田无镜入晋之后,靖南军得到了快速扩充,麾下原本的靖南军总兵实力和兵马,顺带着地位,也就水涨船高。
但再怎么涨,你也很难涨得过李富胜,人资历,摆在这儿,江湖地位,也肉眼可见,你们在进步,他李富胜又不是搁那儿干躺着。
三国大战,他孤军深入,打到上京城下,向乾国官家问好;
望江两战,他也都参与了。
他往左手位第二一坐,谁敢去坐第一?
然而,刚坐下去的李富胜马上就伸手招呼郑伯爷:
“郑老弟,来来来,这儿,这儿,这儿!”
指着的位置,赫然就是他上头那一个座。
郑伯爷略作犹豫了一下,
唔,
按照郑伯爷内心的排位顺序,他坐一列的首座,那是理所应当的。
论战功,论“圣眷”,
他平野伯坐一列之首,靠田无镜最近的一个位置,不过分吧?
但你要他自己就这般直白地坐过去,未免有些太着急了,吃相过于难看。
好在有李富胜这个帮衬,郑伯爷只得洒然一笑,再微微摇头,看了看四周,和众人眼神对视了一下,走了过去,坐下。
曾经,郑伯爷和野人王感慨过,说燕军之中没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儿。
而寄人篱下一向对郑伯爷“百依百顺”的野人王却难得的顶了郑伯爷一句,大概意思就是,他不信。
后来,郑伯爷琢磨开味儿来了,估摸是苟莫离不敢直言一句“灯下黑”;
自己之所以没遇到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那是因为他才是玩这些狗屁倒灶事儿的集大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