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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爷看起来,和王爷好像。”
一样的貔貅,
一样的金色甲胄,
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人觉得他们很相像。
宫璘听到这话,
道:
“我父亲说,咱们伯爷是王爷指定的接班人。”
随即,
宫璘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可能是面前的公孙寁年纪实在太小,所以自己疏于谨慎,犯了言多的毛病。
谁知公孙寁却点点头,道:
“我阿父也这般说过。”
……
比起东山堡的快速告破,西山堡这边,则陷入了长久的僵持鏖战之中。
如果让李富胜来选,他必然更乐意选择郑凡的那种状况。
守军杀出来,他再推过去,干脆利索,战事结束。
总比现在………
“直娘贼,气死老子了!”
李富胜丢下手中的军旗,对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
今日的攻势再度告停,燕军开始撤退,城墙上的楚人,则发出了欢呼。
“报,将军,王爷和平野伯来了!”
李富胜听闻这个,脸上又闪现出了羞恼之色。
倒不是他记恨谁,而是战事一直焦灼没有起色,他真不好意思见田无镜,至于郑凡,他居然也来了,看看人家的战绩,真的是没法比,总觉得自己会显得很蠢!
要知道,上次在自家帅帐内,靖南王对自己直接说郑凡那边没问题时,他还很不服气呢。
双手用力揉搓了几下脸,
李富胜吩咐身边的一个亲卫道:
“命众将帅帐军议。
还有,去,上次老子不是叫你找了个新的牛皮靴子么,拿来。”
“是,将军。”
各个将领顾不得一日攻城的劳累,赶忙赶赴帅帐军议。
大家的面色,都有些凝重。
一开始攻城没能有太大起色时,李富胜还算正常。
等到那边东山堡被破后,接下来的每一天,军议,李富胜都会沉着脸将大家伙都骂一通。
对这个,大家倒是习以为常了,毕竟也不是第一天在自家将军麾下打仗。
下属的一些军头子,见这些嫡子照样被骂,他们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一起被骂着呗。
但这次听闻靖南王再度前来,而且还带着平野伯。
不仅仅是李富胜这个主将觉得羞耻,这些下面的各路将领,也是觉得压力沉重。
一军之中各部都会暗地里较劲,更别说一路总兵麾下和另一路总兵麾下的了。
最重要的是,平野伯麾下是什么兵?
是蛮人,是晋人以及据说还有野人奴仆兵。
他们是什么兵?
他们是跟着李富胜从荒漠杀到过乾国上京城又杀到晋国的镇北军嫡系!
蛮人,是他们的手下败将,晋国,都是被他们打崩了的,野人,那是什么玩意儿!
但就是这样,人平野伯就这么干脆的拿下了东山堡,而自己这边,至今还看不见太大的起色,能不抑郁么?
帅帐内,
田无镜坐在本属于李富胜的帅座上。
郑伯爷则站在一旁,
感觉,就差一个拂尘。
将领们进来后,都是先向靖南王行礼,随后就又向郑伯爷行礼,而后分立两列。
最后,
李富胜进来了,外头也传来了动静。
军中,尤其是帅帐范围内,最忌讳喧闹。
靖南王开口道;
“外面怎么了?”
李富胜回答:“回王爷的话,这不是上次末将和王爷您打赌,要是平野伯能够短短数日内就拿下东山堡,那咱就把靴子煮了吃了,眼下,外头正在烧锅煮着呢。”
靖南王摇摇头,没再理会这个。
郑凡嘴角微微动了动,他也不方便说什么。
说白了,那只是个玩笑话,靖南王是不会当真,更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让李富胜去兑现的。
毕竟,田无镜再宠郑凡,也不会这么着相。
而李富胜自己主动提出来,其目的就很明确了,为郑凡扬名,甘愿拿自己作筏。
羞恼是羞恼,
但长久以来,李富胜一直拿郑凡当自己的晚辈。
曾经的镇北侯府下七大总兵里,他年纪是最大的,虽然在战场上常常会发疯喜欢身先士卒去厮杀,但在其他方面,他其实活得很通透。
今儿个他主动一提,这事儿必然会再传开,成为属于平野伯爷的一桩妙闻。
好在,煮靴子还要一段时间,接下来,在田无镜的主持下,开始了军议,所议的,也无非就是这些日子攻城的得失。
大家说了很多,郑伯爷则一直在旁边听着,没发表自己的意见。
甚至,
脑子里开始回转到先前在王帐内的那一道折子。
瞎子曾和自己一起专门分析过靖南王的立场,很显然的是,靖南王对“家”这个概念,已经淡漠了,或者叫主动放弃了,所以,支撑着其信念的,就是“国”。
大燕的立国之本是什么,就是燕人。
伴随着自己和靖南王的关系不断走近,郑伯爷已经很久没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了,但这并不意味着郑伯爷放松了警惕。
那道折子里,包括靖南王的问话,其实就包含着对郑凡自己政治立场的考量。
毕竟,郑凡麾下的真正燕人,还是太少了一些,若是真的是那句“有教无类”……
从政治正确的角度上,必然得众生平等。
田无镜不会单纯地说因为他是燕人,所以要偏爱燕人,而是在他的视角来看,只有坚持以燕人为主的纲领,才能让这个他南征北战打下来的疆域,开拓出来的帝国,一直延续下去。
这是政治立场,郑伯爷目前没得选,只能跟着靖南王走。
正在神游之际,
忽然,
郑伯爷看见靖南王看向自己,
“你觉得如何?”
刚刚开小差开得太入神了,郑伯爷压根忘记了先前他们在具体聊什么,只是道:
“王爷说的是。”
此言一出,一时间,帅帐内诸多将领的脸色顿时一变,有些人,更是露出了极为清晰的愤愤之色。
郑伯爷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田无镜点点头,道:
“嗯,你也同意本王说的,他们确实是不经用。”
“………”郑伯爷。
但这还不是最尴尬的,
最尴尬的是,
随后,
田无镜伸手指了指下面的李富胜,
道:
“这样,让平野伯来替你指挥两天。”
“!!!”郑凡。
第三百三十六章 激怒
只是在军议时,思考了一下政治立场,开了一点小差,居然就开出了这样一个效果。
自己那话一接,
靖南王再顺势一提,
郑伯爷也有些恍惚,自己堂堂一个雪海关总兵怎么莫名其妙地要变成带领李富胜这一镇镇北军作战的临时主帅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
郑伯爷之所以自信满满地没带梁程过来,是因为郑伯爷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应付靖南王这个老师的考核外加一些超出于寻常战事层面的战略层面上的东西,是可以了。
事实也证明了郑伯爷这几年的成长和进步。
无论是在吃火锅时对靖南王大计划的理解,还是在处理折子以及在面对靖南王关于立场方针上的问话这些事情上,郑伯爷都很平顺地应付了下来。
但,
但,
但让自己忽然被拉出来,指挥攻城战,他真的做不到了。
方法,当然很简单,无非是先推平楚军外围的防御工事,再盾牌手前压,箭塔前压,弓弩手投石机抛射,然后趁机下令攀附城墙冲城。
是啊,很简单,看了几遍就会了。
但里面的时机掌握以及对战局的敏锐观察,非军事大家难以运筹在胸。
郑伯爷知道自己的水平,让自己现在领一路兵马,和敌军野战,如何迂回,如何袭扰,如何冲阵,如何分割,这些,他是能应付的;
但攻城战和野战完全不同。
攻打东山堡时为何石远堂在第二天就率军出来反击,那是因为梁程的指挥攻城节奏实在是太过于行云流水,城内楚国守军完全被打懵了,喘不过气来,城墙已经面临了失守。
否则按照人大楚柱国的剧本,他是打算坚守个十天半月后再尝试杀出的。
所以,那一战中,虽然梁程没能预知到城内居然有一个大楚柱国和一支皇族禁军,但他前期的指挥,其实是完美的,是无可挑剔的。
是梁程指挥的攻城,使得石远堂不得不提前掀出了底牌。
现在好了,梁程不在身边。
李富胜啃西山堡已经啃这么久了,双方已经很熟悉了,楚人也被打出了耐性,甚至可以说是在一次次击退燕军进攻后,给打出了自信。
把一个更难的局面,从梁程手上交给自己,一向对自己能力很有逼数的郑伯爷清楚,自己真的做不到啊。
但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己也已经无法推诿了。
郑伯爷向前迈出几步,单膝跪伏在靖南王面前:
“末将遵命!”
………
“来来来,郑老弟,这些,你都认识一下,有不少,也是老熟人了。”
靖南王先去下一个军寨了,留下了郑伯爷一个人。
此时,李富胜正在给郑伯爷介绍他麾下的这些将领。
有一小半,是以前就认识的,毕竟郑凡曾在李富胜军中混过,一起南下乾国。
那会儿,镇北军各路军头们,还在做着推举自家侯爷登基的美梦,对郑伯爷这种镇北侯亲自赞赏的人才,予以热切的拉拢。
只不过郑伯爷那时已经算是入了靖南侯的门了,再加上战后各方面情况的快速转变,不光是他没能入镇北军,反倒是这支镇北军近乎入了靖南军。
此时,自己和李富胜完全是平起平坐,昔日那帮比自己地位还高的将领们,如今,只能对自己行礼。
世事无常,莫过如此了吧。
“参见平野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