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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另有健全小黄门入殿。目视蒋干,不慌不忙:“你是何人?”
“蓟王门下主记,奉命而来。”蒋干答曰。
小黄门一声轻叹:“奴婢便是甘陵吴伉。”
“闻足下‘博达奉公’且‘善为风角(谓候四方四隅之风,以占吉凶也)’。”蒋干言道:“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单从这声叹息,蒋干便知,吴伉已会其意。
“闻九江名士,才辩见称,独步江淮,莫与为对。果然名下无虚士。”吴伉亦知蒋干之名。
“元亨利贞。”蒋干口吐上句谶言。
“亢龙有悔。”吴伉续接下句。一上一下,正如窦太皇所言。
“主记稍待。”吴伉不疑有他,自去取遗诏。
少顷折返。将一书囊,双手奉上:“诏书在此。”
蒋干双手接过。取书一观,顿时心安:“告辞。”
“不送。”吴伉长揖及地。
蒋干再登阁楼,入暗门自去。
待殿内目盲小黄门,目不斜视,各自坐定。吴伉亦徐徐起身。仰望阁楼,眼中忧色一闪而逝:“主记此去,恐难如愿。”
蒋干原路返回。经由覆道,入辅汉大将军府。
又入密室,与董太皇相见。
“如何?”董太皇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事关身家性命,一门老小。如何能不提心吊胆。
蒋干将书囊取出:“幸不辱命。”
董太皇大喜接过,取书视之,美眸骤亮:“果然废长立幼!”
“事已至此。”蒋干问道:“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董太皇早有计较:“当快马呈于蓟王当面。先帝临终之际,连下二诏。朕,窃以为。先帝之意,乃行‘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之纲常人伦。故,合肥侯被黜后,非皇长子继位。当由皇次子继位。蓟王乃托孤重臣,理应拨乱反正,重振朝纲。”
“启禀太皇。”待董太皇一气呵成,蒋干面露愧色:“此事恐难如愿。”
“何有此言?”董太皇反问。二戚被捕,党羽尽去。洛阳兵马皆握于少帝之手。董太皇若要行废立之事。必有权臣鼎力支持,否则断难如意。放眼天下,唯蓟王能当此大任。
蒋干言道:“我主曾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今归国就藩,远在千里之外。洛阳八关锁固,易守难攻。即便我主勉为其难,奉此遗诏,行废立之事。陛下又岂肯轻易就范。诚如我主不肯轻起刀兵,攻伐南阳。只因‘卑不谋尊’也。”
“难不成,蓟王不肯起兵。”董太皇骤然失色。
“下臣,窃以为。我主当不会攻伐洛阳,亦不会攻伐南阳。”蒋干答曰。
“这可如何是好。”董太皇一时心乱如麻,竟失了计较。
蒋干见时机一到,这便托辞告退。
见他竟弃《起居遗诏》如敝屣。董太皇这才相信,蓟王并无此意。只是她却无从知晓。若蓟王当真无有此意,蒋干因何煞费苦心,不惜只身涉险,自密道进出宫闱,寻来此诏。又举重若轻,转呈董太皇当面。
事出必有因。
“蓟王若不奉诏,天下还有何人……”董太皇枯坐良久,忽灵光一现。细思之下,似乎可行。这便将诏书装囊,收入袖中。咬牙起身,自出密室。
“来人。”环视蓟王寝宫,董太皇一声低喝。
“奴婢在。”便有宫女闻声入内。府中宫女,乃先帝所赠。不乏内宮细作,各方眼线。董太皇见其面熟,稍作回想,这便了然。此女必出永乐宫无疑:“速送朕回宫。”
“喏。”
宫女熟门熟路。领董太皇避开府中各式人等,重登覆道,入胡姬酒肆。出宫前,董太皇便乔装打扮,遮掩身份。路遇肆中胡姬询问,宫人自有说辞。府中宫女与酒肆胡姬,常来常往。彼此熟络,自不会生疑。
送董太皇入酒家安氏精舍,宫女只身返回不提。
幕府中庭顶阁,大平座。
蒋干徐徐放下千里镜,冲身后游缴言道:“依计行事。”
“喏。”
董太皇之所以敢暗携诏书,重返云台。正因笃定,少帝必不能知。先前之所以命董承大张旗鼓,出宫传书。便是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趁少帝追击董承。董太皇孤身出宫。一来一回,神鬼不知。自出云台阁,避明岗暗哨。安然返回寝宫。静待天明,又移驾永乐宫不提。
与此同时。
少帝亦得密报:“《起居遗诏》或已入蓟王门下主记之手。”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少帝颓然坐榻。
史夫人言道:“蓟王主记,掌门下游缴,集洛阳风闻。位卑权重,行踪隐秘。先前只闻其名,未知其人。今夜忽入长信宫,然各处城门消息全无。足见一斑。”
“诏书若入蓟王之手,大势去矣。”眼看大位旁落,少帝焉能不灰心丧气。
“妾看未必。”史夫人宽慰道:“卑不谋尊,疏不间亲。蓟王终归是臣。陛下乃是君。即便得《起居遗诏》,然陈年往事,真假莫辨。蓟王岂能自食其言,大逆无道,擅立新君。”
“董承何在?”少帝忽问。
“已押入黄门北寺狱。”史夫人答曰。
“速引朕一见。”
“喏。”
1。16 另当别论
片刻后,董承五花大绑,满身血迹。被押解入殿。
“速速松绑,传太医诊治。”少帝一声令下。
“喏。”便有虎贲郎上前松绑。
虎贲中郎将王越,守备玉堂殿。话说,王越自先帝时,便担此要职。虽恪尽职守,不敢有一日之疏。奈何屡次失职,令新帝、少帝,皆为人所乘,险性命不保。痛定思痛。王越广招天下豪侠入列羽林。将玉堂殿防备如铁壁铜墙。先前重修二宫时,玉堂殿亦经蓟国营城术改造。丝毫不弱于永乐宫并云台。
新任羽林中郎将,乃董卓麾下,“凉州四大人”之胡轸。先前,胡轸、杨定、李蒙、王方等,“凉州大人”,“为羌户所迫”,四面受敌,难以立足。幸得董卓盛情相邀,举家迁入并州安居。凉州大人,世代结好羌人。种辈繁炽,子弟众多。拖家带口,不下十万于众,迁入并州。补充人力。
董卓喜极。择其精锐,募集一万健勇。号“秦胡兵”。
“秦”乃指凉州汉人。“胡”则指代羌胡。凉州大人,世代联姻,并称“秦胡”。亦言指“汉羌”并“汉胡”混种。
杨定新授奉车都尉,李蒙、王方为左右驸马都尉。
奉车都尉,武帝始置,职掌皇帝车舆,入侍左右,多由皇帝亲信充任,秩比二千石。
驸马都尉,亦武帝始置,皇帝出行时掌副车,秩比二千石。为侍从近臣,常用作加官。员五人。
皇帝出行,所乘车驾为正车,随行均为副车。正车由奉车都尉掌管,副车由驸马都尉掌管。驸,即副。驸马都尉,掌副车之马。至三国时,魏国何晏,以帝婿授驸马都尉,魏晋沿袭。其后,历朝帝婿皆照例加此称号,简称“驸马”。至此,驸马即用以专称帝婿。
奉车都尉、驸马都尉,名义上隶光禄勋。少帝皆用董卓麾下将校充任。换言之。九卿之光禄勋,非董卓莫属。
少帝重用之心,董卓心领神会。加倍恪尽职守。人前人后,卑躬屈膝。不敢丝毫恣意妄为。只因出身西凉,历来为关东所轻。话说,董卓虽出身陇西临洮,却生于颍川。妥妥关东士族。只可惜未能久居故土,为蛮夷所逆化,浑身草莽,绝无书生意气。出身常为人诟病。仕途亦颇多不顺。如今否极泰来,焉能不倍加珍惜。
言归正传。
待太医奉命前来,为董承包扎。
少帝和颜悦色:“卫尉受惊了。”
“陛下当面,臣岂敢放滥。”董承面无表情,无喜无悲。
“朕,先前行事,皆为自保。如今行事,乃为守祖宗家业,不为外人所夺。卫尉既是朕之舅父。当知朕之苦心。”少帝直言相告。
“董骠骑擅权,为陛下所拿。臣无话可说。然,太皇何其无辜。敢问陛下,意欲何为?”董承反问。
“时至今日,太皇肯善罢甘休否?”少帝回问。
见董承无言以对。少帝居高笑道:“如卫尉所见。权利当头,无可免俗。朕与董氏并何氏,并无私怨。然为全大局,不得已而为之。”
言罢,遂命史夫人上前。
“陛下意欲何为!”与史夫人目光一碰,董承忽觉毛骨悚然。
“无它。欲知卫尉心中,所思所想,所隐所藏。”少帝轻声一笑。
四目相对,史夫人轻启双唇,喷出一股烟雾。
口气浓烈,恶臭扑鼻。
董承忽觉天旋地转。数息之后,目光渐渐呆滞。
“你是何人?”妇人耳语相问,董承竟难生忤逆之心。
“永乐卫尉,董承。”
“何方人氏?”
“冀州河间。”
“年龄几何?”
“二十有五。”
“可曾婚配?”
“早已婚配。”
“可有子嗣?”
“家有一女。”
由浅入深,先易后难。此乃施术之必要。少帝自幼耳濡目染,亦不心急。如此反复施术,一夜之间,董承便会将心中隐秘,毫无保留,和盘托出。直到精竭昏睡。待醒来,对先前之事,浑然不知。犹如大梦一场。
南宫,玉堂殿。
日上三竿,百官下朝。各回署寺,理今日公务。
诸如尚书台、侍中庐等,朝臣署寺,多在南宫,无需远行。少府张俭,刚刚出殿。便有小黄门近前施礼:“少府留步。”
“你是何人?”见其非玉堂署吏,张俭遂问。
“奴婢乃永乐宫人,奉太皇之命,请少府移步。”小黄门语速飞快。恐为人窥破。
张俭心中一动,这便言道:“前方带路。”
“喏。”小黄门喜极。话说,自少帝骤然发难,囚禁二戚并一众党羽。永乐宫日渐失势。朝臣避恐不及,本以为少府亦不例外。岂料竟不畏人言,只身赴会。
玉堂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