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少帝知难而退。亦是董太皇所欲也。
待宫中只剩二宫太皇并蓟王门下主记。
董太皇遂以心腹之事相托:“送嫁当日,朕与窦太皇,一并出宫。同往蓟国。还望主记接应。”
“太皇安心。门下游缴,狗盗鸡鸣,奇人异士辈出。断不会有失。”蒋干已安排好一切:“便是董骠骑并何车骑府中家小,亦足可保全。”
“如此,甚好。”帘内太皇,四目相对,皆有喜色。
1。23 移花接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蒋干托辞告退,董太皇遂起身罢筵。
闻蒋干车驾出宫。少帝这才安心。话说,少帝亦想过,二宫太皇必有所图。奈何投鼠忌器。董重并董承,皆身陷黄门诏狱。满门老小悉数圈禁。董太皇还能有何所为。
唯请动蓟王这尊大神。奈何蓟王恪守臣节,不参与帝王家事。本欲故技重施,假赐婚为名,引蓟王上洛。奈何时至今日,蓟王对汉室已仁至义尽。不愿再染洛阳是非。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诸侯王亦如此。先前,蓟王早有明言。只辅政满五年。如今少帝剪除二戚之害,独掌大权。此时回京,便有夺权之嫌。蓟王威信天下,岂能冒然行事,为天下所诟病。
故左思右想。此事,二宫太皇,当无从如愿以偿。
心念至此,少帝洋洋得意。然亦需谨慎。遂暗命史夫人,“见机行事”。
所谓“谋定而后动”。
由表及里。送嫁函园乃是表面功夫,逃脱虎口才是保命手段。
此乃移花接木,瞒天过海之计也。
婚期定于八月初。
掐指一算,已不足月。即便诸事从简,帝王婚事,亦非一日之功。
“一张一驰,文武之道。”文武之道,便是取胜之道。
万事皆备,只待东风。
西园,长乐宫,长秋殿。
得长乐太仆赵忠密报,帘内何太后不置可否。
赵忠言道:“此事存疑。董太皇将将赐婚蓟王。尚不足年,何故二赐。且尚书令新丧,养女便行婚嫁,虽说以日易月,乃帝王家事。曹节一介家奴,焉能循此例。”
“事急从权,便宜行事。”何后言道:“且以日易月,非论曹节,乃论蓟王也。”言下之意,蓟王乃汉室诸侯,自当循此例。
赵忠又道:“先前,董太皇欲行迎亲。然陛下不许。后改送嫁。一迎一送,帝后相争,可见一斑。”
“我儿除外戚之心,董妪焉能不知。”何后冷笑:“唯有蓟王临朝,方得一线生机。”
言及此处,赵忠密语相告:“先前,大将军攻打二宫。火烧永乐宫并云台。时二宫太皇,皆安然无恙。传闻乃为曹节所救。老奴曾有耳闻,云台之下,另有玄机。”
“且说来。”何后心中一动。
“桓帝年间,‘安侯(安世高)’东来。与帝相交莫逆,常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安侯之妹,有国色。为帝所幸,并育有一女。便是尚书令养女,安素。”
“竟有此事。”何后眸生异彩:“如此说来,安素乃大汉长公主。”
“正是。”赵忠语不惊人死不休:“又传,安侯与其妹,本是夫妻。后入佛门,遂深以此为耻。东入汉土,更讳莫如深。不相往来。桓帝只当是寻常兄妹。岂料二人……”
“安侯远赴江左,可与此事相关。”何后追问。
“恐便是此因。”赵忠言道:“只因安侯察觉,安氏非是仰慕,乃行报复。恐伤及桓帝,故才言辞阻止。岂料事与愿违。安氏竟诞下一女。虽未能母凭子贵,却也深受宠爱。桓帝更不惜,暗掘地道,与之私会。”
“莫非,云台暗藏地道。”何后终于醒悟。
“老奴也是道听途说。”赵忠素来谨慎。话里话外,留有余地。
“如此说来,董妪……”电光石火,何后已窥破天机。
赵忠索性言明:“趁送嫁之机,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也。”
何后遂想通一切:“一并将董侯带走,逃离京畿。”
抬头见赵忠欲言又止,何后问道:“可还有隐秘?”
赵忠逐字逐句:“传闻,先帝《起居遗诏》,已入蓟王之手。”
“嘶——”何后倒吸一口凉气。
赵忠眼中含惧,明知故问:“遗诏、遗子(遗孤),皆入蓟国。董太皇意欲何为?”
“废长立幼!”何后霍然起身。
赵忠躬身下拜:“太后明见。”
少顷,何后又问:“此举之利害,与朕何如?”
万事先言利害。何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赵忠甚是欣慰:“老奴窃以为,事若能成,利大于害。然若不成,由百害而无一利。”
“何以见得。”何后皱眉。赵忠之言,显然与何后心中所想,略有参差。
“回禀太后。”赵忠言道:“若事成,则三帝并立。得蓟王相助,董侯势强,二帝势弱。必行合纵连横,据大河自守。陛下为得太后相助,必行善待。何车骑之危可解也。事若不成,计为陛下所破。恼羞成怒,必除之而后快。董太皇并董侯,自难逃一死。为行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必延祸太后及何车骑满门。‘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便是所谓‘因时而动’也。”
何后轻轻顿首:“太仆所言,不无道理。”
“太后谬赞。”赵忠岂敢居功。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何后遂问。
“敢问太后,王美人贵子,太后麟儿,在蓟王心中,孰轻孰重。”赵忠不答反问。
“自是麟儿无疑。”何后毋庸置疑。
赵忠终是坦露心机:“若先帝遗诏,废长立贤。贵子并麟子,蓟王欲立谁子为帝?”
“自然是……”何后终于醒悟:“莫非,太仆欲行‘将计就计’。说(shuì)朕一并北上。”
“此次二女同嫁。甥冯氏,乃西园八校尉之冯芳女。”赵忠出谋划策:“太后‘遣人送嫁’,亦是人之常情。那时,可令其由西园出嫁。太后只需暗中随行,车入函园,大势既定。”
“不可。”何后言道:“朕若孤身北上,何车骑必死矣。”
不出意外。赵忠又献一策:“何不趁势起兵,攻入北宫。营救何车骑。万余西园卫,正当大用。”
言罢无声。
抬眼偷窥,只见何后似笑非笑,莫测高深。
“太仆之意,朕已尽知。且退下吧。”
“喏。”赵忠惊疑不定,躬身告退。困守洛阳,自寻死路。为何太后不纳忠言。
待殿中只剩母子二人。何后这才喃喃低语:“董妪北去,宫中再难觅敌手矣。”
1。24 同流合污
“蓟王必不会裹挟其中。”平乐观党魁精舍。得党魁作保,平安出狱的车骑府长史许攸,一语中的:“董太皇此举,必不能如愿。”
同时出狱的主簿陈琳,遂问道:“何以知之?”
许攸答曰:“蓟王乃纯臣。行事有礼有节,从未僭越。且素不喜权谋之术。‘故用国者,义立而王,信立而霸,权谋立而亡’。蓟王威信天下,霸业初成。焉能与二帝同流合污,操弄亡国之术。仁者所不为也。”
党魁张俭,博学古今。麾下党人亦皆饱读之士。然论知人善用,谋国有术,远不及许攸一人。先前得林虑山传书,命其营救许攸、陈琳等人。今日看来,果有大用。
心念至此,张俭遂一声轻叹:“万里山河破碎,汉室内斗无休。我若是蓟王,亦难免心生退意。”
见舍内党人唉声叹气,士气低落。许一声长笑:“诸君何故如此?”
“国祚不继,社稷难存。因何发笑?”便有党人反问。
“麒麟天降,应运而生。终结乱世,还以清平。窃以为,自桓灵以来,黄巾始乱,群盗蜂起。天灾人祸,今汉一息尚存。然二帝并立,宰割东夏(东方)。而后群雄并起,乱世将至矣。”环视众人,许攸忽涕泗横流:“若把河西比作大汉一臂。东夏乃大汉心腹之地也。断臂尚能求生。若遭穿胸洞背,剖心坼(chè)肝,焉有命乎!”
此言,声情并茂,栩栩如生。与会众人,无不闻之落泪。
唯独党魁,平静如初:“子远,可有良策?”
许攸拭泪言道:“二(太)皇远遁,三宫无存。何后与陛下,骨肉至亲。洛阳再无萧墙之祸。然主少臣强之势成矣。黄门式微,外戚凋零。天子能依仗者,唯剩西州莽夫。稍有不慎,亡国至矣。”
言罢,许攸偷看党魁面色。“天子能依仗者,唯剩西州莽夫”,言外之意,乃是试探党人心意。若闻此言,党人中有人勃然变色,怒发冲冠:“许子远,视我等如无物乎!”
足见党人心向少帝。
如若不然,则党人另有其主。许子远当可心安!
言罢,落针可闻。唯有党魁,云淡风轻:“子远所言极是。陛下尚不及元服,便欲大权独揽。黄门中常侍,所剩无几。中小黄门难当大用。又无外戚统御群臣。久必生乱。”
言及此处,党魁目视许攸,意味深长:“天下板荡,大乱将至。我辈裹挟其中,恐难独存。唯有同舟共济,方可护家小周全。”
许攸心领神会,笑问道:“少府只为家小乎?”
张俭亦笑:“荀子曰:“先王之道,忠臣孝子之极。’若不能孝亲,何谈忠君。”
许攸这便了然。党魁之意,先护党人周全,再谈报效明主。言下之意,党人齐聚洛阳,散布朝野。暗中图谋,若为外人所知,必鸡犬不留,三族尽灭。首当其冲,在即将而来的宫廷之变中,党人如何独善其身。
这有何难。
许攸早有定计:“尚书令新丧,养女大婚。非汉室贵胄,焉能以日易月。此举有悖人伦,少府当上表劾奏,引‘群臣(党人)’仿效。”此与曹孟德《拒王芬辞》,有异曲同工之妙。表面上,许攸是让党人撇清与此事干系。实则乃欲造党人不偏不倚,据理力争之中立势也。
“妙计。”党魁含笑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