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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近身。
“何不见纪灵出战。”见有数骑打马来迎,麋竺忙问。
“敌将一合落马。将军已放其归营。”骑士答曰。
“吕将军,真英雄也。”麋竺慨叹。纪灵凶名,可止小儿夜啼。不料竟一合落马。
麋竺不知。若非临来时,陈宫面授机宜。吕布戟下留情。纪灵早已身首异处。
吕布所御良马,号火龙驹。驰城飞堑,如履平地。自领数十骑,驰突敌阵。一日或至三四,皆斩首而出。连战十余日,败尽淮南主将。
淮南大营,士气低迷。张勋等人,唉声叹气。
纪灵有苦自知。
那日与吕布斗战,一合落马。乃至背上金疮迸裂,至今血迹未干。血险流干,何来气力再战。下意识抬头望天,时辰至矣。因何不见吕奉先,营前搦战。
“报——”便在此时,忽有斥候奔冲来报:“另有一万兵马,已入吕布营寨。”
“嘶——”帐中众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连败数阵,兵卒丧胆。不如……”张勋欲言又止。
窥纪灵面露愠色。帐内诸将,无不屏气。
“一万铁骑,若趁我拔营,挥军掩杀。数万淮泗健儿,命丧城下矣。”其中利害,纪灵焉能不知。
闻此言,帐内一时无声。
进不能进,退不能退。铁骑往来如风,截粮断道。待营中积粮耗尽,一朝兵溃。在所难免。
少顷,忽又有营士来报:“报,吕布遣使传书,请将军赴宴。”
“咦?”纪灵毕竟武人,不知吕布此举深意。转念一想,区区书信,何必见疑。这便取来一观。
“吕布何意?”张勋求问:“莫非……欲招降我等。”此言一出,帐中将校,神情各异。家小皆在寿春,若临阵降敌。恐全家性命不保。然若一败涂地,便是侥幸逃回。袁公路盛怒之下,又岂能轻饶。不如,降之。尚可只身幸免。
“书中只言赴宴。”纪灵如实作答:“并无劝降之语。”
“将军,意欲何为?”张勋求问。
“即便鸿门宴,某亦当亲往。”纪灵果有勇气。事不宜迟,命人梳洗包扎。纪灵携数骑,出营赴宴。
车骑营垒,中军大帐。
“将军何意?”敌军未退,胜负未分。见营士杀牛宰羊,似要犒赏三军。麋竺急忙入帐求问。
“别驾稍安。”答话之人,正是统领中军陈公台:“此宴,乃为解城下之围也。”
麋竺肃容回礼:“愿闻其详。”
“待纪灵赴宴,别驾一观便知。”陈宫并未明言。
“也好。”麋竺豪商出身,买椟还珠,讨价还价,自是得心应手。
少顷,待纪灵走马营门。吕布亲出相迎。
“拜见吕将军。”纪灵先礼。
“纪将军无须多礼。”吕布抱拳相邀:“请。”
“将军情。”
二人共入大帐。吕布执其手,引荐帐中嘉宾。见一干人等,皆面含笑意,相待以礼。纪灵稍得安心。
宾主落座,吕布大摆筵席。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吕布起身言道:“岁末将至,万物凋敝。将军何不罢兵,与民休息。”
此语可谓正中下怀。然虑及久战无功,又恐无从较差。纪灵天人交战。急切间,竟无言以对。
与陈宫四目相对。
吕布又谓纪灵曰:“陶使君,素有贤名。并无过错,却为将军所困。故陈王遣布救之。布性不喜合斗,但喜解斗耳。”
言罢,取方天画戟在手。离席舞起,寒光刺目。纪灵胆战心惊,冷汗直流。
正欲伏地求饶,吕布陡然止步。气定神闲,杀机四散。唯剩戟上小支,寒芒吞吐。余音不息。
将画戟随手掷于军士。乃令植于营门,吕布弯弓四顾:“诸位观布射戟小支,中者,当各解兵;不中,可留决斗。布领兵自回。如何?”
“不可!”麋竺大惊离席:“此距辕门,百五十步开外,莫说戟上小支,便是走兽,亦难射中。”
汉承秦制。以六尺为一步,三百步为一里。百五十步,足有半里之遥。
“无妨。”吕布取鹊画弓在手,将杯中美酒而尽。回头望月,一箭射出。
箭似流星,正中戟支。火星迸射,金戈交击。
一箭惊四座。
诸如麋子仲,目瞪口呆者,比比皆是。待吕布长笑回席。众人方才醒悟,不禁齐声惊呼:“将军天威也!”
明日复欢会,然后各自罢兵。不提。
1。210 喧宾夺主
车骑营垒,中军大帐。
次妻丁氏,正为吕布梳洗更衣。今日入城,与陶使君相见。断不可有失体面。
“报——”便有兵士,帐外通禀:“淮南联军已退,大营、水砦,粮草辎重俱在。足可支一年所需。”
“纪灵果是信人。”吕布喜道。
退兵不拔营。尽留粮草辎重,乃为投桃报李也。舍粮草辎重,保数万淮南健儿。孰轻孰重,毋需多言。
先前,已从陈国得一年粮草,今又得纪灵馈赠。两年之内,吕布一万精骑,人马当可足食。如今草料不值钱。蓟国青储饲料,一石一钱。河船僦费亦是一里一钱。若坐享四渎八流,水运之便。万石大舡,足量运来,何其低廉。
吕布九尺长身。龙骧虎步,抖擞威风。携长史陈宫、主簿张邈,并六健将,领百骑,浩浩荡荡,入广陵金城。
民众焚香于道,欢声雷动。吕布何曾见过如此阵仗。身旁六健将喜气洋洋,车内陈宫、张邈亦与有荣焉。
徐州别驾麋竺携一众属吏,府前接驾。
闻吕奉先辕门射戟,纪灵如约解兵。徐州牧陶谦,不药而愈。府中设宴,一为接风,二为庆功。
“拜见吕车骑。”陶谦领左将军,位在车骑将军下,故先礼。
“见过陶君侯。”陶谦封溧阳侯,故吕布称之。
“请上座。”见吕布温文尔雅,不似粗鄙武人。陶谦心中甚喜。话说,陶恭祖亦是多虑。吕布曾为左中郎将。值守禁中,耳濡目染,又岂能不日有精进。
众人执意推吕布举首,吕布推辞不过,唯有勉为其难。
似有喧宾夺主之嫌。然扶危济困,豪杰所为。广陵免遭生灵涂炭,谓再生父母,亦不为过。故陶谦等人,甘之如饴,实无异议。
一时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长史曹宏,趁机进言道:“吕车骑,客军远至。营堡鄙陋,不宜久居。明公当另择一城安之。”
闻此言,陈宫微微一笑。曹宏此等小人,不敢卸磨杀驴,却防鹊巢鸠占。
欢宴本不宜论公。然曹宏既已出口,陶谦便不可置之不理:“长史以为,何处可安置车骑营士。”
曹宏正欲进言,又恐为吕布所忌,于是转而言道:“卑下,愚钝。窃以为,江淮梅雨,人马多疫。只需地势坦荡如砥,水土不湿不燥,皆可。”
“如此,宜当州北。”陶谦顺其意。
“下邳、琅琊,皆可。”麋竺进言。
“彭城可乎?”见麋竺所指,非所欲。曹宏又忍不住进言。
“彭城相,乃王太师长子。”陶谦斟酌言道:“恐多有不便。”
便在此时,忽闻陈宫言道:“使君毋忧。我等此来,乃为徐州解兵。今淮南兵退,我等亦不便久留。本欲将兵归陈。唯恐袁公路,去而复返。故不敢远离。铁骑往来如风,千里之地,三日可达。下臣窃以为,千里之内皆可,实无需驻徐。”
不料陈公台竟如此磊落。陶谦遂问:“敢问长史,千里之内,何处适宜。”
“劳烦使君,取图一观。”陈宫言道。
“速取图来。”陶谦一声令下。
便有府中佐使,悬图堂中。
细看徐州山川地形图,陈宫又问:“敢问使君,于何处屯田。”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近取粮,乃生死大事。
众所周知,王太师易相夺国。徐州四国,皆不遵号令。唯有广陵一郡,为陶谦所有。然毕竟一州之牧,麾下可四处屯田自养。故陈宫才有此问。
陶谦答曰:“典农校尉陈元龙,正屯田射陂。”
“另有前彭城相薛礼,今屯田广戚。”曹宏又道。
“射陂地湿,不宜养马。广戚地北,正当适宜。且为便于粮船往来,当临泗水。”陈宫笑道:“小沛。”沛县,俗称小沛,因有“沛泽”而得名。虽称小沛,实则大汉雄城。《水经注》引《述征记》称:“沛城极大,四周堑通丰水”,“丰水于(沛)城南东注泗,即泡水也”。
“哦?”陶谦表情颇多讶异:“小沛乃沛国之地。非徐州所属。”
“豫州牧乃将军外舅。择一城驻之。料想,并无大碍。”陈宫胸有成竹。
话说。豫州牧丁原,与徐州牧陶谦,可谓同病相怜。淮泗八国,徐豫各半。皆遵王太师号令。季季钱粮直输甄都。更有甚者,颍川、汝南二郡,又多黄巾屯田。乃洛阳子钱家所贳,长公主荒县。长公主汤沐邑,本就不归州牧所辖。可想而知,豫州牧丁原下辖二残郡,恐不如徐州牧陶谦。
先前,忧吕布喧宾夺主,一众徐州属吏。不由心生惭愧。不料陈宫为避嫌,竟择小沛驻军。
吕布亦始料未及。
然事出有因。陈宫必有计较。虑及此处,吕布这便安心。
陈宫言道:“客军远来,全无根基。乞使君粮草接济。”
话已至此。陶谦夫复何言:“长史安心。”
放下心结。徐州属吏,纷纷捧杯,离席相敬。吕布携陈宫、张邈二人,来者不拒。稍后出城,待将淮南联军大营,并水砦内积粮搬运一空。便领兵北上,囤于小沛。
返回营堡,中军大帐。
吕布终于发问:“公台何故择小沛。”
“无他。”陈宫笑答:“施恩于先,以求后报也。”
“请公台明言。”吕布追问。
“将军只求一城乎?”陈宫反问。
“非也。”心腹当面,吕布何必遮掩:“此来,乃为谋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