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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斗舰,迎头互抵。渠中相遇,短兵相接。
乱战丛中,白毦精卒忽单膝跪地,整齐划一。
不及反应,二发来袭。双方各将一边斗舰击毁。船上兵卒,四散落水。素知楼桑武卒,能避破壁一击。于是工师,趁机纵绳。
破壁球越过头顶,轰然下坠。
斗舰船头,斑斓四溅。边渠水路,犹如血染。可想而知。若是实战,满船白毦皆成肉泥。
临阵不过三发。
女仙已被霹雳飞斗车,送上半空。
“且看庞硕、庞德,又当如何。”百官纷纷仰望头顶,遥见女仙御风而翔。
不出所料。防守本阵机关弩车,正速升仰角。女仙“吃一堑”又岂能不“长一智”。算准时机,如蜻蜓点水,飞降吊臂之上。
而非如先前那般,飞索悬于吊臂之下。如此一来。机关弩车,自下仰射,必为吊臂所挡。无从裹罩。诚然,飞降横移吊臂,对女仙而言,亦称绝技。
“女仙何人?”公孙王后执掌蓟王宫,蓟王枕边何人,只眼可辨。见此女身形陌生,故有此问。
“非是观天女仙。”蓟王笑道:“乃乐府女伎。”
“原来如此。”
话说,时下百戏兴盛。即便不出仙门,亦有诸多俳优女伎,身兼奇技。譬如:鹿马仙车、高絙百尺、飞丸跳剑、冲狭燕濯、胸突钴锋、乌获扛鼎、都卢寻橦,不一而足。更有曼衍鱼龙,集百戏之大成。
高絙(gēng)百尺,又称高絙伎。乃后世“高空走钢丝”之始。且精通此戏者,多为女伎。蓟国千里,大汉一藩。四百城港,堆砌富贵京华。更加水陆通达,四海交汇。如“安息五案”等,外来百戏,亦多见于街头巷尾。
乐府令杜公良,年前上疏。求于乐坊中,另设百戏楼。将国中俳优女伎,亦入乐籍。
蓟王欣然应允。
本以为,不过以色悦人,以技愉人。岂料,竟有大用。无需女仙亲临,足可令霹雳翻斗车,发挥威力。更有甚者,国中俳优女伎,何其多也。招入大营,军市容身。当有大用。
且亦无需专为女伎。俳优多侏儒。身轻如燕,又颇有气力。翻飞上天,夜开城门。神鬼不知也。
俳优众多,可解女仙稀缺之弊。霹雳翻斗车,何虑无人可用。
蓟王不禁慨叹。物极其用,人尽其才。若能活学活用,必收奇效。
试想。诸如飞天遁地,爬高下低,高絙、吞刀、履火、寻橦,瞠目结舌,骇人听闻。寻常兵卒,力有未及。唯有自幼苦练,乃至世代相传,百戏之家,方能轻车熟路,如臂使指。纵刀山火海,亦如履平地。后世分为,魔术、杂技。时下统称百戏。若能收入大营,与各式兵器相配。威力之大,难以估计。
时下,俳优亦有名人。如《史记·滑稽列传》所载,优孟、优旃、郭舍人,皆称“戏精”。
便是汉宫飞燕,亦是女伎出身。
谓繁荣则娼盛。百戏盛行,亦见汉家繁华。
待女伎,如法炮制,掷出烟丸。工师呛咳自出,悬楼遂为浓烟所吞。双方大杀器,不分先后,失控哑火。
收官之战,战况激烈。
双方奇兵尽出。战损不断。
国老纵览全局。但见斗舰俱没,舫车皆毁。双方兵马,已无从过中渠。更加霹雳子母雷,散布各处,烟雾四起。再过片刻,浓烟蔽日,再无立锥之地。
“当真言和乎?”蔡少师忙问。话说,若此战言和。赵云、陈到,亦如张郃、马超,二胜二和。难分良泰,不分伯仲。
“未可知也。”水镜先生答曰。
国老先知先觉。百官议论纷纷。
“中渠足宽十丈,纵白龙神驹,亦难跃。”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荀子所言,正如此也。”
“赵子龙、陈叔至,纵万夫莫敌,又如之奈何。”
“若主公言和,当与张俊乂、马孟起,并列首席。”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足月演武,却未能分出高低。当真差强人意。
便在此时,忽见陈到翻身下马,携长短兵器,向阵后走去。
“陈到何意?”看台亦起骚动。
“莫非……”便有明眼人,忽有灵犀。
“何不明言。”必有人追问。
“且看后阵兵器。”
众人顺目看去。见陈到只身所入车楼。正是演武器十二,浑天灯楼。
略作思量。众人惊悟:“莫非,陈叔至欲凭浑天灯过渠!”
1。299 甘拜下风
稍后再看。
…………………………
“陈到纵只身过渠,又岂与庞德争锋。”言下之意,斗将无马,天生劣势。
“闻庞德亦是勇将。且新的王上所赐的卢神驹。陈到舍风骊驹,步战如何与敌。”先不言大汉尚武之风。亦不言北人善马。蓟国万马之邦。观看演武至今,焉不知战马重要。
便是母亲亦知,马上,马下,截然不同。
陈到携七星镰,登浑天灯。弃马步战,如何能胜。
“闻长坂坡,杏林坞。陈到孤身守甘后。七星、中兴,毙敌无数。料想必精于步战。”已有人想到。
“庞德步战可乎?”必有人反问。言下之意,庞硕、庞德,未尝一胜。此战若能败赵云、陈到。扭转乾坤,如愿入列牙门四将。其利之大,何必多言。更何况,演武本就为决胜,焉能轻弃。
便在一众看客,议论纷纷时。
浑天灯球,冉冉浮升。万众瞩目,满场无声。
五重暖阁,长姐言道:“浑天灯,所为何用?”
刘备答曰:“譬如望楼,斥候随灯浮空,为大营耳目也。”
“原来如此。”长姐转而言道:“本就可为人所乘。”
“然也。”刘备窃以为,后世热气球飞行,时下完全能够达成。酒精喷灯、皮革球囊、钢索吊篮,皆可造出。然却不可为战时所用。只因皮革柔软,不防弓矢。凡被射穿,球毁人亡。
更何况,若载多人,革囊需巨大无比。顺风而至,目标实过于明显。
蓟王必然想到飞艇。只是如何大量制备可供飞艇浮升的轻质气体。就时下而言,亦是困难重重。话说,后世工业之初,氦气可经由加热独居石(磷铈镧矿石)的方法获取。然蓟王即便天生,亦无从面面俱到。此事自然无从知晓。更何况,需足量制备方能用于飞艇。加热法并不实用。
若能造飞艇。尤其是安全极佳的氦气飞艇。从此天堑皆成通途。兵锋所指,当无往不利也。
那时。环游世界,百日可乎?
蓟王一时神游天外。
忽听看台齐声惊呼。
陈到已自悬索,飞降敌阵。
“汝南陈到。”手持七星镰,稳稳落地。
自报家门,便为斗将。
演武场上下,议论纷纷。与兄长四目相对,庞德便欲下马出阵。
不料五重之上,中书仆射高声唱报:“王上言。陈到弃马乃为过渠,庞氏兄弟,毋需下马。”
此言一出。场中内外,无不动容。如此,庞氏兄弟,便可放手一搏。
“小弟且慢。”长兄庞硕言道:“当由为兄与陈叔至一战。”
“喏。”庞德心领神会。正因陈到无马。不忍胜之不武。故由兄长,与之一战。众人皆知,庞硕不过千人将。差庞德远矣。若庞德下马,与陈到一战,当无可指摘。然王命不可违。庞德若乘的卢神驹,陈到步战实过于劣势。由庞硕出战,正当适宜。
见庞硕走马出阵。一时欢声雷动。
庞氏兄弟,亦是豪杰。
却听蓟王笑叹:“此战,胜负定矣。”
“小弟,何出此言?”长姐柔声问道。
“国人皆言长坂。”蓟王言道:“却不知,叔至手捉七星镰,专割马腿。庞德出阵,当可一战。庞硕必败。”
“如小弟所言。”长姐号剑绝。观陈到手中七星镰,便晓其利害。
说话间,庞硕已驱马陈到当面:“西州庞硕。”
“且换庞令明来战。”陈到抱拳回礼,语气诚恳,并无半分轻蔑。
庞硕笑道:“叔至无马,已落下风。若能胜我,毋需王上言和。”言下之意,只需斗将得胜,庞氏兄弟便甘拜下风。
众目睽睽,字字入耳。陈到问道:“此话当真。”
“君前岂有戏言。”庞硕正色答曰。
“如此,也罢。”陈到目光如炬:“愿与伯巨一战。”
“善。”庞硕捉刀在手。
蓟王言道:“擂鼓助威。”
“喏。”中书令领命。
一声令下,烽鼓西林。
鼓点促急,庞硕轻夹马腹。胯下騧马,其貌不扬。逸足电发,迅疾而至。
陈到双瞳骤缩,眼看便要命丧马蹄。忽如飘絮,诡异横移。千钧一发,竟与騧马擦身。人马交错,满场惊呼。
庞硕高举斩马刀,作势欲劈。然雪亮刀锋,麻布裹缠,却迟迟未见落下。便有人疑问:“何不挥刀?”
“必不忍也。”另有人答曰。
果如此言。奔冲三合,见陈到皆安然避过。庞硕终下决心:“叔至看刀!”
人马交错。双脚踏镫,奋力下劈。
长刀追身,闪躲不及。陈到亦出手。
斩马刀硬撼七星镰。火星迸射,金戈大作。斩马刀嗡嗡抖颤,庞硕竟险捉之不住。陈到旋身卸力,顺势转身。
庞硕拨马冲回。二人一上一下,又硬拼一记。
三合过去,胜负不分。潘硕终能体会,陈到步战之威。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唯斗战分出高低。
见庞硕驱马杀回,陈到猛挥刀后劈。
七星刀镰,崩火入地。深嵌轨路凹槽之内。
拖刀于后,健步如飞。
刀镰划过铁轨,一路流星火线。
人马交错,陈到长身而起。
刀镰飞火逆袭。
金戈铁马,迎头相击。
一声巨响。庞硕虎口崩裂,长刀脱手而飞。陈到一击破敌,反转刀镰,正勾中肩窝。
顺势一带,将庞硕拖下马背。
騧马驰过,胜负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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