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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陇右圩田大成。陇上小麦,堆积如山。然,天下多以蓟国长粒粳米为“美食”。陇山小麦,多为仓储军用。蓟王长于河北,面食亦是美味。尤其胡饼,风行大江南北。单吃便是十足美味,居中剖开,塞入炙脍烤肉,辅以葵菹干葵,再夹二片四季时蔬,经饼腹中热气煨烫。暖意升腾,鲜香欲滴。一口咬下,喷香四溅。便是蓟王少时所创馕烧。
不及入腹。只需揣入怀中,余温犹存。
荒川谷地,堆光如昼。
人马嘶鸣,彻夜未息。
山夷何曾见过此等阵仗。拖家带口,逃窜向南。一时鸡飞狗跳,狼奔豕突。
先锋营,斥候四出。将周遭山川地形,绘制成图。毕竟初来乍到。就地屯田,力有未逮。待蓟王攻下北身毒。
据康僧巨所献《吉贝(布)广幅(佛国)图卷》所注。跨章木川,大雪山南麓谷地,有基拉特王国(注①),唐时称“尼婆罗”。
唐贞观十七年(643年),卫尉丞李义表使天竺,道经此地,其王那陵提婆礼遇之,与义表同观国内之阿耆婆沵池。贞观二十一年,那陵提婆国王,遣使至唐献波棱菜(菠菜)、酢菜及浑提葱等特产。
出人意表。时下基拉特王国,竟不羁縻于身毒。且观其种辈,亦与身毒多有不同,更似诸夏古羌。其语,亦与古羌颇多类似。
知雪山南麓,身毒半岛。竟有山谷之国(加德满都谷地),种出古羌。语言风俗,素不与身毒相同。又闻其境内有河流,可通枝扈黎大江。
蓟王大喜过望。遂遣使南下,欲结邦交。
山谷之国,于蓟王而言,或是立足身毒半岛之基。
即来则安。此时,北匈奴当已举族西迁。乱入安息东境。安息帝国东部联军,当倾巢而出,剿灭入侵流寇。稍后,康居联合大小乌孙,与安息相持国境。暗中厉兵秣马,磨刀霍霍之贵霜帝国,十万铁蹄,席卷身毒。一战可定也。
此乃蓟王谋划已久,既定战略。四野抄掠,贵霜铁骑。攻城略地,蓟王先登。如约,西、北身毒诸国,归于身毒。枝扈黎大江流域,枝津纵横,一季三熟,稻作之地。并东身毒,悉归蓟王。中身毒,并南身毒,各凭所需,单凭所取。
贵霜王,无有异议。枝津纵横,大江流域,湿热多雨,泥足深陷。非贵霜所好。西、北干爽草原,才是牧马之地。
蓟王遣使相告,贵霜若占枝扈黎大江沿线城池,亦可足额贩卖。诚然,品相越好,售价越高。若付之一炬,入目皆是断壁残垣。则不值一文。
贵霜王急忙遣使求问:城池大小不一,作价几何?
蓟王回复,不厌其详。横竖一里、三里、五里,及楼阁佛塔,民众多寡,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贵霜王大喜过望。
依蓟王所料。东、西、北,身毒列国,当一战灭之。中身毒,坐拥高地。骑兵仰击不利,恐难速胜。南身毒,三面环海。黄支国若不战而降,南身毒必入彀中。
此刻楼船校尉郭祖,当已率军抵达象林港。绕行顿逊海崎,不日可达殑伽港。
已程不国,新建北岛港,可泊百艘白波楼船。待楼船校尉郭祖,率军抵达。万事俱备,只等蓟王一声令下。若非天下三分,群雄割据。水衡都尉并治粟都尉,合兵攻略扶南,三南半岛,当可先于身毒,并入汉土。
万幸蓟王春秋鼎盛。若以六十岁计,阳寿尚余一半。若习得玄素术,延年益寿,长命百岁。来日方长矣。
十万人马,数万工匠。彻夜不息,日夜轮作。章木山城,宛如奇观,一夜耸立。对岸桥头堡,亦先行筑毕。吊桥对开,铺设轨路,可通重车。蓟王取名“章坞”。
于章坞阙楼,俯瞰川中激流汹涌,对面坡上悬楼林立。远处绵阳群山,白雪皑皑。蓟王一时神游天外。
万里雪山,阻诸夏文明,五千年。今朝终为我所破。却不知,是福是祸。
转念一想。作为处于时代巅峰。守护初火的帝国一藩。焚尽蛮荒,薪火相传。乃是天命使然。回想初登倭岛,见六尺岛夷,宛如野怪。蓟王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时人言,九州之外皆蛮夷。虽有狂妄自大之嫌。然此言亦非全虚。待,后世胡乱,九州崩坏。倭岛得以幸存。后世仍能从此岛,窥见汉唐一斑。追忆华夏文明,是何等光彩夺目,极致绚烂。岂非薪尽火传。
“报!”史涣入阙来报:“谷中国使将至。”
“甚好。”蓟王欣然言道:“大帐相见。”
“喏。”
蓟王信步下楼,车驾返回章木城兵车大营,中军营帐。
须臾,便有山谷国使,战战兢兢,入帐相见。料想,章木川中巨变,必令其震惊不已。
虽疏通汉礼,却也不至失仪。
蓟王身侧云霞卫,皆出古羌。使者所言,竟能听懂七八分。
由梁姿转述:“”
1。87 维天有汉
闻七尺贵女转述。
山谷国使,又恭敬作答。
常宁美人,云霞右御卫长梁姿,遂言道:“《诗》曰:‘维天有汉。’山谷小国,亦闻天汉。”
“哦?”蓟王欣然一笑:“贵使亦知《诗》乎。”山谷国使所诵,出自《诗·小雅·大东》:“维天有汉,监亦有光(仰望天上灿烂银河,如同明镜熠熠闪光)。”注曰:“汉,天河也。”
然用在此处,乃指炎汉帝国。
不用贵女转述,山谷国使,口出巴蜀汉音:“少时,下臣曾往来蜀身毒道。”
“原来如此。”蓟王实言相告:“孤此来,乃为通身毒。”
山谷国使,遂斗胆相问:“王上造山城,驻大军。只为通商乎?”
蓟王答曰:“通商必互市。如贵使所见,孤携数万工匠,逢山开路,遇水填桥。穿西王母国,辗转数月,方抵此地。沿途守备是其一。不知身毒诸国风土民情为其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有备无患矣。”
蓟王所言,句句属实。山脚先锋营地,数万工匠。亦是山谷国使所亲见。
且山谷国使,曾为蜀身毒道游商。自然知晓,沿线诸国,霸占商道,不欲与汉人共享。蓟王另辟羌身毒道,求与身毒诸国,通商互市。必引蜀身毒道既得利者,心生不满。若进谗言于君前,身毒列国,不欲与蓟王通商便也罢了。若出兵袭扰,欲行杀人灭口。若无兵卒傍身,岂非性命难保。
毕竟孤军深入。
蓟王向来以备不虞。岂能只身赴险。
国使又问:“敢问王上,鄙国地窄而民寡,可通商互市否?”
“有何不可。”蓟王笑道。
“可立白檀之盟乎?”国使再问。
竟知晓白檀旧事,此人不可小觑。蓟王心中一动:“贵(国)主,何意?”
“求王上,筑城互市。”山谷国使,终于道破来意。
蓟国营城术,冠绝宇内。五百城港,自不用多说。西域都护府百城,并五十五国王都,名传丝路。更有江表十港,蜚声海外。料想,便是山谷之国,亦知怏怏上邦风貌。
而此时,山谷之国,尚无城池。其王乃效东女国,“众皆依山居止,累石为室,高者至十馀丈,为邛笼”。注曰:“按今彼土夷人呼为雕也。”邛笼即石碉楼。中世纪称城堡。时下之所以称“笼”,乃因空间逼仄狭窄。比起大汉宫殿,动辄周旋万人,周迴六百九十八丈。如邛笼这般。此等规模,实不值一提。
后世《金川锁记》有载:“其碉楼及一切墙垣,俱砌乱石,远望作裂纹,整齐如刀削,虽汉人工巧者不能及。”
时下邛笼,为砾石合泥堆砌。以巨木为梁,横搭杂木,覆泥于上,坚固不漏。民居多为三层。底层较低矮,置农具及圈养牲畜;二层以累年不熄之火塘为轴,后世称“锅庄”,乃整栋石碉之核心,集厨房、饭堂、客厅等多种功用于一身;三层乃祭堂及晒台。后世佛教传入,晒台四周,还建有煨桑台(注①),贵族之家另起四层白塔,潜心向佛。
顶层神居,中层住人,底层畜牧。泾渭分明,正是时人,对世界之认知。
窥一斑而知全豹。正如诸川,东女王所居。山谷之国主,及臣民,皆依山居止,累石为室。无城墙环绕,更无纵横街衢。亭台楼阁,地下管网,闻所未闻。依据蓟人划分,此乃聚落。甚至不算闾里。因无闾门。
问过方知,建有木栅墙。防君子不防小人。倒也聊胜于无。
山谷之王,欲效白檀。筑一座新城,用于通商互市。必是仰慕汉家城池久矣。
先锋营中,数万工匠。就地取材,筑一座互市小城,举手之劳。更有甚者,筑城取信山谷国主乃其一。立山南据点乃其二。只需筑此城,谷外身毒列国,唾手可得。
蓟王言道:“可也。”
闻蓟王金口玉言。山谷国使,如临大赦。话说,身负王命,使者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狮子大开口,惹恼大汉明王。害己身首异处。累及山谷国民,血流漂橹。一怒灭人国,别说大汉藩王,便是汉使亦常有之。
来而不往非礼也。蓟王又道:“待章木山城筑毕。孤便遣良匠,赴贵国营城。”
“我主必箪食壶浆,以迎王驾。”山谷国使,肃容下拜。上呈国书,缔结邦交。
《周礼·秋官·大行人》:“凡诸侯之邦交,岁相问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疏曰:“言诸侯邦交,谓同方岳者(实力相当),一往一来为之交,谓已是小国,朝大国;已是大国,聘小国;若敌国则两君自相往来。”
蓟国虽是大汉一藩,却从不仗势欺人。两国邦交,互惠互利。大国小国,一视同仁。
为山谷之国,造城一座,用于通商互市。与少时重筑白檀,前筑高原日光城。如出一辙。合情合理。
“闻,贵国枝津,可通枝扈黎大江。不知然否。”蓟王问出心中所想。
枝扈黎大江,入海口伽港三角洲,便是殑伽港之所在。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