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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姿、白微,二常宁美人,领侍寝云霞姬,褪下甲胄戎装,仅着素纱襌衣。蝶粉蜂黄,淡扫蛾眉。涂红施脂,娇艳欲滴,珠圆玉润,玉色琉璃。
虽未行婚仪,然早已定下名分。终不出蓟王宫闱。待归国,再补齐仪轨。犹未迟也。
但见,“罗绮丛中初见。理鬓横波流转,半醉不胜情,帘影犹招歌扇。留恋。留恋。秋夜辞巢双燕”。
强忍羞涩,为夫君解带宽衣。共入寝榻。
又道,“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啼粉流清镜,残灯绕暗虫”,“衣香犹染麝,枕腻尚残红”。
“海阔诚难度,天高不易冲”,一夜不及闲话。
1。98 马鸣菩萨
翌日,蓟王气爽神清。轻车简从,赴霹雳川会。
上元、云华,携墉宫女仙,同车前往。毕竟,竹隅女王,亦是诸夏仙门。兼挟神鬼之道。不可不防。
寻谷而进。遥望崇山峻岭,云雾缭绕。山巅耀目旌旗,便是竹隅女王行营所在。
沿途陆续有,仆从营地。王驾所至,女王仆从,纷纷出帐,伏地行大礼。即便王驾远去,亦纹丝不动,不曾起身。
谦卑如此。若非苛政猛于虎。便是行仁政,解民倒悬。亦或是施鬼道,敬如神明。竹隅女王,必有可取之处。
不及登顶。前方坂上,忽起骚动。
便有善男信女,簇拥一人。直冲王驾而来。
“莫非……”观此盛况,上元等人竟花容失色。
蓟王这便了然:“可是佛门高士。”
“正是。”上元稳住心神:“马鸣菩萨。”
菩萨,全称“菩提萨埵”,意译作觉有情。其义有二。
其一,专指成佛前的悉达多太子。《修行本起经·卷下》:“菩萨见此众生品类,展转相吞,慈心愍伤,即于树下得第一禅(凡二卷。为灵帝、献帝时,竺大力、康孟详共译。又作《宿行本起经》)。”
其二,指具备自利、利他的大愿,追求无上觉悟境界,并且已证得性空之理的众生。菩萨所觉悟的境界在佛之下,而在阿罗汉之上。《佛说十地经·卷二》:“菩萨既得如是大慈、大悲、大舍意乐已,为欲救拔一切有情,转更访求世出世间诸利益事。”
闻所奏梵音,清雅哀婉。蓟王遂问:“此曲何名?”
“赖吒啝罗。”上元如临大敌。自古仙佛不两立。
正是马呜菩萨所造伎曲。《付法藏因缘传》曰:“(马呜菩萨)于华氏城游行教化,欲度彼城诸众生,故作妙伎乐,名‘赖吒啝罗’,其音清雅哀婉调和。”
马鸣菩萨,禅宗尊为『天竺第十二祖』。舍卫国娑枳多城人,出身婆罗门家族,博学善辩。曾与印度长老胁尊者对论,深受折服,于是皈投尊者座下,为其弟子。出家后,深研佛法,博通三藏,弘法化众,深受国王器重。
如前所言,自阿育王崩后,孔雀王朝分裂。贵霜便一直对身毒半岛,虎视眈眈。
时,迦腻色迦王,入侵摩竭陀国。索三亿金,方可退兵。并扬言,若无三亿金,可改佛钵并马鸣相抵。后如愿以偿,迦腻色迦王,如获至宝,欢喜退兵。然群臣不满,非议不绝。为使国人了解马鸣身具大智慧,更为引大众体悟佛理。迦腻色迦王,遂召国中沙门外道(注①),礼请马鸣升座说法。并置连饿六天之马七匹,随众听法。说法时,“诸有听者.无不天悟”。连饿马亦垂泪听法,以草与之,而无念食想。因马亦能解其音,故被尊为“马鸣菩萨”。
迦腻色迦王,亦弃外道,皈依佛门。成为佛教护法明王。佛经多赞迦腻色迦王为“阿育王第二”。
光和六年(183年),贵霜胡毗色伽二世王即位。马鸣菩萨,得以归国。游走于北身毒诸国,广宣佛法。
不料今日,竟在此地,与蓟王相遇。
蓟王刘备与马鸣菩萨,各有拥趸。相向而行,半坡相遇。
蓟王停车,菩萨驻辇。
见一白袍老者,慈眉善目,自下象辇。蓟王便欲起身,赶去相会。
“夫君不可。”上元、云华,急忙阻拦。唯恐被佛门大士所害。
“无妨。”蓟王心意已决:“能与佛门高僧相见。亦是为夫,平生所愿。”
话说,多年前,蓟王初临洛阳。受胡姬酒肆酒家安氏所托,与安世高白马寺中相见。留下佛语,随即坐化。荼毗(火葬)于毗卢殿,清凉台上。
灰烬中,唯得一颗赤色舍利珠,硕大如龙眼。康生巨赠舍利,与蓟王刘备。言,佛渡有缘人(详见:《雒阳·123 真骨舍利》)。
蓟王一直佩戴,从未轻易离身。并非信奉佛法。而是缅怀故人。
蓟王与佛门高僧之事,天下修仙者,必知一鳞半爪。洛阳千秋观时,上元之所以,念念不忘,不惜舍清白之身,对蓟王施术。便唯恐,三兴之主,心向佛门。
如今,蓟王率十万大军,亲赴万里之遥。灭身毒佛国。除诸夏仙门,心腹大患。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对面来人,又是佛门高僧大士。为佛灭度后六百年后,出世之大乘论师。梵名“阿湿婆窭沙”。若心怀不轨,刺王与当面。灭国之战,前功尽弃。
更加与夫君朝夕相对,抱阴负阳。早已情根深种。如何能坐视夫君,只身赴险。
见上元等人,仍心有不甘。蓟王这便好言相劝:“既是佛门大能者。又岂会行宵小之事。”
见上元,爱之深。云华遂与姐妹,齐来相劝:“夫君,应运而生,至人无己。又兼得安世高真骨(舍利)。此去,足可保全。”
蓟王亲自搬动机关。折叠阶梯,次第落地。信步下车,赶去与马鸣相会。
自蓟王现身。瞬间集万众瞩目。
众目睽睽,蓟王泰然自若。
“老朽,拜见王上。”竟是京畿官话。
“大师,到过洛阳。”蓟王以礼相待。
“老朽,未曾亲临。”马鸣菩萨答曰。
“果然,‘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蓟王慨叹。蓟王言下之意,既苦心习得洛阳官话,马鸣必有,远赴东土,弘扬佛法之意。
“语出素王孔子。”
“然也。”马鸣博学广智,蓟王并不意外。
“鄙国,何罪。”马鸣必有此问。
“无罪。”
“众生,何过。”
“无过。”
“国无罪,而众无过。王上携十万披甲锐士,所为何来?”
“闻,大师乃舍卫国人。”蓟王不答反问。
“然也。”
“为婆罗门种。”
“然也。”
蓟王轻轻颔首:“孤乃汉室宗亲。高皇血嗣。然因故夺爵,祖上蒙尘。传家祖父,不过一县之令。后家父早亡。与孤母相依为命。时,家徒四壁,三餐不继。敢问大师,若为婆罗门,可至此乎?”
“必不至此。”马鸣菩萨,如实作答。
“后,孤由此发奋。少复祖爵,并土封王。凿内外水路,立江表十港。今又携兵车万乘,披甲十万,远赴身毒。敢问大师,若为达利特,可至此乎?”
“必不至也。”马鸣菩萨,实言相告。
1。99 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蓟王必有此问。
“语出隐王陈胜。”马鸣菩萨,亦知出处。
“然也。”蓟王言道:“孤此来,乃为传‘宁有种乎’之道也。”
“王上之意,老朽尽知矣。”马鸣菩萨又道:“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孰高孰低乎?”安之若命,语出庄周。马鸣菩萨,用华夏黄老之说,反问蓟王。须知,虽有汉武大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改无为而治。然黄老之术,相传四百年,经久不息。无论房中术、导引术、炼丹术、神仙术,皆广有信众。庄周各安天命之论,丝毫不弱于陈胜宁有贵种豪言。
“于孤而言,天下达义,无有高低。”蓟王如实作答:“唯有合与不合,相不相契。庄子亦言,‘有真人而后有真知’。于是乎‘圣王不以名誉加於实效’。真知若何,且观实效。”
“万物各争其时,众生各安其命。”马鸣菩萨一声慨叹。知蓟王心意已决。
此亦是自生感慨。即便号称菩萨。游历红尘,亦是众生之一。与蓟王相会,无功而返。于马鸣菩萨而言,又何尝不是“安之若命”。
更何况,蓟王一代明主,爱民如子。于身毒列国而言。蓟王此来,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也。
佛门高僧,千载难逢。蓟王遂多问一句:“大师为婆罗门,阿育王乃出刹帝利。故能安之若命。然自吠舍以下,首陀罗、达利特二种。饥无食,寒无衣。上无寸瓦遮头,下无立锥之地。若不礼佛。何以,安身立命。”
蓟王乃问出路。
“六道轮回,业果法然(注①)。”马鸣菩萨答之以佛法。
“王道、佛道,孰高孰低?”蓟王问出心中所想。既然身毒四大种姓,等级森严。王权与神权,当如何排序。
“如王上所言,且观实效。”马鸣菩萨,避实就虚。
“便如大师所言。”蓟王遂有定计:“谓‘事无不可对人言’。孤凡有所为,必书于旌旗,公之于众。大师如何施为,但凭心意。以观后效,如何?”
“当比博弈。”马鸣菩萨心领神会。王道、佛道,高低之争。便在蓟王刘备与马鸣菩萨之间。
“然也。”蓟王轻轻颔首。
“老朽敢不从命。”须知。马鸣菩萨,乃佛灭度六百年后,出世之大乘论师。正如多年前,入贵霜国布道,升座说法。“诸有听者.无不天悟”。饿马亦垂泪。蓟王此举,可谓正中下怀。一言蔽之,口舌比刀剑锋利。
蓟王与菩萨,坐而论道之地。后世遂称“大吉岭”。汉译“金刚川”。
马鸣菩萨重登象辇,引信众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