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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叩见太后。”与先前一般无二。
窦太后自帘后言道:“老大人所为何来?”
“一来人老将死,叩别太后。二来……”程璜缓缓直身:“谢太后赠小女无价之宝。”
窦太后答道:“不过是一件随身之物,又岂能真无价。”
程璜却答:“此合欢圆珰,乃太后入宫时,先帝所赐。有道是‘金玉有价,情义无价’。老奴替小女,叩谢太后。”
“好一个金玉有价,情义无价’。”太后忽道:“不知这份情义,能否换求老大人一事?”
“太后但说无妨。”程璜再叩首。
“重开党锢。”
1。56 拱手相送
跟宦官谈情义,多此一举。
窦太后焉能不知。不过是顺势之言,又岂能当真。
果然,沉思片刻,程璜这便婉拒:“老奴久不在宫中,诸事鞭长莫及。重开党锢,力不能及。”
此语,不出窦太后所料:“黄巾乱后,群盗蜂起。朝堂正值用人之际,若不开党锢,用人唯贤。如何拨乱反正。”
程璜再拜:“太后所言极是。奈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恕老奴,老而无用。”
正欲叩别,不料窦太后又道:“且慢。”
“太后还有何事?”
“老大人既识得前朝旧物,不知可识此物。”说完,便有心腹宫女,自帘后捧出一盘。
盘中之物,覆以白绫,摆在程璜面前。
白绫平铺于盘内,并无突起。显然盘中所盛,必是诸如信函一类的锋薄之物。
程璜暗忖许久,仍未能忍住好奇。
这便伸出二指,轻夹边际,将白绫徐徐展开。
先是一愣。待辨清盘中盛物。不由浑身颤栗,汗如雨滴。
“老奴死罪!”整个人匍匐在地,抖如筛糠。中计也!
“与老大人何干?”帘后,窦太后语气依旧轻柔:“朕既坦诚以待。老大人何不趁此时,坦露心迹。”
“老奴、老奴、老奴……”却不知为何。又惊又俱之中,似又有野火焚心。危机、危机,危中之机也!
“既如此。烦请太后将…将后果前因,据实相告。”程璜用力握住颤抖不已的手腕,再并指将白绫闭合。待盘中盛物重被遮掩,这才长出一口浊气。
“老大人且近前来。”窦太后言道。
“老奴领命!”不敢起身,伏地爬行。待头冠轻抵垂帘,便又五体投地。动作一气呵成,谁言老迈。
帘后,窦太后亦微微探身,与程璜耳语。
“嘶——”得知后果前因,饶是老而弥坚的程璜,亦倒吸一口凉气。
待强压心头惊惧,随颤声发问:“太后…欲报家仇乎。”
“此其一也。”窦太后直言相告。
“敢问太后,可有其二?”话刚出口,程璜忽然醒悟。
“其二,乃为大汉江山社稷。”果不出程璜所料。闻此言,胸中野火,陡然没顶。
窦太后低声言道:“我与先帝,并无子嗣。拥立何人继任大统,并无区别。故将此‘从龙之功’,拱手相送。不知老大人可愿领受?”
“老奴,老奴……”程璜竟一时凝噎。
“老大人,将过花甲。还有十年富贵。却不知,为十年荣华,可愿放手一搏。”
窦太后肺腑之言,可谓一针见血。
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曾权势滔天,又蛰伏十载。若能复起,重掌大权。便是杀头之祸,又有何惧!
“此事,当隐秘。”程璜看向帘后宫女:“内中几位‘中大夫’,当灭口。”
窦太后答道:“朕身边之人,皆出窦氏门内。与我情同手足。老大人,大可放心。”
《东汉会要》卷二《内职》:“邓太后久临朝政,宫婢出入,其耆宿者皆称‘中大夫’。”
程璜匍匐倒退,起身再叩首:“老奴敢不从命!”
转而又道:“重开党锢,非我一人之力。需引内外强援,以为助力。”
“得老大人相助,此事成矣。”窦太后又道:“可去与大长秋商议。”
“曹节?”程璜闻声皱眉。话说,自己沦落如此,便拜曹节所赐。如何能与他结盟。
窦太后劝道:“今时不同往日。张让、赵忠等称十常侍,多有逼迫。曹节亦渐孤立无援。此去,当不计前嫌,联手对外。”
“太后所言极是。”程璜幡然醒悟:“老奴告退。”
“老大人慢走。”
出寝宫,下云台。
程璜,当真诚惶诚恐。
半途忽醒悟。这便假装垂头丧气,气喘吁吁。艰难踱步,走下平地。
老态龙钟,垂垂将死。踉踉跄跄,向停在宫门外的马车而去。
直到被扶上马车,驶出宫外。一路暗中监视的小黄门,这才如鸟兽散。各自回去,添油加醋,细细禀报不提。
隔日,程夫人又被老父唤回。
“阿父唤我何事?”
“确有一事,要你去办。且附耳过来。”
“何事如此隐秘。”程夫人不疑有他,这便近身细听。
“何故如此?”细听养父说完,程夫人不由皱眉。
“事关你我生死,程家十年富贵。定要细细查验。”程璜叮嘱道:“兹事体大,切莫走漏风声。”
“女儿醒得。”程夫人此时方知,事关重大。
“速去速回。”程璜掷地有声。
程夫人不敢耽搁,这便回宫。
蓟国都,王宫正殿。
九九重阳刚过。蓟国上下,君臣一心,其乐融融。
所谓“四季朝服”,便是指春夏秋冬。重阳这天,王太妃与王妃赏赐群臣冬季朝服,今日大朝会,新衣换旧服,气象亦随之一新。
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然诸如楼桑令乐隐、郦城令郭芝等,为官日久之蓟国宿吏,四季朝服积攒甚多。常新旧混搭,引百官艳羡。
尤其是初代朝服,越发显得珍贵无比。
故穿戴初代朝服者,尤显身份持重。
楼桑乃蓟王起家之地,说富可敌国,亦不为过。楼桑令乐隐,位列千石俸首。王太妃亦称“乐公”,可见一斑。
蓟国增封三县的消息,洛阳已快马传回。右国相耿雍,当堂宣布。百官皆大欢喜。
“并九县,可称大国矣。”乐隐起身奏贺。
“乐公所言极是。”蓟都尹娄圭亦奏:“三县之地,广袤千里。高阳城坚墙厚,可为蓟南大城。新北扼诸水上游,战略要冲。文安下有大泽,极利屯田。三县并入,可补足蓟国‘东西长而南北窄’之战略纵深。与国,大有裨益。”
“不愧是我蓟都尹。”乐隐欣然叹道。
百官纷纷点头。蓟国六谋主虽皆不在国中。还有娄圭、钟繇、北海一龙、二崔、颍川五杰等,足智多谋,可并称“智囊”。
且幕府将校,亦远征在外。蓟国仍有双壁领六校,足可拱卫。若再算上西域都护府,蓟王麾下竟有三套班底。
可称国力鼎盛否?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今汉气数已尽。天将变,何人能三兴大汉,为我蓟王。
“黄巾既灭,朝庭敕令冀州六国主,归国就食。请王太妃、王妃定夺。”左国相崔钧起身奏报。
“六国与我,同气连枝。黄巾虽灭,群盗蜂起。黑山、白波,有合流之势,不可不防。朝中赏罚未定,六国主能否安然无恙,亦未可知。书报陇右,请蓟王定夺。”王太妃言道。
“喏。”
1。57 赏罚未定
正如王太妃所言,“赏罚未定”。
朝堂先放出风声。待平衡各方诉求,方才付诸笔端,公布天下。历来大赏皆如此。
其中,若有人对赏封不满,便可趁机活动,再谋重赏高就。那些忐忑不安,有功亦有过,或无功无过却深陷局中者。便可忙去结交各路神仙,以求谋个好结局。
冀州六王,便是深受其害的“局中者”。
黄巾势大,六国沦陷。守土不利,乃至家园被占,祖陵被毁。六国主难称无过。然黄巾逆乱,六国饱受其害,亦是苦主。且六国主只收租赋,并无治国理政之权,便是有心杀贼,亦无能为力。
料想,皆是汉室宗亲,同气连枝,陛下当会体恤。却也不可不防。万一有人面进谗言,引陛下不快。轻则削县,重则除藩。坐等尘埃落定,悔之晚矣。
六百里加急,送到大震关。与诸谋主商议,刘备遂书传洛阳,命右丞贾诩代为打点。贾诩先已问过黄门令左丰,替六国苦主进言,无需多少钱。一国千万,足矣。
六国便是六千万钱。由黄门令左丰牵线,郭胜、张让等十常侍,替六国进言。六国主非但无罪,还各免了三年税赋。六国主这才心安。诏命下达,遂入蓟王宫辞行,携家眷,各自就国。
冀州六国主,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平乱一干人等,为谋个好结局,是如何上下奔走。尚书令曹节府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宾客盈门。
本朝政令,皆出尚书台。曹节手握大权,求他自然是对的。
黄巾之乱,牵扯甚广。除去平乱诸将,兵祸之地的地方官吏,亦深陷局中。“守土有功”亦或是“督战不利”,不过在尚书令曹节一念之间。四字之差,所涉官吏之结局,却是天壤之别。如何敢慢待分毫。这便倾尽全力,散尽家财亦不足惜,只求尚书令“笔下留情”。只需能保住官位,今日花出去的金玉珠宝、满车铜钱,他日自当再赚回。若官位不保,万事休矣。轻则只身下狱,重则抄家灭族。
试想。黄巾之乱,波及大汉十三州之八。又涉及关东多少,大小官吏。
曹节府前里道,累日被车马障塞。足见一斑。
消息传到宫中。诸如张让、赵忠等十常侍,又如何能不眼红。
尚书令,实在是大大的肥差。
然,老大人一日不死。便一日不会令手中大权旁落。便宜他人。
老而不死,求之不得,如之奈何。每每念及此事,十常侍们,便一阵长吁短叹。诛杀曹节?十人还没这个胆。
数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