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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奉又问:“不知这‘泼天富贵’,究竟是何事?”
于毒起身答道:“里应外合,杀大汉天子!”
“嘶——”此言一出,满堂惊诧。张飞燕,是不是疯了。天子远在洛阳深宫不说,大河横栏,如何能渡。再者说来,洛阳号称八关都邑,固若金汤。且四周汉军环顾,旦夕可达。急切间,断难攻破。久攻不下,再等蓟王起兵勤王,万事休矣。
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于毒暗自窃喜。所谓先声夺人。先一鸣惊人,再乘势直入正题,易耳。
果然,伸手打断于毒连珠发问,郭太表情严肃:“于渠帅何不细言。”
于毒肃容下拜:“此去,非是洛阳,而是河间。”
“河间乃陛下故国。不知可与此相关。”郭太再问。
“正是。”于毒答道:“日前细作来报,冀州刺史王芬,奉命修缮陛下旧宅。今已完备,并立碑为记。碑文快马传至洛阳,闻陛下观之,欲欣然前往。此乃千载难逢之机也。”
“竟有此事……”白波一系,心念急转。仍由杨奉起身问道:“消息属实否。”
“千真万确。”于毒郑重顿首。
“陛下行踪,如何掌握。”杨奉再问。
“如我所说,陛下身边亦有细作。”于毒再答。
“换言之,宫中内外,皆有细作。”杨奉脑筋加倍急转。
“然也。”于毒高深一笑。
“何时动手。”郭太忽问。
“今秋九月。”于毒忙收拢笑容。
“如此,且回张渠帅。只等陛下远赴河间,郭某当挥军东进,共襄义举。”郭太一锤定音。
“喏!”于毒大喜再拜。
送走于毒,杨奉进言:“大哥,此事蹊跷,小心有诈。”
郭太轻轻点头:“二弟言之有理。然,我料此事十有八九。”
“何以见得。”杨奉忙问。
郭太亦高深一笑:“二弟莫要心急,九月当见分晓。”
“喏。”杨奉狐疑而出。
是夜,李乐、韩暹、胡才三人,寻机入帐。
“大哥。”
“坐。”杨奉示意众人落座。皆是生死兄弟,自然信得过。
“白日之事,该当如何。”韩暹劈头便问。
杨奉营寨,立于前谷。扼守谷中要道,及谷内大营。进出皆是心腹,四人无需顾忌,自可畅所欲言。
杨奉明知故问:“何事当如何?”
“黑山欲截杀天子之事,该当如何。”李乐索性直言。
“诸位兄弟,以为如何?”杨奉反问。
“宜速速知会贾丞……”胡才猛然噤声。侧耳细听,别无异常,这才低声言道:“事关天子,非同小可。来时,贾丞曾向大哥耳语‘早去早回’。今一别数年,我等舍身从贼,苦乐自知。常夜不能寐,凡有草动风吹,便惊坐而起,大汗淋漓。今正可借此事,重回主公身侧。从此高官厚禄,富贵荣华,再不必起早贪黑,担惊受怕。”
见李乐、韩暹二人,亦频频点头,杨奉这才道出心声:“不瞒诸位兄弟,我杨奉又何尝不想‘早去早回’。然此事,干系重大,故为兄暗思:大汉天子,之于我主,是祸是福。”
“这……”诛心之言,振聋发聩。饶是早已习惯刀头舐血的悍匪,亦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若将此事告知,以我主之英雄盖世,必倾力来救。黑山、白波,纵有二十万众,亦难免一战而溃。然若,隐瞒不报,与黑山全力一击,大汉天子,生死难料矣!那时……”杨奉重咬牙关。
“天下,非我主莫属。”胡才脱口而出。
四人目光如炬,野火在烧。若能觅得从龙之功,不枉潜伏山中数载。
“不可!”李乐一声低喝,惊出四人一身冷汗。
“有何不可。”杨奉喝问。
“大哥且不闻‘替主捉刀,死路一条’。”李乐这便将典故所出,娓娓道来:“我主少时,曾伏杀胡杂马贼王。时,顺阳卫豪侠吕冲、魏袭,夜袭贼营……”
“我主嫉恶如仇,明以照奸。我等岂能替主捉刀,自寻死路。”李乐最后言道。
“竟还有此事……”四人先前利欲熏心,险酿成大错。得当头棒喝,遂幡然醒悟。蓟王盖世英雄,岂能坐视四人暗行不轨,弑杀大汉天子。事前不知,事后得知。必杀四人以谢天下。如何还能“早去早回”。若如此行事,分明是“有去无回”!
“好险。”四人异口同声。
杨奉这便改口:“为今之计,当尽快告知贾丞,请主公定夺。”
“喏。”
1。94 此生足矣
洛阳,殖货里,辅汉大将军府。
自金水小市归来,幕府右丞贾诩,便闭门谢客,抚琴自娱。
琴声时缓时急,忽快忽慢。先高亢如云,又婉转低沉。
高雅之士抚琴,琴声乃是心声。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
所谓知音难觅。
伯牙,为晋国上大夫。钟子期,一山中樵夫耳。地位悬殊,可谓云泥之别。然,二人倾心相交,遂成知己。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此,方可称真情义也。
然古之贤者,公私分明。切莫将私情与公义,混为一谈。抚琴和治政,显然是泾渭分明的两码事。若钟子期以伯牙知音,而获高位。此举便是借听琴,觅进身之阶。内中暗杂利益诉求,动机不纯。纵然高山流水,二人亦再无真情义可言。
如先前所说。真·情、义,人生能各得一份,足矣。
余下,皆是利益。
何为真情,三墩与公孙长姐。何为真义,刘备、关羽、张飞。
后世权谋之术大行其道。一切皆是利益。切勿再谈情义。
高山流水,李郭同舟,桃园结义。
若满脑子功利,断难理解古人此举。不必强求。
公私分明,真豪杰。
正如跟宦官们只谈情义不谈钱,便是耍流氓。后世,先利而益,再谈感情。切记。利益是一切的前提。切勿将私情、私欲、个人野望与家国大事,混为一谈。
阎行与贾诩,相伴日久。从未见才智绝顶,智机千变,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举重若轻,风轻云淡的贾文和,如此徘徊悱恻,百转千回。
阎行虽不敢称知音。却也粗通音律。自院中聆听许久,这便立足廊下,隔窗问道:“右丞可有心事?”
琴音忽止。须臾,贾诩言道:“彦明且入内室一叙。”
“喏。”
示意绣衣吏谨守岗位,阎行推门入室,与贾诩相见。
“不知右丞为何事心忧。”
贾诩却答非所问:“殖货里熙熙攘攘,利来利往。本以为独我能置身事外。岂料,今利欲熏心,亦难独善其身。”
阎行又问:“敢问右丞所言之利,究竟是何物。”
“天下。”贾诩语出,轻如鸿毛,却字字重若千钧。
“如此重利,何人又能独善其身。”阎行叹道。
贾诩忽问:“若,今汉国祚因我而断,却令主公一统天下。以彦明所知,主公当如何?”
阎行浑身一凛,似有所悟:“主公,世之英杰也。若有悖天道伦常,必耻于获取。”
贾诩轻轻颔首:“彦明之意,我已尽知。”
见贾诩不再言语,阎行亦知多说无益。静坐片刻,便起身离去。轻轻合上室门。夜风一吹,竟冷汗淋漓。
西园,万金堂,销金窟。
金碧辉煌,堆光如昼。
自王美人香消玉殒,西邸便灯烛长明,彻夜未熄。
陛下自斟自饮,落杯发问:“皇后如何?”
梁下隐约有人低语:“一切如常。”
“大将军如何?”
“新募死士数千,充塞府中、城中各处,及洛阳八关。”
“杨司徒如何?”
“恐难长久。”
“老大人如何?”
“偶染小疾。”
陛下轻轻举杯,不再发问。
大将军何进,自蓟王披丧送亲,险屠满门。一战破胆,从此夜惊。先前还有所顾忌。生死攸关,命悬一线。今已全然不顾。大肆招募亡命之徒,充塞洛阳周边。八关已尽入何进之手。洛阳城中,并无足够兵马制衡。一旦有变,勤王大军,将被八关所阻。假以时日,尘埃落定。便是蓟王,亦鞭长莫及。
“大将军意欲何为。”陛下心念至此,忽灵光一现:“来人。”
“老奴在。”张让趋步入内。
“移驾永乐宫。”如今能为陛下解何氏外戚之困,唯有永乐董太后。作为处于下风的董氏外戚,与陛下有共同之利益诉求。
永乐宫,偏殿。董太后背身而坐。怀抱贵子,轻哼童谣,哄其入睡。
须臾,便有心腹宫女,入殿通禀:“禀太后。陛下仪仗,正往永乐宫而来。”
“朕已知。”被人打断河间旧国歌谣,董太后颇不耐烦。
待宫人离去,董太后先将歌谣哼毕,这才起身将贵子放下。整理好衣裙,出偏殿,入正殿恭候陛下。
母子相见。
听陛下道出心忧。
董太后略作思量,这便冷笑道:“何氏外戚,嚣张跋扈,横行朝野。若再无掣肘,必出前朝旧事。主弱臣强。只需鸩酒一杯,便可毒杀幼帝。再立傀儡新帝,易如反掌。”
“母亲所言……极是。”前大将军梁冀,屠杀幼帝故事,陛下焉能不知。又焉能不深忌。陛下问道:“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知子莫若母。见陛下明知故问,董太后却也不说破:“陛下深夜至此,正好避人耳目。何不密令骠骑将军、执金吾、永乐少府,入宫相见。”
此言正中下怀,陛下欣然点头:“如此,甚好。”
快马出城,掩人耳目。直奔西郭函园。如今骠骑将军、执金吾、永乐少府皆迁居院内。老司徒杨赐,亦暂居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