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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南五十里有野马川,出野马,古所谓陶涂(騊駼)者也。”
换言之。时下匈奴马,便是騊駼、驒騱等,野马杂生后代。
匈奴人驯化野马,再与家马混种,诞生出白马,青駹马,乌骊马,骍马,四种优良战马。
或有人问,全部驯化,岂非一劳永逸。事实并非如此。任何马种,若不适时补充新鲜血液,皆走以下模式:引种、杂交、改良、回交,消失。优势基因,不断退化。故保持一定数量的野马种群,不断引种,对维持良种,至关重要。
正因如此,漠北高原,野马数量极为可观。
先前捕捉的乌骊马,便是被刻意放养的家马与养马,杂生后代。而靠近北海,刘备终于捕获到了原生马群。驒騱,亦作“驒奚”,散布于北海沿岸。蹄坚似铁,奔逐如风。太史慈并黄叙,精锐尽出,竟追之不及。
问过营中厩令。答曰:《汉书》有载,大宛国贰师城,近有高山,上生野马,奔跃如飞,无法捕捉。于是大宛国人,春季时,趁夜将五色母马置于山下。野马下山,遂与母马交。所生马驹,汗出殷红如血,胁如插翅,日行千里。便是汗血宝马。
太史慈心领神会。然黄叙却问曰:野马公母皆有,为何只置母马?
厩令笑道:头马必是公也。
黄叙又问:今已深秋,如之奈何?
厩令再答:隆冬将至,积郁伤身,正当释也。
于是从已驯服的乌骊马中,择数十匹“五色母马”,趁夜色放于北海之滨。
及后半夜,忽听群马嘶鸣。此起彼伏,经久不息,直至天明。
数十匹乌骊母马,抖擞精神,鱼贯回营。是夜,又闻营外群马奔逐。竟有头马,寻芳而至,奔冲入营。引群马争相奔入营中。
见野马如过江之鲫,自投大营。众人无不大喜过望。
传入中军大帐,刘备忽问:“厩令何在?”
“正抚野马。”黄叙随口答曰。
“速请来相见。”刘备言道。
“喏。”黄叙领命而去。
须臾又折返:“大哥。厩令言,‘浑身野鬃,衣衫不整,恐失臣节,不便面君’。请大哥恕罪。”
略作思量,刘备笑道:“无妨,孤去见他。”
“野马拥塞,大哥何不等明日再见。”黄叙谏曰。
“明日恐迟也。”刘备笑答。“明日恐迟”遂成典故。与“岁不我与”异曲同工。
这便换穿常服,与黄叙等人,前往马厩。军中马厩,位于草料营后。自成一营,进出皆有角门。见主公驾到,守卫正欲入内通传,却被刘备所止。
机关马车,排列成大马间。拔营时,车厢用来装运草料。宿营时,将草料移出,用来宿马。除去饲养战马的大马间,营地还另起数座大帐,用来安置驽马。此时,车厢围起的营中空地,已聚满驒騱野马。厩吏正取精料喂食,极力安抚。
人皆聚精会神,竟不知刘备前来。
越过马匹并人群。遂在营地正中,见一匹驒騱,异常神骏。马旁所立之人,丰须饶鬓,相貌奇异。
刘备见之大喜:“必奇人也。”
黄叙答曰:“正是厩令。”
“此人何名?”刘备又问。
“张裕,字南和,蜀郡人。年前北上蓟国,混迹市中,常为驵侩。因善相马,被大厩令张和,召入署中。后又命其入大营,随我等北上。”黄叙知之甚祥。
刘备轻轻颔首:“原来如此。”
此人驯马,异于常人。旁人皆先喂精料,投其所好。此人却与骏马,窃窃私语。
本以为故弄玄虚,不料竟成功驯服。用时最短。
待上嚼套缰,牵入马间。厩令这才整理衣冠,趋步近前:“臣,张裕,拜见主公。”
“先生高才,因何栖身马厩。”刘备笑着扶起。
“不识真龙,错参天机。惭愧之至,汗颜至此。”厩令再拜。
“莫非先生亦‘晓占候,通谶纬’?”刘备又问。
“臣曾随巴西大儒周舒,学习此术。”厩令又答。
参军徐福,知晓此人:“周舒,字叔布,巴西阆中人。益州名儒,家富多奴。”
“蜀中富庶,沃野千里。既得大儒真传,足可安身立命,因何沦落鄙国,混迹市中。”刘备笑问:“所谓‘祸从口出’。想必先生也已知晓。蓟国妄言神鬼者,多不得善终。”
“主公明以照奸,不问神鬼。天下皆知。然有一事,事关师门。臣,不可不察。”厩令直言相告。
“如此,且帐中叙话。”刘备言道。原来事出有因。
“喏。”
一行人原路返回,入中军大帐。
待众人落座,厩令起身言道:“主公还记得于吉否?”
“群仙会上有一面之缘。”刘备焉能不记得“于仙人”。
“传闻于吉当众解《春秋谶》。言‘当涂高者’,乃‘宗王’也。”厩令这便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厩令张裕,天才过群。少时曾拜入巴西大儒周舒门下,习谶纬经学。《春秋谶》有:“汉家九百二十岁后,以蒙孙亡,授以承相。代汉者,当涂高也。”
其师周舒,少学术於广汉杨厚,名亚董扶、任安。数被徵辟,终不就任。时人有问:“《春秋谶》曰:代汉者当涂高,此何谓也?”舒曰:“当涂高者,魏也。”乡党学者私传其语。
不料刘备横空出世,麒麟降而国祚尽。于吉更一语成谶。群仙会后,疯传天下。与恩师谶语,大相径庭。张裕得知,辗转反侧。索性亲来蓟国一观。
闻张裕一席话,刘备不由暗自心惊。
世上,当真有此神术不成!
1。38 明日为王
谶纬之学,起源于上古先秦。
“谶”最初乃是一种只在方士间流传的隐语。性质上,类似绿林好汉专用的“江湖黑话”。乃假托神仙圣人,预决吉凶,告人行事。“谶书”即“占验书”。
“谶”先于“纬”问世。汉以前,燕齐一带方士首造“谶语”。始皇帝时,方士卢生入海求仙,带回《图录》,内有“亡秦者胡也”之谶语。《史记》中亦载有《秦谶》。
“纬”乃相对“经”而言:“谶者诡为隐语,预决吉凶”,“纬者经之支流,衍及旁义”。
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经学地位提升,随之产生了依傍、比附经义的“纬书”。“纬以配经”,故称“经纬”;谶以附经,称为“经谶”;谶纬往往配有插图,故又叫“图谶”、“图录”、“图纬”;以其有符验,又叫“符谶”;以其是神灵之书,又叫“灵篇”。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前汉以前,谶纬之言,不过是零星散落在百家经卷中的只言片语。直到前汉末年,方士化之儒生,大量造作谶纬,并编纂成书。影响愈发深远。又被光武发扬光大。
光武以图谶起兵。因《赤伏符》称帝后,崇信谶纬。中元元年(56年)即驾崩前一年,宣布“图谶于天下”。计有《河图》九篇,《洛书》六篇,托言伏羲至孔子演绎之三十篇,再加经纬三十五篇,计八十篇。传于后世。
谶纬以阴阳、五行为骨架,将数术与经学相结合,内容庞杂。有解经文字,有神话传说,还有天文、地理及历法等自然科学知识。然论其核心,则是“谶纬神学”。
“谶纬神学”的理论基础,为“天人感应论”。谶纬中的“天”即“上帝”,或称“天帝”。为最高神,具有神化人格。能辨善恶,明赏罚。天的意志,经由“阴阳五行”及“天象变化”来体现。只需遵循阴阳五行及天象变化,便可占吉凶祸福,窥破“天意”。
故“谶纬神学”在今汉号“内学”。被尊为“秘经”。成为正统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凡经说上的分歧,甚至礼乐制度,皆要以谶纬决断。更自上而下,深入时人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
凡遇大事,先卜问吉凶。已成惯例。少时茅房狭路相逢。甯姐姐见刘备灵秀天成,不忍残害,亦是笃信谶纬之术。惯以后世反推前朝者,乃因无前朝之生活经验使然。又有谁人能如刘备这般,活在当下。
单凭后世观点,将谶纬神学,笼统的划归为封建迷信。显然也是不对的。
因为在时下,谶纬是与经学,混为一谈,牢不可分的。
历代经史子集,百家名篇,皆被用于论述谶纬神学。
就刘备看来。谶纬神学,之所以能广泛传播。与整个时代的认知水平,及所处的历史阶段,密不可分。
能够被时人理解、掌握的自然现象,事物规律,并因此而产生的行为守则,道德规范,是为“纬”。
那些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事物规律,并因此而产生的认知障碍,及无法预估的影响,是为“谶”。
一言蔽之。能理解的便是“纬”,不能理解的便是“谶”。
“纬”即“经”。上古经文,各家注解不同,颇多争论。为证本门学说,甚至有人不惜笼络内官,删改兰台皇家藏书。足见一斑。
同理。无法参悟的“谶言”,各派高士,亦有不同解语。为证真伪,张裕不惜舍弃家业,只身北上,混迹市中,为人驵侩。今日终得与蓟王相见,当面询问。
此,便是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厩令张裕,面见蓟王,乃为解心中“代汉者,当涂高”之疑。
“当涂高”者,究竟是“魏也”,还是“宗王也”。
见刘备沉思不语,参军周瑜一语中的:“启禀主公。‘魏’之解语,与‘宗王’,异曲同工也。”
“哦?”饶是蓟王,亦不由一愣:“何出此言?”
厩令张裕更顾不得许多,冲十岁周郎肃容下拜:“愿闻参军高见。”
周瑜言道:“先秦时,‘阴阳五行说’盛行,阴阳家以为,诸国之所以并立,因其皆身负一种‘上天赋予的德行’。此德行,可用五行来表示。即:金、木、水、火、土。因此,国中一切,皆需与之匹配。称‘德性相符’。唯有如此,才能受上天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