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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罢。大将军何进,目露凶光,并指一点:“将此獠拿下。”
“喏!”便有麾下死士,提刀上前。
“不知死活。”董骠骑嗤鼻一笑。
一左一右,两点寒芒,电射而至。将死士射翻在地。
但见江东猛虎,自暗处昂扬而出。
孙坚之勇,何必多言。见麾下各个如临大敌,未战先怯。何进斥道:“休要慌张。猛虎无牙,有何惧哉。”
虽与董重、孙坚等人,皆是故交。然事到如今,各为其主。袁绍咬牙道:“大将军所言极是。我等群起攻之,以众击寡!”
“杀!”司马许凉、假司马伍宕,长刀并举,杀奔而出。
“擒杀孙坚、董重者,赏万金,封列候!”何进怒喝。
清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西园卫,蜂拥而上。
睥睨丛丛利刃,孙坚弃弓捉刀,一声虎吼:“江东儿郎何在!”
声似虎啸,如雷贯耳。
忽听西园卫中,吴侬软语,异口同声:“江东健儿在此!”
音犹在耳,血光迸溅。
西园卫,忽生内乱。二千江东健儿,骤然发难。挥刀砍杀同伴。忠于大将军何进的西园卫,猝不及防,死伤惨重。
先前,曹节等人,老谋深算。知先帝欲设西园八校,趁机上荐黄门子弟入营。参照北军五校,一校七百。时孙坚为五官中郎将,有健卒三千。满打满算,可募四校。三千之众,随江东猛虎鏖战黄巾,不避生死,勇为先登,皆是精兵悍勇。除孙坚自领一校外,余下健勇,皆被助军左校赵融,助军右校冯芳,左校夏牟,三家瓜分(注①)。
“啊哈哈哈!”董重喜若癫狂。一切诚如陈公台所言:只需轻身入宫,令孙坚于阵前,振臂高呼。二千江东健儿,自当临阵倒戈。精兵自来。
瞬息之间,形势陡转。大将军一系人马,惊慌失措,人仰马翻。
便有军候、队率,合力杀透敌阵,奔赴孙坚当面:“拜见将军!”
“奉命讨贼,无须多礼。与我同生死,共进退!”孙坚挥刀一指“杀!”
“同生死,共进退!”江东健儿,背靠背结阵。势如疯虎,刀刀夺命。
“杀——”
西园八校,勾心斗角,各有所属。自先帝崩后,转换门庭,已成家常便饭。本以为会与北军五校,一般无二:首鼠两端,待价而沽。故自司马许凉、假司马伍宕入园统兵以来,颇多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岂料猛虎孙坚振臂一呼,江东健儿群起响应。真刀真枪,要人亲命!
大平座上赵忠等人见状,喜极而泣。
“董骠骑为国除奸,大快人心!”
董重仰头一笑,待心腹将箭矢点燃。张弓搭箭,直落柴堆。
赵忠谄媚笑脸,瞬间垮塌。
火蛇飞窜。随油液侵入各处,一时成火海。
顷刻间。便是堵死门窗及四壁的联排鸡埘,亦燃起烈火。埘中雄鸡,浑身火烧,振翅飞出。宛如火鸟天降。
董重冲赵忠仰面笑道:“常侍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赵忠幡然醒悟:“孩儿们,随阿父……跳!”
雄鸡飞窜,黄门乱跳。
果然“鸡飞狗跳”。
本就老眼昏花,外加情急之下。落地时崴脚。疼痛钻心,涕泗横流。一瘸一拐,被小黄门搀扶到董重身侧,赵忠满心疑问:“董骠骑,何故如此。”
“若不放火,大将军之罪,焉能坐实。”董重笑答。
眼看功亏一篑,何进痛彻心扉。奈何败局已定,无力回天。见事不可为,袁绍等人,遂护大将军何进,且战且退。且退且走。逃向何太后寝宫长秋殿。
“休要走了逆贼何进!”赵忠恨声尖叫:“何进逆乱,屠戮宫室。诛(何)进者,赏万金,赐万户侯!”
“杀逆贼!”董骠骑振臂高呼。
“杀逆贼!”士气大盛。听闻满园喊杀之声,何进怒从心起:“我乃当朝元舅,外戚大将军,封慎侯。何人敢杀我!”
话音未落。忽听耳畔一声炸响:“某敢杀你!”
刀光一闪。血气冲天。
云台密道。
董承、张绣,火把高举。
董太皇并窦太皇,搀扶而行。
“前方何人。”忽听张绣喝问。
“老奴曹节,恭迎太皇大驾。”张绣举火抵近,显出粉妆红唇,曹节相貌。
“果是老大人。”董太皇终是安心:“今日能死里逃生,幸赖老大人相助。”
“老奴不敢居功。乃二位太皇,吉人天相,否极泰来。”曹节躬身引路:“请随老奴来。”
“此密道,通往何处。”窦太皇忽问。
“东郭马市。”曹节随口一答。
董太皇又问道:“自朕入宫以来,未曾听闻老大人有养子。”
曹节答曰:“回禀太皇,非是老奴养子,乃是养女也。”
“原是女扮男装。”陈年旧事,浮上心头。董太皇这便醒悟:“可是安世高之女。”
“正是。”
大河岸边。
张让并少帝,一前一后,艰难西行。
时已天光大亮。忽见前方河湾,隐约有一津渡。
少帝大喜:“常侍且看。”
1。34 旁门左道
“老奴亦见。”张让言道:“当是港津。”
“既是港津,必有船家。”少帝言道。
“陛下明见。”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主奴二人,奋起余力,赶到河湾。
“这……”只见偌大的一片港津,时下已成焦炭。入目皆是断壁残垣。唯剩一条通往大河的丁字长堤。
张让举目四望。只见河水滔滔,满目凄凉。除去毛发斑斑的野狗,竟无一户人家。
“何以至此。”少帝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阿阁兵乱时,大将军遣武猛都尉丁原烧孟津。火照城中,人心惶惶。想必,便是此处。”张让言道。
“朕亦有耳闻。”时少帝尚未登基。再回想,已物是人非。
所幸,岸边亭舍,尚且完好。张让推门视之,早已人去楼空。“陛下权且忍耐。料想,待天光大亮,百官自会寻来。”
“也好。”少帝夜行至此,也是累了。
河边风大。又值初秋。少帝一身华服,夜行时被露水打湿。张让寻来茅草枯枝,燧石点燃。为少帝驱走寒意。又入庖厨,寻干粮充饥。
火烧孟津时。船家悉数离港,百姓举家逃亡。正因走时匆忙,囫囵吞枣,草草收拾,未曾打理干净。故陶罐中还有些许存粮。张让依次搜刮,小心吹去碳灰,好容易集齐一捧五谷杂粮。
井水煮成稀粥,盛给少帝裹腹。
一碗热粥下肚,少帝长出一口浊气。这才想起,张让水米未进。不由心生愧疚:“张常侍……”
“陛下饱否?”张让目光慈炯,笑容可掬。
“便是宫中珍馐美馔,亦比不过这碗五谷杂粥。”少帝言道。
一朝落难,让老奴张让与少帝刘辩,不知不觉,拉平了身份的鸿沟。此时,再无皇帝与宦官。只有长者与少年。
又或者诚如曾子所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张让言道:“陛下今日‘历危难,尝冷暖’。本性纯良,又长于宫外。老奴斗胆。待他日亲政,当为明主。”
“先帝,亦尝尽人间冷暖,自幼也长于宫外。可是明主。”少帝忽问。
张让不置可否,反谆谆善诱:“乱而不损曰之‘灵’。先帝亦有明主之姿。时窦太后垂帘监国,大将军窦武主政。董太后大义灭亲,杀兄(董)宠,先帝铸中兴剑以自醒。然自窦大将军兵败枭首,窦太后被禁云台,先帝再无中兴之念,董太后卖官求货,自纳金钱,盈满堂室。前后所行,因何不同?老奴窃以为,非本性使然,乃形势所迫。陛下只需明白一件事:唯有做明主,可保一世平安。”
“唯做明主,可保平安。”少帝似有所悟:“明主无可指摘,无人轻言废立。”
“老奴宦海沉浮,蹉跎一生。历经生死两难,方才顿悟:只需活着,才有转机。陛下年不过十岁。还有大把春秋。当善保有用之身,以待天时。”张让似吐露临终之言。
“昨夜大将军兴兵入宫,火烧永乐,攻杀云台。可比窦武乎?”少帝问道。
“何进鼠辈,只能捉刀屠猪狗。有何惧哉。”张让轻蔑一笑。
少帝又问:“董骠骑、何轻车,如何?”
“阿堵之物,不提也罢。”张让倍加不屑。
少帝再问:“蓟王,又如何?”
张让终于动容:“依老奴愚见,蓟王可比光武。”
少帝轻轻颔首:“所以,昨夜常侍才口出‘假以时日,三兴汉室’。”
张让眼中精光一闪。与少帝四目相对,少顷,竟旁若无人,抚掌大笑:“老奴可瞑目矣。”
笑声未落,忽听人马嘶鸣。
张让急忙收声。于门缝窥探,正见一队巡游骑士,纵马而来。
“掾史且看!”便有骑士寻着踪迹。
积满碳灰的长堤上,有两条清晰的足迹。
“速去查看。万勿轻动。”便有主将,高声言道。
“喏。”骑士下马,手握刀柄,亦步亦趋,寻迹向亭舍接近。
“何方人马。”少帝低声问道。
“看装束,似是州郡之兵。非大将军麾下。”张让答曰。
“常侍可曾看得真切。”少帝追问。
“当是郡兵无疑。”张让言道:“待老奴一问便知。”
见骑士互相戒备,抵近亭舍。张让朗声问道:“舍外何人?”
答曰:“三河骑士。”
“何人统领。”
便有一人,翻身下马:“河南中部掾,闵贡。”
“何事至此。”张让示意少帝稍安勿躁。
“为寻城中‘史侯’。”闵贡再答。
“何人指使。”
“太仆卢公。”张让颐指气使,闵贡越发小心应对。
少帝大喜:“断不会错。”
张让轻轻点头,又冲门外道:“且你一人入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