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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狩毕。
西园,长秋殿。
上元夫人,翩然入内。虽又无功而返,然太后却心情极佳。
“夫人当见,冬狩时,蓟王怀抱我儿,张弓射箭。闻,箭似流星,一击而中。”何后笑道。
“蓟王爱护有加,陛下当稳若泰山。”上元夫人趁机进言:“既如此,太后又何须窥探蓟王心意。兵行险着。”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与董氏同殿,不啻与虎谋皮。”何后断然摇头:“蓟王临朝,不敢妄动。若有一日,蓟王西征万里,鞭长莫及。董氏必有恃无恐,出手加害。”
“我观董骠骑,泯然众人,并无大志。料想,许不至于此。”知襄楷飞升,诸事已了。且暗中与罗马皇后鲁琪拉,商定西域诸事。故上元夫人急于返回昆仑。
仙门诸事,何后又岂能知:“董重虽无此胆,董妪却不可不防。自诞下麟儿,董妪便视我母子为眼中钉,肉中刺。急欲除之而后快。传闻家宴时,董妪命童子入殿逐鬼歌舞。期间,暗使二童子揭面,单为蓟王敬酒。蓟王以随身玉佩,赐当中一人。夫人可知,赐予何人?”
上元夫人心领神会:“乃是先帝与王美人贵子。”
“我朝母凭子贵。待我儿元服亲政,董妪必退居深宫。那时,何氏显贵,董氏势衰。时,蓟王就国,车骑将军,必为大将军。新仇旧恨,利刃加颈。董氏焉能坐以待毙。”何后果有远见。
“若废我儿,立王美人子。必为百官阻挠。想必蓟王,亦不会令其如愿。”
上元夫人遂言道:“长幼有序,长子被废,理应次子。”
“不然。”何后掷地有声:“先帝二子,皆是庶出。然朕麟儿,却是嫡子!‘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原来如此。”上元夫人轻轻颔首。上古礼法,确是如此。
少顷,上元夫人遂问:“窥探蓟王心境,太后势在必行否?”
“势在必行。”何后掷地有声:“唯有窥知蓟王心中所想。朕,方可见机行事。”
“奈何蓟王有备无患。起居皆有女仙相伴,无从下手。”上元夫人实言相告:“尤其巫山神女,与我派相克。稍有不慎,妾生死事小,有负太后所托,纵百死莫赎。”
帘内何后,一时言。少顷,又问道:“贵派当真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否?”
“然也。”上元夫人面色不变。
何后言道:“如此,当如先议。所幸,蓟王辅政需满二载。有劳夫人滞留中夏。朕与贵派一荣俱荣。若事成,西王母派,必在大汉十三州,开枝散叶。号令群仙。”
“妾,遵命。”重利之下,唯有迎难而上,铤而走险。
断不可半途而废。
1。116 引药归经
正腊将至,公卿罢朝,俱贺岁。
先是薪俸皆改蓟钞,又得腊赐丰厚,再入上林采买。三重福利,令饱受减俸之苦的公卿百官,终得宽裕。
细算下来,何止十倍得利。同样薪俸,蓟钞购买力数倍于两汉五铢。上林采买亦低于市价数倍,再加腊赐二倍暴击。蓟王临朝,洛阳上下俱欢颜。
趁冬狩祭祖。蓟王与何后,开诚布公。言及襄楷《诣阙上疏》上涂画。何后亦大方承认,乃是其随手圈定。
蓟王又问,何后可曾密令禁中鹰犬,追剿襄楷其人。
何后言:不过是陈年旧事,何必大动干戈。我朝闻风奏事,从未禁民之口。且疏上所言“皆天文恒象之数”。桓帝既不诛,妾又何必多此一举。
见她不似作假,蓟王涣然冰释。何后行事,向来泼辣。敢作敢当。若真是其所为,以今日二人之羁绊,必不会隐瞒。
如此说来。涂画《诣阙上疏》,不过是虚惊一场。
四大谋主稍后得知,亦各自松气。安心朝政国事。
陇右大震关,四海馆。
多日修养,平原方士刘惇,已能下榻行走。这日,自入前堂,拜见左慈。
“子仁,意欲何为。”见他坐立起居,略显僵硬。却强撑下榻,必有原因。左慈遂问道。
“回禀先生,知襄师飞升,累日心绪难平。常夜半惊醒。心中不安,遂夜观天象,见似有星陨。恐天下将变,故欲往云台山一行,一为祭拜,二为推演。三来辟祸。”刘惇实言相告。
刘惇深得襄楷真传。知先师飞升,于情于理,皆当前往祭拜。此乃人之常情。
左慈言道:“子仁被施禁术,险逆血而亡。老夫以为,普天之下,能施‘骊龙假寐’之术者,凤毛麟角。”言下之意,或是襄楷所为。
“先生之意,惇已尽知。”刘惇再拜:“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前事种种,灰飞烟灭。收留之恩,传道之义,无以为报。此去了却心愿,当重返大震关。再不做他想。”
“如此,也罢。”见他目光坚毅,左慈知劝说无用,遂取固本培元之丹药相赠:“早去早回。”
“喏。”刘惇拜谢。
目送刘惇艰难起身,亦步亦趋出堂。左慈目光深邃,一声叹息。
“先生何故放其离去。”先前照料刘惇起居的童子,稚声问道。
“襄师,为窥破天机,烹治世良药,蛰伏二十载余。可谓用心良苦。然凡良药,必有药引。刘惇此去,当为‘引药’。”左慈言道:“良药入口,药到病除。再续大汉国祚,又岂止二百年乎。”
“原来如此。”童子似懂非懂。
“窥破天机者,或还有一人。”意犹未尽,左慈自言自语。
“何人?”童子又问。
“佛门安世高。”
“哦……”童子似懂非懂,自去煎药不提。
反贼既灭,宗贼遍地。
州郡来报,先前呼啸山林,剪径为王的巨寇大盗,多被豪强招降。得贼人相助,豪强占地圈民,筑坞结墙。垄断关东。彼此之间,互为犄角,左右呼应,沆瀣一气。各部刺史,不能与敌。上疏朝堂,前后左右四将军,除后将军兼领并州牧董卓,屯守壶关。余下三将,引兵出八关,马不停蹄,剿灭四方宗贼。
天下皆缺兵马。唯洛阳,屯守十万众余。诸将作壁上观,无人能调动。
正如先前拒入蜀之说辞:麾下突骑,不善攻城。
关东坞堡遍地,先前豪强大姓大肆屯粮,本欲高价贩出,大发国难财。岂料蓟国,一国济天下。家中杂粮,堆积如山,贩卖不掉,唯有自食。换言之,即便坞堡被围,凭堡中存粮,豪强已足可与郡兵抗衡。
兵法云:“十而围之。”
一座豪强坞堡,便如此难拔。天下又能有多少兵马。
关东乱局,水深火热。大量佃户,被豪强豢养。北上流民,日渐稀少。除去如兖州等,少数州牧守备之州,及幽冀并凉四州。大汉余下各州,虽大兴屯田,竟入不敷出。吏治民生之艰难,可想而知。
豪强隐匿人口,垄断田亩。许多郡县税赋不及先前三成。甚至竟有颗粒无收。官吏举债度日。
朝廷无钱可用,百官无米下锅。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废史立牧,甚嚣尘上。
刺史之局限,在乱世中愈发明显。制度荡然无存,无人奉公守法。无兵无卒,便无有豪强听命。蓟王威信天下,正因百战百胜。
今季上计,惨不忍睹。
万幸,还有幽、冀、凉、兖、徐、益、扬、荆、交,九州上计,可堪入目。
其中,幽、冀民生最好;凉、兖、徐居中;益、扬、荆、交居末。
幽冀,紧邻蓟国,又为名臣牧守,毋需多言。凉、兖、徐,各有利好。益、扬、荆、交,或因贼乱、或因人稀、或因吏治,各有损害。余下四州,宗贼遍地。内耗严重。
一言蔽之,人心思乱。
天下诸侯,亦如此般困顿。唯蓟王献费,六亿五千余万。解三宫并少帝,燃眉之急。
西郭平乐馆。
党魁张俭,夜宴四方嘉宾。得袁绍举荐,兖州牧曹操,有幸与会。席间,借同去更衣,袁绍言语试探。
曹操一问三不知。似未奉衣带诏。袁绍本想拉其入伙。想与刘备关系莫逆,恐走漏风声,这便作罢。然又心有不甘。
无他。论兵锋之盛,与会人等,无出曹孟德之右。若能携手同行,何愁大事不定。
“孟德可知,文台已动身进京。”席间,袁术言道。
“哦?”曹操心中一动。江东猛虎,今为豫州牧。到任之后,厉兵秣马。连破豪强坞堡,得钱粮无数。除去济养百姓、兵马,亦大肆购买楼桑兵甲。已备来年,荡平境内豪强。行以战养战。不出数载,豫州可定。
袁术试言道:“却不知,是否奉命而为。”
“孙文台乃出董骠骑幕府。若奉诏入京,必是窦太皇授意。”左右皆至交好友,曹操遂直言道。
与袁术隔案互视,袁绍耳语曹操:“莫非,京中又有大事乎?”
曹操浑然未觉:“不知也。”
袁绍这便笃定。衣带诏,确无曹操参与。
正欲开口,却被袁术抢先:“好友重聚,喜不自禁。待文台抵京,我等当一醉方休。”
“一言为定。”曹操笑答。
1。117 知子莫母
三足踆乌船宫。
公卿罢朝,四大谋主,终得空闲。国邸有守丞刘平等一众属吏值守,自当无碍。众皆入船宫,伴君左右。
正腊可比后世年假。从腊日起,放至大年初一。每月初一,称“月旦”。正月旦,便是大年初一。循例,将举行开年大典——正月旦会。
因时下腊日不定。故正腊年假,亦长短不一。待稍后,将腊日定为十二月初八。俗称“腊八”。遂有“腊八节”,代代传习。
掐头去尾,二十余日。即便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洛阳四郭亦人头攒动,车水马龙。走亲访友,同僚小酌。俗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如今“钱到花时不嫌多”。
蓟钞大行其道,四方商路通达。再加自先帝崩后,民生日艰。一朝和缓,洛阳随即爆发出,堪称恐怖的购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