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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朱见济监督着这群内阁成员把票拟弄出来,由司礼监交给景泰帝。
“太子真这么说?”
景泰帝听了兴安关于内阁情况的转述,微微笑道,“还是青哥儿有本事,能把那群老头子骂得不敢还嘴。”
“那是陛下有威严,让太子也染上龙气了!”兴安老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景泰帝点点头,默认了兴安拍的马屁,“不过青哥儿既然心怀黎民百姓,朕也不能不给面子,赐给唐兴田地的事还是缓缓,等日后再说。”
唐美人的确讨他欢心,但跟唯一的儿子比起来又不见得重要了。
“可是太后那里……”兴安意有所指。
由于景泰帝的宽容大方,使得兴安和孙太后私底下能以信仰之名来往密切。
再加上兴安利用孙太后的权力给自己挣了不少钱,这老太监也不想让孙太后无法修殿。
毕竟宫殿修好了,请来佛祖金身和舍利子,他也能拜一拜。
景泰帝思虑了一下,微微皱眉,“太后一直称病不起,现在修宫殿惊扰到她养病怎么办?这件事也推推。”
青哥儿受到“天命钦定”的消息传出后,景泰帝也着重关心了一下南宫太上皇和孙太后的情绪变化。
情商不是很高的孙太后听闻之后当场大呼“怎会如此”,随后就装病不想看到青哥儿了。
哼!
那么冷的天青哥儿都坚持早起去给她问安呢,这老家伙竟然敢让小孩子白去一趟,景泰帝都看不下去。
南宫更别说了,
景泰帝现在都让人盯着南宫周边的树,有空没空修一修,让它们别长大了,方便太上皇乘凉。
“可是我大明讲究孝道……”兴安还是没有放弃。
他知道景泰帝耳根子软,也怕麻烦,很多事情跟对方多念叨念叨,总会换来点头的。
但是这一次,阮伯山站了出来。
自从太子殿下收留了他之后,阮伯山一直非常的忠心,让他干啥就干啥。
目前朱见济放在外面的很多耳目,都是让阮伯山提供的。
所以朱见济也乐于提拔他,
虽然无法让阮伯山直接升职加薪,但每次和景泰帝相处,总喜欢给阮伯山制造表现机会,让景泰帝近来对这位东厂督公也顺眼了很多。
“兴公公是宫里老臣,敬爱太后也是无妨。”阮伯山低眉顺目的运用着语言艺术,“只是陛下已经说了,太后病重,若是修宫殿的动静大了,吵到了太后怎么办?”
“就是,”景泰帝有了别人的干扰,也没耐心听兴安说话了,“太后礼佛多年,供养佛祖的宫殿修了多少座?这几年时事艰难,朕都不敢奢靡度日,太后辛苦一点,也足够让佛祖晓得她的慈悲了!”
虽说对自己小圈子内的人很大方,但景泰帝终究是一国之主,又有几人值得他如此对待?以地位论花销,真不算太多。
更何况明面上景泰帝还是作风简朴的,意图恢复正统以来被破坏的经济。
但凡他浪荡一点,就有不少言官上疏说“陛下你怎么能这样”,让景泰帝不得不收敛。
他吃苦受累,怎么能让孙太后清闲呢?
孙太后又不是他亲妈!
第二十四章 太子接见了卢忠
别当景泰帝不知道,自从他把大哥扔到南宫后,孙太后在背后说过不少他的坏话。
偏偏作为太后,她的政治地位比朱见济还高,搞得景泰帝只能在心里埋怨,无法多说,平日里也不免让人多盯着她点,防止母爱突破屏障,联通到了南宫。
现在有正当理由给人吃瘪了,景泰帝自然乐得顺水推舟。
不过阮伯山的话也让脑子得空的景泰帝多想了一些东西。
他看着兴安的那张老脸,回忆起他是永乐之初就进了宫的。
他应该伺候过正统皇帝吧?
他大哥以前就和宦官走的近,现在窝在南宫,也挺讨宦官们喜欢的。
也许因为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
景泰帝以前没有想太多,天上掉下来的皇位砸的他天旋地转,不知所以,有老太监愿意给他服务,景泰帝顺手就接收了。
时间久了也习惯了。
因为景泰帝是个很儒雅随和的人,只要一切过得去,他就给你体面。
兴安也摸清了新老板的脾气,从来没有惹过景泰帝不满,这是让他以宫廷宦官的身份,能和成敬这名从王府就跟着景泰帝干活的老员工平起平坐的原因。
现在阮伯山貌似无心的话,让景泰帝忽然意识到,兴安在五六年以前,也许像伺候自己一样,伺候过他大哥。
不,
不是像。
他大哥在的时候是王振称王称霸,兴安算不上王振的党羽。
应该说兴安讨好过王振才对。
自己对比一下,还降级了!
想到这里,景泰帝陡然心生不满。
帝王变脸都是很快的,虽然景泰帝是个好人皇帝,但他先是皇帝,之后才是个好人。
可兴安跟他也久了,景泰帝一时烦闷也不想对着人直接撒气,最终只是挥挥手告诉他,“就这样吧,你也别跟太后走的太近!”
兴安心里咯噔。
他立刻保持了沉默,只是在退下的时候,瞪了阮伯山一眼。
没想到自己只是放松了点,就被这小子下了个套。
不过陛下不喜欢宦官干政,我倒是要看你这家伙有多远!
可阮伯山不在乎兴安如何想自己。
皇帝好脾气,小心伺候基本没问题,而即便出了问题,只要太子愿意保他,他就是安全的。
阮伯山对着兴安友善的笑笑,微胖的脸上全是祥和。
————————
“卢忠?”
咸阳宫里面,仍旧是关着门窗点着炭火,朱见济面对朝自己跪着的中年男人说道。
“草民在!”
卢忠迅速的回应,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地板,不敢抬头直视朱见济。
面前这个小孩子是大明朝的第二天子,也会是他以后的老板。
卢忠深知当狗是要对老板绝对服从的,所以从一踏进咸阳宫,他就垂着脑袋,摆出一副极为恭顺的模样。
当然了,作为一名既非侍卫又非宦官的男性,卢忠要是在宫禁内部走出嚣张的步伐,也到不了咸阳宫。
而到了这座储君居所后,卢忠也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太子殿下,确定他当真不是个普通孩子后,当即心动起来。
他的舌头蠢蠢欲动。
但还得等朱见济的点头,卢忠才能上去化身舔狗。
“最近的日子怎么样?还过得去吗?”
朱见济实际上已经知道卢忠被革职后的生活情况,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作为即将上任的饲主,他要对狗狗显示出他的善意。
卢忠也配合的表演起来,露出一副“我委屈但我不说”的表情,艰涩的回道,“一切尚可。”
虽说被革职查办后,卢忠丧失了经济来源,还被罚了不少钱,但他当了那么久的指挥使,总有积累。
徐氏也精明强干,让卢家可以在大变中保持正常的生活水平。
但地位下降带来的影响仍然不可避免。
锦衣卫指挥使是个得罪人的职务,卢忠失去了皇权庇护,以前得罪过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以前的好朋友们也纷纷远离,跟躲狗屎似的。
这让过去受人讨好的卢忠有些难以接受。
特别是背了黑锅后为了活命,卢忠一直装疯卖傻,尊严是被严重损坏了的。
朱见济就坡下驴,从椅子上滑下来,走到卢忠身前,带着婴儿肥的手掌抚上卢忠的背,动情说道,“只是尚可?”
“孤曾找人问过你家的情况,这段日子你可沧桑了不少。”
“卢指挥使,为了皇家,你受委屈了!”
“草民当时受陛下恩重,自当肝脑涂地,哪里称得上委屈?!”
卢忠激动起来,带着哭腔说道。
“不,以当时的情况而论,你是不该受这份罪责的!”
“草民哪里值得太子这句话……”卢忠放弃挣扎,眼泪就势滴落在地。
短短时间内,太子和前任指挥使心心相惜,充分表达了自己对对方的感激。
马冲在一边脑袋缩着,暗中向卢忠学习和老板对戏的本事。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这皮子的确需要再厚点。
好在朱见济不喜欢太浪费时间,卢忠也是个有工作经验的老员工,所以形式主义只做了一点,双方就结束了互相安慰的话题,进行起了坦率的交谈。
“你应当猜到了孤找你来的目的。”朱见济负手而立,肥厚的背影在炉火和烛光的双重辉映下,像个浑然天成的球体。
“如今朝堂局势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可惜孤年幼,又居于深宫,无法探知其中奥秘。”
“孤需要人来充当耳目,办点事情。”
卢忠和小老板有了情感交流后,也敢抬头了。
他瞄着小太子的背影,用很诚恳的语气说道,“草民驽钝,没读过几本书,但忠君体国的道理是懂的。”
“只要殿下一声令下,草民自当任由驱使。”
“若是孤让你找的去针对高官显贵呢?你怕不怕麻烦?”
“草民只知道天底下最尊贵的只有皇家,若是太子需要,其他人便不能算是高贵士勋了。”
只要有皇家兜底,让卢忠咬谁他就咬谁!
看看,
这当狗的觉悟有多好!
动物保护者朱见济高兴的笑出了声。
于是朱见济也不用多废话,当场表示,“卢忠,你已经回不去锦衣卫了。”
“来孤这里当差吧!”
“东厂是皇家心腹,不受那些大臣管制,你也不必担忧被人发现身份。”
前锦衣卫指挥使在东厂再就业的消息,总能吓到别人的。
为了卢忠考虑,朱见济打算让他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