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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滚。
依旧没有人追随,刘放颓丧地坐在地上,扫视着黑压压一片的青壮们,有气无力地道:“等死吧……都等死吧……!”
其实谁也没有错,至少,在这场战斗开始到现在,双方实力真不成比例。
青壮们能打成这样、打到这份上,不易了。
接下来,也就只能象刘放说的,坐以待毙了,因为青壮们手中甚至连象样的武器都没有,仅有的弓,也是从县衙中搜来的,可那弓,最多射三、四十步,没有县衙差役会上战场拼杀不是?他们的职能就是对付盗贼嘛。
这样的武器,面对射程远在他们之上的正规军弓弩而言,就是摆设,想拼命都做不到。
冲出去?那就是送死,清兵可以从容不迫地拿弓点名,那还不如坐在地上等死,死前还省点力气。
刘放和青壮们错过了最佳的拼命时机,那就是清兵刚开始登山至攀爬至百步距离时,这段距离是刘放他们最好的杀敌时机,只要打疼了、打怕了清兵,说不定还真能打出一个奇迹来。
罗科铎不就是担心伤亡过大,想要中止进攻撤兵吗?
可惜,刘放不是将军,虽然他心里很有将军瘾。
此时清兵前锋已经爬至山顶,山下罗科铎亲自率后军对山上发起冲击。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人。
一个最不该被忽略的人,他改写了这场战斗的结局。
老张,他太不象个能造成威胁的人了,以至于之前他下山时,清兵都懒得拿箭射他。
到最后射中他之后,更是没有人去理会老张的死活。
所有人都认为老张死了,连山上刘放和青壮们都这么认为,这就是个多他不多、少他不少的废物。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老张还活着,虽然确实离死不远了。
箭矢射穿了他的胸腹之间,将他仰面钉在地,可他依旧活着。
只是他懒得动,也是,他本就是个能躺绝不坐、能坐绝不站、能站绝不走的人。
他在等,等人救命,也对,他已经尽力了。
如今没死,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还要让他怎么着?
老张看着清军前锋从他的身边冲过去,他,装死,特象!
听到从山上滚下的火药臼连串的爆炸和清兵凄厉的哀呼,他在笑,心里在笑。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人大胜,他被论为首功,然后回镇为她赎身……再然后生几个大胖小子,全家衣食无忧……。
可渐渐地,老张听不到火药臼独特的爆炸声了,哀呼声也变了。
老张心中着急,他偷偷地睁开眼,强忍着胸腹间的剧烈痛楚,偷偷地扭过脖子往上看,他看到了镇上青壮一个接一个地被清兵箭矢射中,然后,不断地滚落……。
老张心里苦,不是说能打赢的吗?不是说要论功行赏的么?
他慢慢回过头来,看向那不远处引火绳的断头,这是被硬扯断的,或许是引火绳布得太长,被蛮力拉扯断了。
可老张不敢起身去点,因为清兵还有后军近在咫尺,他只要一起身,铁定瞒不过这些鞑子兵。
直到罗科铎亲自率后军往山上冲,经过老张身边。
老张再也按捺不住了,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读私塾时就知道的。
如果山上人全死光了,谁来为他论功行赏?
他的功绩,谁来为他证明,还有翠香楼中的她……。
老张开始爬动,没有人注意他。
他顺利地一点一点接近引火绳的断头,直到能用火折子一触引燃时,还是没有人注意他。
老张在庆幸的同时,心里还有一丝丝失落。
因为没有人注意他,哪怕他能一人之力杀许多敌人,可,没有人注意他。
引燃导火绳,就必死。
因为导火绳断了,断在了非常接近埋设“土雷”的区域,或许青壮能迅速逃离,可老张不能,他逃不了,起不了身。
老张在苦笑,自己这辈子,从来都是活得窝窝囊囊,好不容易能做回英雄,却还是无声无息。
老张在流泪,笑着流泪,为自己,也为山上那些乡邻、兄弟。
或许真是死到临头了,便能爆发出一丝英雄豪气。
老张突然以双臂撑起,摇摇晃晃地起身,他用尽全力向山上大喊,“杀鞑子喽……!”
这声音其实不太响,可战场确实不大。
山脚到山顶,三、四百步的距离,没有了爆炸声、没有拼杀声,老张的声音就传得远。
这个声音仿佛压过了所有声音。
甚至让软倒在地的刘放,也不禁撑起身子,伸出头向下看。
一看,便震惊了。
这一刻,不可否认,刘放心里是震撼的。
山上青壮们的心里,是震撼的。
:。: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衡阳镇狙击战(三)
早已越过老张卧地处的罗科铎惊愕回头,当他看到老张手中已经引燃的火绳,骇然急呼,“快……射死他……!”
已经越过、正在附近和将要到来的清兵们,无不弯弓搭箭。
百矢齐发,如蝗而至,老张的身躯顿时被射成了刺猬状,而他正喊出另一句,“杀鞑子喽……。”
嘎然而止!
紧接着,“轰”地一声,距离老张处不足十步之处,最先爆炸,冲天的泥石,淹没了数十步之内的一切事物。
然后是一连串的爆炸,数十道的泥柱,直接将追随罗科铎进攻的后军队伍给淹没了。
骤然剧变,使得已经上山和正在山坡上的清军,无不骇然。
而这时,山顶上的刘放,霍地起身,他回头,慢慢地扫视了所有人一眼,拔出他那把剐刀,一声不吭地跃出,扑向已经近在咫尺的清军。
“杀鞑子喽。”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是谁继老张之后喊出来的。
幸存者都一致认为,是刘放扑向敌人时喊的,可刘放坚决否认,他说,他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想,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可不管是谁喊出的,不管有没有人喊出这句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所有人都呼应了这句话,然后,所有人跟在了刘放身后,向清兵扑去。
这是一个奇迹。
它成于老张的主动牺牲,吸引了所有清兵的注意。
会山上刘放和青壮们能成功跃出,创造了足够的时间。
清兵来不及转头去射杀他们,甚至清兵在面对扑来的青壮时,先得弃弓抽刀。
青壮们有着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这一点点、一些些,最终汇聚成流。
人不畏死,以何畏之?
哪怕皇权,也忌惮十步之内。
近了身的双方,一旦陷入混战,那么,敢死之人就占了大便宜。
刘放和那些青壮们,此时,敢死了!
突然引发的激战,实力相关悬殊的双方,打了近一个时辰,居然打成了平手之局。
此战,最终两败俱伤。
罗科铎最后不得不下令撤退,因为他突然发现,这群“乡巴佬”们已经完成了蜕变,从一群羊变成了一群狼。
罗科铎不想将他的精锐过多地折损于此地,冷静下来的他,选择撤退重整旗鼓,再想法荡平此地。
刘放他们也没有追,因为无力追,追不动。
暂时激发的血性,因战斗的残酷而慢慢冷却,剩下的只有后怕和伤痛。
五百多人出来,至此还活着的不足二百人。
可他们胜了,从罗科铎率兵撤退之时,他们就胜了!
虽然他们只是暂时被激发出血性。
可已经蜕变的灵魂,再也不可能缩回过去。
他们具备了勇敢,需要有人为他们安一个魂——军魂。
刘放这个始作俑者,却做不到这点,老张可以,但他死了。
他们,已经是一支精锐,只是,需要训练和装备。
需要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
罗科铎率兵退回渡口,这一夜他和他的军队也在舔舐伤口。
相对于衡阳民众的伤亡数量,清兵伤亡要少一些,死伤加起来,仅一百四、五十人。
被老张引爆的“土雷”,看似威力巨大,可事实上,也就炸死炸伤数十人而已。
但它却转变了战斗结局。
清军最大的伤亡数量,来自于山顶附近双方的肉搏战。
这样的地势,只要摔倒,非死即伤。
而青壮那时已经眼睛血红,根本无惧死亡,这样的形势下,罗科铎选择撤退是明智的,因为就算全歼这些乡民,罗科铎其实也是输了,因为他无法再完成截断进攻泗州的北伐军退路。
而最令罗科铎痛苦的,是多尼的枉死。
这一夜,当着渐渐升起的月亮,罗科铎咬牙起誓,为多尼复仇,屠尽衡阳镇,鸡犬不留!
……。
从天长经衡阳再向盱眙转进的池二憨所部。
此时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按之前的部署,敌人在泗州的守军应该只有三、四千人,这情报没错。
错的是,阿济格在向临淮派援兵的同时,也向泗州派出了增援,足足一万大军。
天长一战之后,想以边缘突破的最初构想,其实已经落空,泗州的空虚已经被阿济格意识到。
那么,加强泗州防御力量,便是题中之意。
可池二憨部,却是于十天前从长江南岸出发的,他们没有可以改变战术的基础。
面对着已经再不是原先三、四千守军的泗州城,池二憨等人只能作两种选择,一是撤退,因为作战的前提变了,池二憨部前后三支部队加起来,也才六千余人,要进攻有着一万三、四千清兵固守的泗州城,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二种选择,就是抢占隔河相望的盱眙,并以盱眙为据点,对泗州城形成威慑和牵制作用,使得泗州于一万多敌军,进退不能。
池二憨、史坤、黄大洪一致同意了选择第二种策略,抢占盱眙,因为在史坤、池二憨出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