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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监国,吴争的权力几乎与皇帝无异,可如果只是一个吴王,那么,权力仅限于藩地。
这样一来,吴争麾下的文臣还好些,最多也就是降级使用罢了。
那么武将呢?
特别是在北伐过程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们,如何安置?
仅做为吴王,自然无法在手下养那么多的将领,更无法供养二十万北伐军,没有军队,将领还怎么留?
吴争懊恼地瞪了冒襄一眼,在这一刻,吴争看冒襄越来越不顺眼了,这货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不识趣的主!
……。
王翊也很痛苦。
这非他所愿,可他不能不为。
数万叛军合围皇城,王翊做好了以死报国的准备。
但当徐孚远入皇城,告诉他叛军要拥立吴小妹,也就是惠宗后裔朱辰妤为新君的时候,王翊犹豫了。
当年成祖朱棣夺了侄子朱允文的帝位,二百年后,帝位再次回归朱允文一脉,何尝不是一种轮回?
当徐孚远代朱辰妤允诺,只要内阁同意拥立,叛军即刻退出京城,绝不犯城中一分一毫,且所有官员原职留用,三年之内,绝不罢黜任何一人。
徐孚远还特意承诺,若是有坚决不从之官员、军民,皆不伤一毫,送出城外,任由南往北去。
此时皇城被围,送不出信去,破城只是早晚而已。
如果是敌人,那么王翊愿意身死以全志,但这次,显然不是。
朱辰妤有着名份、大义,身世也有着朱媺娖所写的血书为凭。
这是一场家里人的内争。
被世人称为正人的王翊,为了这满城百姓和官员,终于动摇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王翊觉得,朱辰妤有着宗室中任何人,都不具备的优势,一是朱辰妤掌管着日进斗金的江南织造司,二是朱辰妤有个可以废立君王的哥哥。
王翊当时有一种虚脱般地解脱,在那一刻,他心里甚至有种恶意的揶揄,好嘛,这下,一家人闹上了……那就让你们闹去,我不管了。
于是,朱辰妤正式入主了乾清宫。
冒襄、马士英等誓死不从的数十朝臣,被押送出京。
建兴朝,又有新主了!
……。
新君登基,太庙祭祖。
吴小妹,不,现在应该叫朱辰妤了。
在完成各项仪式之后,朱辰妤单独召见了王翊。
“首辅……我哥……吴王该如何安置?”朱辰妤语气平淡,除了称“我哥”时改口瞬间有一种奥妙的局促,但瞬间恢复了常态。
人,总会长大。
再不回去当年缠着哥哥时,那种无赖状了。
特别是当知道自己的身世时起,朱辰妤亦不复小时的天真烂漫。
一个人,只有知道自己所须担负的责任,才会真正长大。
朱辰妤,长大了。
可长大,是一种痛苦。
她宁可自己不长大!
王翊偷偷地打量了朱辰妤一眼,可是看不出什么来,只能试探着问道“回陛下话……如今吴王正率王师收复我朝北都……这个时候,以臣之见……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吧?”
“朕欲册封吴王为摄政王……首辅意下如何?”
这话令王翊着实一惊,疑惑地看向朱辰妤,“陛下这……?”
朱辰妤悠悠道“没有吴王,便无今日之建兴朝廷……若不赏功,岂可惩过?”
王翊更是心中一凛,“敢问陛下……吴王……何过?”
朱辰妤看着王翊的眼睛,淡淡道“朕何时说……吴王有过?”
王翊惊愕。
……。
杭州府,莫家大宅,正堂。
夏国相愤怒地冲莫执念喝道“莫执念,汝好算计啊!”
莫执念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地回道,“夏先生此话何来?”
“你别以为……夏某人在杭州府,就不知道应天府新君登基。”夏国相厉声道,“原来你是将夏某及一众北商当作了你手中的棋子……啧啧,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莫老,好计谋啊!”
莫执念悠悠道“既然夏先生已经知道……老朽也就不否认了。”
“你……!”夏国相跺脚道,“你先前说是拥立吴王世子……可如今,登基的却是惠宗后裔……!”
“那又如何?”莫执念微哂道,“对于夏先生而言……其实结果是一样的……难道夏先生更忠于吴王?”
夏国相为之一愕,是啊,对于谁做建兴的皇帝,与他有个屁关系,夏国相的愤怒在于,莫执念作为合作方,居然将这等大事一直瞒着他。
这很重要,被人当作棋子的感觉,很不好!
可此时事已成定局,夏国相就算再愤怒,也不敢在杭州府,莫执念这一亩半分地上,与莫执念撕破脸不是?
夏国相阴沉着脸道,“那……之前说好的事……莫老不会也不作数吧?”
莫执念挑挑眉毛,“老朽素来以信义立身……夏先生尽管放心就是。”
夏国相慢慢缓和下脸色,“那……压低股价之事,还继续吗?”
“当然!”莫执念平静地道,“只有将股价一直维系在低位,民众才会对吴王不满,由此背离吴王……新君在日后,正好可以借此收拢民心、立下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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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五十六章 山西镇会晤
夏国相突然问道:“敢问……莫老真以为,吴王会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莫老就不担心,吴王突然挥师而来……到时,莫老不但救不成令郎,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甚至连莫家都毁之一炬吗?”
莫执念微微一笑,“夏先生是在担忧老朽和莫家,还是在担心你那一千六百万两银子?”
夏国相盯着莫执念的脸,看似随口那么一说,“昨日,听范永斗等人说……坊间有人趁机在大肆收购我等抛售的商会股份……莫老想来也有所听闻吧?”
当年粮价之役时,吴争将杭州府所有不义商人的几百家粮店、米铺一举纳入囊中,江南商会是就是由这些店铺和莫家在各地商号联合而成的。
当初的股本金,每股是一两。
在随着不断地吸纳民间资金,每次扩股皆有增幅,从每股二两慢慢到了十二两。
也就是说,现时在坊间不断打压商会股价,是夏国相和范永斗等人手持的股份,以亏本的价格在出售。
当然,也包括莫执念手中仅存不多的股份。
夏国相听到有人在悄悄吸纳商会股份,自然第一个就想到的是莫执念。
因为没有人比自己这些人更清楚商会股份的价值了,虽然打压前二十多两的股价有些虚高,但,如今二、三两每股的股价,那就等于是白捡了。
其实百姓也知道,这才有了之前蜂涌而至,拼命购买的情况发生。
但,股价绝对不是以价值决定的,资本才是股价的真正决定者。
夏国相此时看似随意一问,但实际上,他已经清晰地告诉莫执念——事情我已经知晓,就看你怎么解释了。
莫执念点点头,神色一本正经,他撸须道:“夏先生所指之事,老朽也有所闻……想来是杭州府中那些有家底的豪门、富商所为……毕竟,商会就放在那,且吴王北伐军已经兵临顺天府城下,稍有见识之人,皆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不过,夏先生放心,这不重要,这些人心里很清楚这场股价之乱背后的异常,不会太过份……咱们,就当是分些红利于他们……有财,大家发嘛,总不能吃独食不是?”
这话回得,太漂亮了。
杭州府历来是富人的天堂,当年吴争一役收拢数百家米店、粮铺,可这些,也不过是城中店铺中的九牛一毛。
但凡积攒起巨大财富之人,没一个是蠢人。
所以,莫执念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同时,莫执念还随便提醒了夏国相一声,就是说不能吃独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种龌龊事,还得自己吃肉,分些骨头给旁观者,否则,这路就走不下去了。
果然,夏国相被这话堵得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夏国相突然咧嘴一笑,“学生也只是随口一问,既然莫老胸有成竹,学生自然放心得很!”
这二人相视一会,突然齐声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这笑声中隐含之意,各有不同,怕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
拱北城及城外,双方三路大军已经激战两日。
不得不说,双方骑兵之间的战力,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
虽然勉强不败,但沈致远的枪骑,被博洛压压地牵制在西城外,而正面的拱北城北城墙,因弹药缺少、枪械故障一度失守。
但在李溥兴的率领下,锐士营还是迅速夺了回来。
说到底,博洛还是欠考虑,清骑攻破北城墙,根本无法占领,甚至于大军无法对城墙于以有效占领。
但反观被沈致远有意调去东面的祖泽润,两天打下来,战果可圈可点。
虽然只有三千轻骑和六百小林重骑,但轻骑配合重骑,天生是轻骑的克星。
有着轻骑掩护两翼的重骑,可以肆无忌惮地冲锋。
两天下来,祖泽润面对两倍于己的敌骑,愣是输少胜多,将战损比打成了一比三。
这样的战果,就算拿到整场北伐战争中去比较,亦是首屈一指了。
祖泽润也因此战,一举成名,由此挤入北伐军十大名将之列。
他在东面的战果,使得博洛不得不从正面抽调兵力,这也是李溥兴可以迅速收复北城墙的主要原因之一。
随着吴争调集天津第一军及周边各部向拱极城合围,博洛知道再打下去,怕是得不偿失了,在付出近万人的伤亡之后,博洛只能率部北返。
至此,北伐军主力真正兵临顺天府城下。
北伐之战,也就剩临门一脚了。
……。
李定国的忠义,名副其实。
在得知吴争“受困”于河间府的消息时,竟硬止住西北向的进军,勒令麾下大西军果断转头,向山西、京畿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