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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冒襄读完第二波名字时,殿中已经有不下二百人瘫软在地上,这已经占了今日上朝官员的三成,这是一次前所未有地清洗。
可这些人的心里,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一直铁青着脸不吭声的莫执念。
虽然莫执念在张王治、杜登春二人迈向地狱之时,不仅没有伸手营救,反而推了一把,但不可否认,此时的朝堂,在这些人中,莫执念无疑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莫执念的脸色反而慢慢恢复了。
事已至此,显然不可能再坏了。
有道是物极必反嘛,以莫执念的阅历和机谋,何尝体会不到,此时既是危更是机呢?
人心、人性,到了关头,不妨就破罐子破摔呗!
拼得一身剐,敢将皇帝拉下马!
莫执念心里泛起一丝笑,吴争,你这是在自己给自己挖坑……不,应该是挖坟在对!
吴争开口了,他抬起右手,一挥一卷,袖管如行云流水般飞舞,得心应手啊!
“孤虽有佛祖雷霆之怒,但亦有佛祖好生之德……被点到名字的,自今日退朝之后,自行上一道辞呈……如此,只要尔等从此闭门思过,孤可以既往不绺!”
这话一出,满殿哗然。
吴争这方的,和中立方的官员们,觉得,轻了!
而原本已经对生失去希望的那些坐地官员们,突然有了生气。
连莫执念也不禁怀念自己的判断,原来吴争不想大开杀式啊,只是想夺取对朝堂的控制权。
莫执念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一丝失望,多好的机会!
按理说,这时但凡是个脑袋没被驴踢过的人,都会选择谢恩,命保住了嘛,也不会祸及家人了嘛,这些年谁的屁股上有没有屎,自己没点逼数啊?!
可人心和人性,总是不以别人的想象为转移,人性本恶,人性本贪!
命一旦保住了,那就会重新生出各种贪念,譬如,权力!
二百余人今日齐齐被罢官,从此,活着等于死了,再无可能重新回到奉天殿中,指点江山。
谁能忍受?
还能喘气的,皆不可忍受!
莫执念亦不能,哪怕还没有等来他所操控的禁军,他也不能忍受!
“臣有异议!”莫执念大声呼道,声如洪钟,果然是中气十足。
“臣等……附议!”坐着的人,开始起身,涌向莫执念。
越来越多的人涌向莫执念,口中大呼,“臣等附议!”
奉天殿有着回音,二百余人的呼喊,声势震天。
朱辰妤脸色大变。
冒襄脸色大变。
马士英脸色大变。
夏完淳一个箭步,冲到吴争面前,意欲遮挡,被吴争轻轻但很坚决地推开。
吴争也脸色变了。
莫执念在笑,他终于抓住了这个机会,天赐良机啊!
“启奏陛下,吴王虽贵为议政王,可无权罢黜当朝二百余朝臣……陛下才是建兴朝皇帝,岂能容忍议政王如此擅专、欺君?!”
高手出手,如天马行空,一下子将矛盾、焦点转移,莫执念弹劾吴争欺君!
这一手妙啊,不管朱辰妤与吴争之间有着怎样的情谊,可对皇权而言,这便是莫须有。
谁都听出莫执念在挑拨,但,山就在那,你绕不过去!
此,是为明谋!
“恳请陛下铲除强权,还天下以清明!”
呼声震天!
七、八百人的大朝会,由此分成两派,以殿中线为鸿沟,自此不再是同僚,视对方为寇仇!
冒襄大喝道:“莫执念,汝敢聚众造反?!”
莫执念愤慨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等是护主勤王!”
如果目光能杀人,奉天殿中早已血流成河。
可目光终究不能杀人,所以,目光全聚焦向宝座上的皇帝,因为这个时候朱辰妤开口,才能赐其中一方以大义!
莫执念并不慌张,他的心里反而坦然了,因为人心已经有了变化,只要不是吴争阵营的,中立一方在听到吴争要将异己者一窝端,也不免会兔死狐悲。
而带来变化的,正是吴争本人!
莫执念甚至根本不考虑朱辰妤的态度,因为在莫执念心里,皇权之下无父子,何况这对不明不白的兄妹!
人,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心,就会变。
不在其位,自然可以不谋其政,可在其位了呢?
莫执念想看戏,看一场兄妹瞬间成仇敌的戏,他觉得,这一定是场,好戏!
“朕!”朱辰妤终于起身了,不但起身了,还抬脚迈步向下走来,“是建兴朝皇帝!”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中朱辰妤的脸上,带着不同的期盼,只有吴争,背手而立,不为所动。
莫执念动了,他在向前移动,带着一脸的真诚和谦恭。
然而,就迈了一步,就再也走不动了。
“强敌来寇,国柞崩塌,议政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之大厦于将倾,驱逐鞑虏,复我汉冠,救万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论功足可彪悍青史,功在千秋!”
第二千二百三十七章 大朝会(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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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辰妤慢慢走到吴争身边,“朕已决意,择一良日,禅位于议政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惊愕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日子,仿佛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的事,全集中在今日一起发生了。
奉天殿中,足足死寂了半柱香的时间。
“陛下……万万不可啊!”
有人在嚎哭,有人在泣奏,有人以头抢地,有人捶胸呐喊!
亦有人欣喜!
莫执念吃惊了,他身子在颤抖,年迈的躯体,似乎已经支撑不住他的雄心壮志。
他意识到第一个回合,自己败了!
莫执念突然转身,张开双臂,大呼道:“我大明自太祖驱逐蒙元、恢复汉冠,享国二百八十六年……没有亡于北面清虏,却在今日……亡了!”
“苍天在上,如此千古恨事,悠悠良臣之心……殿中诸公啊,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惨绝人寰之事在奉天殿,成为现实吗?”
莫执念的声音歇斯底里。
有用吗?
有大用!
除了已经围在他身边的,更有原本已经决定站在吴争这边的官员,在悄悄地改变立场。
人心,便是如此,一则,莫执念的歇斯底里有着极度感染人心的力量,莫执念一方的人就不必说了,保持中立的官员,心里会想,以吴王的作派,自己就算此时选择拥立,日后也会被慢慢赶出朝堂,手中权力只会逐渐减少,这对于一个入仕之人,等于是希望。
二是谁都清楚,莫执念走到这地步,手中必定留有后手,就算今日陷入不利局面,也应该是有惊无险,那么,还有来日一搏,鹿死谁手,未必已定。
三是,虽然皇帝为吴王背书,可这个皇帝,是女的,本无根基,朝堂完全是莫执念在支撑着,形如傀儡,而江南宗室被吴争送去了陈钱山海岛钓鱼,可京城宗室尚在,就算废了皇帝,无非是从京城宗室中另找一位登基便是,而那样,自己就可以成为真正从龙之臣。
只要利益足够大,能让人践踏一切。
这便是人心变化的真正原因。
“呛啷……。”一声金铁摩擦声响起。
“叮……。”
吸引了所有目光转向。
吴争抽出腰剑王剑,横于胸口,屈指一弹。
“八年了!”吴争道,“这八年间,孤自认手上没有沾过自己人的血……不是因为孤不敢杀人,而是孤认为,同胞同族,何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讲述道理、化解分歧?”
“可今日孤才意识到……孤错了!”
“有些人,不可教化……扫帚不到,这些灰尘不会自己跑掉!”
说到这时,吴争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血漫奉天殿,史书会记住孤的恶,可也会记住尔等的不臣,令尔等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这话确实是有份量的。
但凡读书人,有一点是勿容置疑的,那就是身后名。
连马士英都对身后名刻骨铭心,何况,这里很多人中,未必及得上以前马士英的恶。
不管对吴争有多少怨言,但形势是明朗的。
皇帝就在面前,而皇帝已经公然说出禅位于吴王。
那么,吴王就是新君,就算不承认,那吴王也是议政王,一样是君。
所以,先天上,无论莫执念等人最后是胜是败,乱臣贼子的定性,已经逃不掉了。
他们就算最后得势,成功另立新君,也难改史书这浓浓一笔恶臭。
篡改史书,连唐太宗李世民都做不到的事,凭这些人能做到?
那么,人心又开始转变了,趁着大错尚未铸成之时。
吴争依旧在继续,“孤,可以最后给尔等一次选择的机会……出奉天殿者,孤赦免你们!”
这话,让正在犹豫的人,开始改变之前的选择。
与其背负千秋骂名,不如听天由命,至少,能干干净净地活。
慢慢地,有人向殿门口走去。
有了一人,就有二人,越来越多。
莫执念急了,他知道这个不破解,那今日就算自己控制的禁军赶来,也难有胜算可言。
“诸公,休要听他妖言惑众……可还记得太祖如何对待异己的吗?今日或许为了控制局势任由你们离开,可谁能保证,他不会秋后算帐?!”
这话狠哪!
朱元璋不象宋太祖仁义,使用杯酒释兵权,朱元璋杀功臣是出了名的,一众与他打天下的兄弟,最后就一个善终,还是自己主动退出权力中心的。
在这些人的心里,吴争的很多作派,甚至比朱元璋还狠,挡人财路,无疑于杀人父母嘛!
确实,一旦今日事了,谁能保证吴争不秋后算帐,到时,人都散了,还不是任由宰割?
往殿门走的人渐渐少了,连一只脚已经跨出殿门的,也犹豫起来,要不要回去。
趁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