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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戍时末。
莫府。
往日此时,府前还是车水马龙、人头拥簇的莫府,今日显得异常冷清。
不,准确地说,连个人影都没有。
昨日还认为宰相门房三品官、趾高飞扬的仆人们,也不见了踪影。
但莫府的灯笼还挂着,也点着。
随风摇晃的灯笼,照着空荡荡的门前,显得如此的凄凉。
看他起高楼、宴宾客,然后,楼塌了。
莫府正堂。
莫执念一脸平静地坐着。
他的长随正揖身禀告着。
“主公,按您的吩咐,府上所有仆人都已经遣散完了……四周监视咱们的人,并无出来阻拦。”
莫执念轻轻抬了抬手,“这合他的性子……他总是不愿牵连无辜之人!”
说到这,莫执念微叹一声,“这样的人,竟也能成事……真是老天眷顾啊……如此说来,老朽输得也不冤!”
瞧这话说的,尽往自己老脸上贴金了。
“……还有多少人手?”莫执念突兀地问一句。
长随一愣,忙答道,“咱们在全城布设的四十九处暗桩,就两个时辰,皆被清剿一空……至此时,只有小的亲自设下的两处暗桩,还没有被察觉……可人也不多,合计不过百余人!”
“清剿一空?”莫执念睁着老眼,一脸茫然,“……两个时辰?”
长随轻声道:“……主公……大少爷……在那边!”
莫执念恍然,怒哼道:“这孽障……不忠不孝的畜生……你,赶紧派人去将他杀了!”
长随哪敢应,他吱唔着。
“还不快去!”莫执念拍案喝道,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长随不敢再迟疑,赶紧向堂外而去。
可等长随刚跨出门,后面就传来一声,“回来!”
长随只好再返回,“主公还有何吩咐?”
“是那逆子向吴王告得密?”
长随忙道:“小的也只是猜测……能悉数知道咱们在城中布设的各处暗桩的……只有主公和小的,还有大少爷!”
“如此说来……那就真是他了!”
长随有些疑惑,才这么一会,莫执念的语气就变了,从孽障、畜生变成了“他”?
完全听不出有怒气了。
莫执念脸色渐渐恢复平静,“……他不错,象我的儿子……他比我狠!”
长随不敢搭话,只能低头听着。
“他这样一来,应该是能活命了……他能活命,至少不会株连莫氏全族……他做得比他爹好……他,有心了!”
长随有些困惑,莫执念是不是……疯了?
“不管他……由他去吧!”莫执念随手一挥,如同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
长随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公,如今……为主公安危计,主公还是赶紧离开京城吧?”
“出城?”莫执念笑问道。
长随连连点头。
“出不去了——!”莫执念长叹一声。
“主公放心,小的还有百余人手,就算拼尽最后一人,也要将主公送出城去!”长随有些激动,他眼中有了泪光。
莫执念象有些感动,他在拿手抹眼角。
“百余人……什么事都做不了,平白送死罢了!”莫执念摇摇头,“老朽错了……确实是老朽错了……打一开始,老朽就说了,只能文斗,不能与他武斗……因为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和人讲道理,虽然他一直说他最会讲道理……!”
长随惊愕地看着语无伦次的莫执念,难道是……真疯了?
“可惜啊,到了临了……老朽忘记了初衷……。”莫执念恨恨道,“最后老朽竟与他武斗起来了……你说,焉能不败?”
“败就败了吧!”莫执念轻喟道,“可惜了这八年……可惜了这府邸……可惜了……莫氏百余年基业……好在,我儿聪慧,总算是给莫家留了一脉香火……!”
说到这,莫执念斜了一眼满脸忐忑的长随,“你也离开吧……他不会在意的,他的眼睛,看不到你……府里有什么,你尽可取去……算是老朽赏你的。”
长随急道:“小的不走……小的要陪着您!”
莫执念睁眼,定定地看着长随,突然哂笑道:“到了这份上了,就别再演戏了……老朽虽年迈,可心里清楚得很……你真以为,老朽能信你的那番鬼话?若无你相助,辰博能将清儿放出府去……若无你在暗中遮瞒,昨夜辰博去吴王府之事,应该早至少半个时辰让老朽得知……那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
莫执念长喟一声,看着已经跪在自己面前、簌簌发抖的长随,悠悠道:“……别怕……你很聪明,猜到了老朽必输的结局……走吧,少死一个……总是好的!”
长随慢慢起身,试探着倒退了一步。
发现莫执念确实没有意思,他突然又跪了下来,泣道:“小的不敢背叛莫家……!”
莫执念突然睁开眼,冷冷道,“你真以为老朽舍不得杀你?”
长随顿时冷汗如注,呐呐道:“……小的……府中已经没有别的人了……!”
。
第二千二百四十八章 有始有终(二)
莫执念诡异一笑,“……好在,你选择效忠的是辰博……否则,你此时早已是个死人……还不快滚,是想试试老朽能不能杀你吗?”
长随听了,连忙起身,愣了愣,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莫执念似笑非笑地看着长随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突然仰头“呵呵”笑了起来,“……瞧瞧,老朽都到,要哄人玩的境地了……好在,多少还是有些用的!”
莫老儿看来是真疯了,竟对着空气说话了。
屋内、屋外一片寂静。
莫执念又叹了口气,“大晚上的……王爷既然来了,又何必故弄玄虚呢……好歹,咱们也算是主仆一场……有什么话,当面说,也就是了!”
奇怪的是,随着莫执念这一声自语,屋外还真有了动静。
“莫老果然厉害!”吴争和宋安的身影慢慢从门口显现出来,“莫老是怎么猜到孤已经来了的?”
莫执念瘪了下嘴,“王爷,这不难猜……既然那逆子投到王爷麾下,将全城各处暗桩都卖给了王爷,自然也会向王爷禀明,老朽身边的长随,早已是他的人……如今老朽府上已无下人,又有老朽长随作内应,王爷自然可随时如入无人之境。”
吴争看了宋安一眼,宋安知趣地离开,还顺手掩起了门。
“莫老对长随的背叛,似乎不在意?”吴争微笑着,“孤从来不认为,莫老是个宽宏大度之人。”
瞧这话说的,究竟是夸呢还是夸呢?
莫执念淡淡道:“王爷请落座……府中已经无下人,怕是不能给王爷奉茶了。”
吴争也不客气,在莫执念另一侧坐了下来。
莫执念道:“在意也无用……杀一个小人,于事无益……王爷以为呢?”
吴争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只是孤想不明白……莫老既然已经知道孤在外面,为何还要当着长随的面,特意点出莫辰博之所为,是为了保全莫家呢……如果莫老还当他是儿子,自然应该明白,孤若由此疑心莫辰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莫执念微笑着,不答话。
吴争也微笑着,“虎毒不食子……莫辰博虽然背叛了莫老,可他终究是莫老的嫡长子,莫老若是想借孤的手,杀自己的儿子……这显然也有些说不过去!”
莫执念微笑着,不答话。
吴争依旧微笑,“若莫老确实已经不将莫辰博视为子嗣,那就更不应该说这番话,因为,若莫辰博身死,莫家便再无可留子嗣了,这对于莫老而言,恐怕应该比死更难受!”
莫执念微微有些动容,老脸隐隐抽搐起来。
“那么,莫老这番话,显然是故意让孤听见的……可问题来了,如果没有莫老这番话,以莫辰博这两日所立功劳,获得破例赦免、活命不难,可以继承些莫家本有家业,甚至于补个官缺亦无不可……。”
说到这,吴争慢慢向莫执念方向侧了侧身子,带着一丝调侃道:“孤想问问莫老……莫老的意思究竟是想借孤的手杀了莫辰博,还是想用那些话……开释孤心中对莫辰博这两日所为的用心的怀疑呢?”
莫执念脸色数变,最后长喟一声,拱手道:“殿下果然是天纵之才……老朽这点小心计,自然是瞒不过殿下火眼金睛的……老朽认输了,老朽确实是想借殿下之手,杀了这逆障以泄心中之愤……至于莫家,老朽自认知殿下一二,殿下不是个无情之人!”
吴争哈哈大笑,可突然止笑,“来人!”
宋安在门外应道:“臣在。”
“传孤令,杀了莫辰博!”
“是……我这就去!”宋安应后,转身向府门跑去。
莫执念脸色剧变,“噌”地起身,看着吴争,“……殿下……老朽认输了!”
吴争脸转向门外,喝道,“宋安,回来吧!”
然后再转脸向莫执念,轻抬手指点点,“莫老啊,孤进门时,你就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当面明说的,何须向孤来个计中计呢……孤要杀莫辰博,你再施计也无用,孤也是不杀莫辰博,也不会因你的离间而改变心意!”
莫执念撩衣襟,慢慢下跪道:“臣知错……臣有罪……请殿下发落!”
吴争轻轻一叹,微微扭头,没有说话。
莫执念心中一凉,他确实知吴争,知道这关,他是过不去了。
吴争今日来,定非是因为有转圆余地,因为但凡有转圆余地,也不该上门来,应该是派人传召。
既然亲自上门来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诀别,都道有始有终,八年多的交情,须得了个结果!
于是,莫执念强笑着,慢慢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恕臣放肆了!”
吴争摇摇手道:“此非朝堂,你我的交情自然无须拘谨……今夜,孤不是吴王,你,也不是少师、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