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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争斜了他一眼道:“你看出来了?”
马士英笑道:“大致有些数了。”
吴争突然变脸道:“荒谬,这种伎俩本候不屑为之。”
马士英道:“候爷是做大事之人,自然是不屑为之,可士英声名狼籍,为之又有何妨?”
吴争瞪了马士英良久,叹息道:“太祖当时问朱升,对平定天下的意见,朱升回答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你又何必如何急迫呢?”
马士英道:“不是士英急迫,而是候爷已经有了根基,麾下数万大军、数十将领,他们需要一个目标,就算候爷不想逼迫朝廷过甚,但至少需要让他们知道候爷的心思,哪怕是猜。况且,朝堂之上,可未必都是象钱肃乐这般死脑筋的人,他们若知道了候爷的心思,或许会比士英更激进,候爷信不信?”
吴争摇摇头道:“山河破碎,吴争没有兴趣在几府之地称王,你也不必再出这种手段来试探,我已经说过了,驱逐鞑虏、收复河山之后,水到渠成再来商议此事也不迟。”
马士英有些失望,但见吴争态度坚决,不敢再赘言,躬身而退。
待马士英走后,宋安低声问道:“少爷,朝廷有些官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算少爷要做忠臣,也该将这些官员换去,以免他们掣肘少爷。”
吴争斜了宋安一眼,“你也惦记着拥立之功?”
宋安急忙道:“我可没惦记这些,我只想跟着少爷,不管少爷是候爷还是王爷,我宋安生是吴家人,死是吴家鬼。”
“唔,你没惦记就好,这此事本就不该你惦记。”
“是。”
吴争慢慢转过身去,朝着朱媺娖船队的方向,君臣们已经开始在百姓的欢迎声中登岸。
“如果朝廷真能在她的引领之下,光复河山,做个忠臣,也未尝不可啊。这江山只要是汉人江山,不被异族人欺凌,也算是对得起在嘉定城殉国的叔父了。”
吴争的自言自语,让宋安张口欲言,可话到嘴边,看着吴争的背影,宋安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你能忍住不说,说明你开始有了城府。”吴争没有转身,轻飘飘地一句,让宋安惊愕,“如果你少爷以区区数府之地,与朝廷对立,叫天下之人如何看我?是人都会指责你家少爷是个权臣、逆臣,狼子野心。你要记住,天下百姓心里都有杆秤,真等到你家少爷驱逐鞑虏、平定天下,很多事都会水到渠成,不需要你急吼吼地惦记着。如今的朝廷需要的是上下同心、一致抗清,真要起了内讧,岂不亲者痛仇者快?”
“少爷,我明白了。”
“看住马士英,别让他捣鬼。”
“是。少爷是不信他吗?”
“信,才怪。一个快六十的老头,还做过一朝首辅,这样的人若不是现在无路可走,想要他安心在你家少爷手下做事,必须让他见识一下你家少爷的厉害。”
“我明白了。”
“别做得太过,暗中监视即可。”
“是。”
……。
百姓的狂热程度出乎一众诸臣的想象。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久违的拥戴气氛中时。
钱肃乐突然发现百姓中撑起的条幅中,有那么几块上的字,让他笑意盎然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条幅上写着“靖海候是百姓的大救星”、“杭州军民拥戴靖海候”……。
这些口号并不违例、违法。
可问题是,在这监国及一众朝堂重臣的眼皮子底下展露出来,那就有些扫人颜面了。
钱肃乐一见之下,心中就想到,敢情,是自己等人自作多情了,这些百姓不是冲着监国殿下和自己一行来的,完全是因欢迎靖海候吴争,捎带着欢迎殿下和朝中大臣们。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让钱肃乐有种当场发作的冲动和暴躁。
不过钱肃乐毕竟已经身在高位,这点城府和涵养总还是有的。
他强颜欢笑着行完这一路。
杭州府的变化,不仅令朱媺娖等人惊讶,也着实令吴争吃惊。
不是说杭州府变得如此繁荣或者百姓个个变成君子模样了。
这根本不可能,数月之间想改变这个时代,哪怕是一城居民,也不可能。
吴争等人惊讶的是杭州府商贸已经兴旺到了令人震撼的程度。
各国商人穿梭在市井街坊,连串的板车、马车连绵不绝。
这种景象在吴争光复杭州时,是见不到的。
哪怕是在南京都不曾有这样拥堵的商人队伍。
但这种商贸兴旺造成了城中的吵杂和混乱也是不可回避的。
来往密集的商队,已经严重影响了朱媺娖等人和吴争一行的经过。
吴争也是在召见莫执念之后才明白过来,这种景象的出现源自于自己的构思和设想,一税走遍天下。
吴争当时与莫执念曾经谈到过对于商税征收的基本构架,但也仅仅是构架和设想。
因为当时吴争只掌控了杭州、嘉兴两府,甚至事实上仅能支配杭州城、嘉兴城而已,根本无法将这个设想执行下去。
哪怕是切实掌控杭州、嘉兴两府,都无法实施。
因为仅两府之地,何以谈一税走遍天下?
第三百二十九章 猜忌
如今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对外贸易,基本集中于沿海几府。
商人在杭州府交纳了货税,到了其它府,可人家不认啊。
所以,当时吴争就没有想过要马上施行这征税方案,而只是对经过杭州府的货物课税。
但随着吴争发动北伐,这事慢慢就变得有戏了。
商人逐利不假,但商人更懂得趋利避害。
商业的兴盛,往往需要和平,至少是相对和平。
吴争的北伐将杭州以北的数州都拖入了战火,自然商人会了货物、资金安全,就趋向于杭州府交易了,这是常情。
之后,吴争率大军一路高歌猛进,这更让杭州府相对成了大后方。
不但国外商人都集中于杭州城进行货物交易,连江浙各地的商人一样选择了杭州。
于是,就有了之前吴争所看到的那一幕,商人、货物如过江之鲫。
朱媺娖被安置在了莫家庄园暂时落榻。
朝臣及家眷被安排在了布政司衙门。
当天晚上,钱肃乐与张煌言等人在布政司衙门聚会,商议到应天府之后的诸事。
可在商议诸事之前,钱肃乐沉声说道:“诸位大人,今日岸边情形想必都看到了吧?”
熊汝霖随口道:“看到了,没想到杭州府军民竟如此热情,军心、民心可用啊,值得浮一大白。”
孙嘉绩也道:“短短数月之间,将一个刚刚光复的杭州府打理到如此程度,还要一面北伐,靖海候功不可没啊,这次朝廷回京,当议靖海候首功。”
张煌言也点头道:“孙侍郎所言正合我意,煌言心中也有此意。”
钱肃乐愕然,这哪是哪啊,于是愤声道:“诸公难道没有看见百姓高举的条幅吗?”
钱肃乐的态度,让几人脸色郑重起来。
那么大的条幅,正对着他们,他们不是没有看到,只是选择忽视罢了。
其实真要追究起来,这几句口号并无过错之处。
只是言者无心,看者有意罢了。
如果吴争不是北伐功臣,没有光复南京,没有那么多军功,或许连钱肃乐也不会去计较。
可问题是,这契合了一个成语叫——功高盖主。
被钱肃乐这么点明,几人不得不郑重起来,他们身在高位,代表的就是朝廷。
钱肃乐带着激愤的语气道:“这要是在别的州府,百姓举这样的条幅也就罢了,可以当作愚民不知礼,可杭州府,是吴争已经经营数月的州府,来江边恭迎监国殿下,竟举欢迎吴争自己的条幅,还写什么杭州军民拥戴靖海候?这置监国于何地,置朝廷于何地,置你我于何地?”
这便是正直、刚正之人的语气和言行。
从古至今,诤臣那是这副样子。
往往一件芝麻大的事,就能将它上纲上线,弹劾成为一件滔天逆案。
这不是抨击和讥讽,言臣闻风而奏,为了引起皇帝和朝廷的注意,往往会夸大其词,这是腔调,历来有之。
钱肃乐其实心中并无歹意,可就象马士英说的,正人、诤臣未必都于国于民有益。
面对着钱肃乐慨然三问,众人皆沉默不语。
他们虽是这朝廷中的脊梁,但他们也不是傻到要与吴争对立的程度。
开玩笑,朝廷之中,如今敢与吴争公然对着干的,恐怕也只有钱肃乐了。
这不是钱肃乐有多大的实力依仗,而是他名义上是吴争的岳父嘛。
众人心里都在想,靖海候再怎么狂妄、再怎么不识礼数,可他有赫赫军功在身,况且他恭迎监国殿下及朝廷北上,荣返南京,而且在百官监国一行危急时,率军营救,这可是众人眼见为实之事啊。
如今要以几块百姓私自举起的条幅去追究这样一个刚立赫赫战功、又有拥立之功的重臣,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
你做岳父的可以随便教训,可咱们算啥?
没得惹恼了吴争,反惹一身骚不是?
再说了,象熊汝霖、孙嘉绩等人皆与吴争没有什么纠葛,反而都有不错的交情,至少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无端地为这么点小事,触什么霉头?
所以,所有人都低头沉默,就象是没听见钱肃乐说话一般。
钱肃乐得不到人响应,心中更觉得憋气。
指着张煌言道:“张苍水,我知道你与吴争来往密切,以兄弟相称,可你莫要忘记了,你是大明之臣,殿下之臣。”
张煌言原本是想息事宁人的,可被钱肃乐这么指名道姓地指责,心中也升起一团火来,怼道:“钱大人,你真要是对靖海候有不满之处,完全可以向监国殿下弹劾靖海候,也可以去靖海候下榻之处,关起门来,训斥吴争,何必在廷议还都事项之时,提起这等事来呢。”
这话直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