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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吴争离去的背影,朱媺娖的眼中闪动着一缕湿意。
“我错了吗?”
身后的郑叔轻声道:“殿下这也是为靖海候着想,趁此时还没有针锋相对,还有回旋余地,否则真起一场内耗,我朝就真的……哎,也怪靖海候,小小年纪,竟强悍如此,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所立之功旷古烁今,又怎能不遭人妒恨呢?”
朱媺娖突然收敛心里的复杂,转过脸去,眼神变得清明,“这些事,不是你能置喙的,要牢记你的命是本宫当日求靖海候保下的。”
郑叔一听,额头有冷汗渗出,忙跪下道:“老奴多嘴,老奴该死。”
朱媺娖转过头去,悠悠道:“就算父皇在世时,也容不得内臣如此枉议朝政、编排重臣。你要自省。”
“是。”郑叔脸色苍白,“老奴谨记殿下教诲。”
……。
莫执念紧张地在门口等候着。
如果说他心里不怕,那肯定是假的。
哪怕这本是他的家,也给不了他任何安全感。
动用了之前如此巨额的银子,虽说结果正如孙女莫亦清所料,收获之丰还在预料之外,但擅自动用公款,挪为它用,这项罪足以让莫家家破人亡。
而莫执念最担心的,是孙女莫亦清因此会被吴争嫌恶而遭受冷落。
如果是这样,莫执念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唯一寄希望的是,如莫亦清所说,这个好的结果,能抵冲掉他的过错。
也就是,将功折罪。
莫执念紧张地在门口来回踱步,不断地回首张望门口。
他甚至不知道,吴争是否已经察觉此事,是否已经开始有了针对他的动作。
吴争终于出来了。
脸色并不好,这让莫执念心中更为忐忑。
强忍着不安,莫执念上前行礼道:“主公,属下有事禀报。”
吴争扫了一眼另一边等着的一众杭州两个府衙的官员。
没有理会莫执念,顾自上前交待了几句。
莫执念见吴争态度如此冷漠,哪还敢跟上前去?
只好木立在原地,额角的汗水簌簌划落,心中暗暗叹苦,埋怨孙女的方略害苦了他,害苦了莫家。
说到底,如果不采纳孙女的方略,大不了杭州府及周边粮价飞涨,虽说控制不住,可莫家的囤粮也足以保证吴争的北伐所需,至于抛售官仓存粮,那是吴争临行前授意的,与莫家无关。
此事到最后,吴争也就能怪莫执念执行不力,能力不够,别的,恐怕也无可指责。
但莫执念一时起了贪心,他不全为了吴争和杭州府利益着想,令他最终决定听从莫亦清的方略,最重要的两点是,一是莫亦清点出了莫家与吴争之间的姻亲关系,二是明言如果采用她的方略,不仅可以化解此次因城中诸富商巨贾串连引发的粮价危机,还能让莫家从中渔利,这利可不是一星半点,那是一场洗劫,对城中所有参与此次危机与莫家为敌商贾的一场洗劫。
而事实也正如莫亦清所料,吴争率军高歌猛进,直至出乎世人意料地光复应天府。
其实不用说莫执念,及城中所有商人都预料不及,就连绍兴府朝廷也始料未及。
速度太快,这速度指得是吴争挺进的速度,也就是因为这种速度,让清廷无法有效做出应对,只能情急之下,向绍兴府暂时服软,请求停战。
光复应天府消息的到来,击垮了杭州城一应商贾最后的一丝抵抗之心。
集合应天府、苏州等地的储粮,足以击垮杭州府任何商户的抵抗,这一点就算是傻子都能明白。
原本已经剧跌的粮价再次闻声而落,半天功夫,直接从二两三石粳米,跌至一两二石。
而半个月前,在莫执念还没有所动作时,杭州城中最高粮价已经达到三两一石的高度。
也就是说,短短半个月,粮价从最高峰下跌了八成多。
第三百三十二章 钱多也发愁
之后,吴争出乎意料地继续北伐,应天府光复的消息,直接将这些豪商巨富打入了地狱,一夜之间,悬梁、投井、吞金、服毒者高达百人之众。
商场如战场,残酷血腥,古来就是如此。
莫执念由此不但将当初一两多一石抛售的官仓粮食和莫家囤积的粮食全数购回之外,所盈余的利润,竟高达二千多万两。
这等于将杭州城中大部分富商的财富瞬间集中于一身。
不但弥补了当初被吴争敲榨勒索去的钱财,所得回报依旧高达十倍以上。
在庆幸采纳了孙女建议的同时,莫执念反而犯愁了。
这笔财富就如同烫手的山芋,让他坐立不安。
杭州城中一夜之间,百户商人自尽,数百商户负债累累,无数商人闭门躲灾、人人自危,直接使得城中商贸停滞,无数的店铺关门停业。
这象是一场灾难的开始,莫执念非常清楚这个道理,此时的杭州城,等于是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水的池塘,池中的鱼儿开始干涸而死。
这样的结果,恐怕就算将获得的巨额利润双手奉上,吴争也不会轻饶了莫执念。
就在莫执念心慌意乱之时。
莫亦清再次给她祖父出了个主意,放贷!
可放贷需要抵押,城中真正急需资金杼困的商户,哪个还有抵押物,这场持续一个多月的粮价战争,早已让这些商户抵押了所有不动产。
莫亦清提出了一个超时空的建议,那就是信用放贷。
以这笔巨额利润,限额向城中商户放贷,以低额的利息,向每个杭州城内需要周转的商户放贷。
甚至可以不用抵押,仅以居住杭州府户籍时间长短进行按比例货款。
这刷新了公众信用贷款的最早产生时间。
不得不说,莫执念这个孙女,确实有着常人无法匹敌的经济天赋。
莫执念那时心已乱,听了孙女的建议,不管有用没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从当日上午始,短短两天功夫,这笔巨额浮财,就这么被放了出去。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这就象被迅速抽干的池塘,迅速被注回了大量的活水,而且水位迅速恢复正常。
城中的商业,重新开始涣发生机。
不得不说,莫执念的动作非常及时,象这种情况下,每拖延一天,对杭州府的商业乃至民生都是不可逆的伤害。
就象那些已经选择自尽的富商一样,不可能再活过来。
经此一役,杭州城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其实已经脱胎换骨、如同重生一般。
莫家散去了巨额的浮财,收到的,就是堆满一个屋子的形同废纸的债条和契约。
这些欠债许多因为没有抵押物,会在日后形成死帐,或者人不见了、死了,也都可能成为死帐的诱因。
这让刚刚松了口气的莫执念再次担忧起来。
原本莫执念想以这笔巨财,向吴争讨个将功赎罪,抵消挪用巨资的罪过。
可现在,面对着这一屋子的债条和契约,莫执念又心慌了。
而这次,莫亦清也没有更好的建议。
她只对祖父建言,向吴争实话实说。
所以,莫执念听闻吴争要回杭州,抛洒巨资,组织起无数的百姓,在岸边恭迎吴争的到来,以求吴争的宽仁。
那些条幅,就是出自莫执念的授意。
而现在这副可怜相,自然也是半真半假,扮给吴争看的。
吴争向两府官员勉励了几句之后,就让他们各自回去,各施其职。
然后回身,看了莫执念一眼,招了招手。
莫执念如蒙大赦般,急步上前:“主公,属下有罪。”
“先不忙着论罪,先找个清净的地方让我歇息片刻。”
莫执念“噢”地一声,拍了下脑门,“都怪属下,属下已经为主公准备了雅室,也备好了宴席……主公请,快请。”
中路两跨主房已经被朱媺娖征用,莫执念引领着吴争去了西院一幢小楼。
看着满室金玉镶嵌的奢华和那一地如同草原的长毛波斯羊绒地毯,吴争指着桌上那些青花瓷器,略带讥讽地道:“看来你赚了不少啊?”
这话有些偏颇了,莫家家底,还用不着靠这次所敛之财来布置这种奢华,但吴争言中的冷洌已经显而易见。
跟在吴争身后的莫执念“扑通”跪到,伏地连声认罪道:“属下有罪,属下知罪。”
吴争没有理会,任由他跪着,径自坐上主位。
早已侍立多时的美婢们,有序地递上雪白的汗巾、金盆浄水,两个为吴争宽衣,两个为吴争净脸、净手,另外两个开始为吴争面前的空杯斟酒、挟菜,最后二人,一左一右,蹲下为吴争轻轻捶腿。
这话说来费时,可事实就在数息之间。
哪怕是吴争出身并非贫寒,如今也已经位列候爵之尊,却也没有如此享受过。
吴争闭上眼,向后微微靠去,便有一团温软迎上,枕着那一凹陷,个中滋味令吴争一时有些晕乎。
微微合上眼,可吴争的脑子并没有因此而昏乱。
其实吴争早已知悉杭州城中发生的一切,一直没有作出反应,那是莫执念所为,没有超出吴争容忍的底线。
动用巨额公帑,确实大罪。
可凭良心说,吴争若自己在杭州城,未必做得比莫执念更好、更妥帖,大军在前线厮杀,后方必须稳,特别是军粮补给。
但吴争没有去动莫执念,甚至没有一句申饬,不是能宽容莫执念的手伸得太长,而是不是时候。
吴争甚至已经做好,借此事一举削去莫家,以平杭州城中商户之愤,顺手抄了莫家及这笔巨资,正好移做组建更多新军之用。
可后面杭州城发生的变故,让吴争对莫执念有了一丝……佩服。
莫执念的应对迅速,着力点准确,以风卷残云之势平定了一场即将暴发的内乱。
其实吴争当时认为,杭州城必乱了,不仅仅是上百商户的自杀,这无关大局。
重要的是商铺倒闭、商业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