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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到了,虽然他死了。
他是整场绍兴府战役中,北伐军阵亡官阶最高的将领。
他是大将军府麾下四卫之一,杭州卫指挥使!
钱肃典倒下时,整支队伍便陷入了疯狂。
如野兽般地疯狂,士兵们没有不流泪的,他们在恨,恨自己为什么冲得这么慢,恨自己为何不死在主将的前面。
于是,他们再不把自己当人。
于是,他们几乎是拿命与敌人换命。
于是,就一柱香的时间,东城门被北伐军突破,然后死死地钉在那。
于是,就算多铎有不屈的意志和万般应对之能力,也不得不退。
不退,就死!
清军撤退了,多铎带着幸存的不到二千人,从城墙上撤退的,他们已经无法下城,因为城门已经在北伐军手里。
多铎带人从城墙上撤往北城门,那儿现在正是博洛控制之中。
多铎确实没有想到,他让博洛去北城门原本是为了让博洛包抄明军后翼,现在,竟成了他的一条退路、生路。
……。
吴争木然站在钱肃典已经被收殓起来的尸身前,久久无语。
身后的将士都在默默地流泪。
“为什么?”吴争终于嘶吼出这三个字来。
“为什么?就算这次攻不下,我们还可以攻第二次,就算第二次攻不下,我们可以攻第三次。我们还年轻,我们有得是时间……为什么?”吴争流下了一直流不出来的泪。
钱肃典死了,死得让吴争觉得不真实。
可他确确实实地死了,死得几乎让人觉得,他更象是主动自杀。
吴争想不明白,为什么?
面对着无数将士异口同声地请战,吴争吐出四个字,“明日再战。”
这道命令,伤到了将士们的心。
他们想燃烧自己,他们想复仇。
可吴争不让。
怎么可以让呢?
吴争甚至后悔为什么要来打这一场仗。
这三年的时间,他见惯了生死,甚至将一句慈不掌兵时刻挂在嘴边。
他甚至认为自己可以看着钱肃典去死,可不是现在,这……这他x的不值得啊!
吴争无法承受有更多的人去死,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去死,他后悔出兵前对士兵的煽动。
这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将士们需要冷静。
对,冷静会让人清楚自己该不该死,该不该这样去死。
吴争更认为自己也要冷静一下。
去想想,自己的抱负实现之时,身边还能剩下几个故人。
……。
这个傍晚,整个宁波城乱成了一锅粥。
连百姓都在相互问着,今日这支明军怎么如此剽悍,连一向不可一世的鞑子都挡不住逃了?
听说明军有个大将身先士卒,死在了东城门。
有胆大的百姓们,带着香烛前往东门,最后不敢靠近,远远地焚香磕拜。
然后越来越多。
人心,复杂而易变。
但种族,是无法改变的。
此时北城那座雅致小院,雕栏九曲桥边,八角石亭中。
陈子玲冷冷地看着面前几个男人道:“一人给二百两,买你们的命,行吗?”
为首的男人左右看了看道:“不知姑娘想让我们做什么营生?绑架?杀人?放火?”
左边一个男人油腔滑调的笑道,“莫非姑娘相好有了别的女人,要我们去杀了她?”
陈子玲木然答道:“放火。”
为首的男人明显一愣,“放火烧哪?”
“贡院。”
这二字让几个男人大骇。
左边男人怒道:“你疯了?那儿早已被鞑子占用,储放粮草,有无数士兵把守,就算有百人恐怕也攻不进去。这营生咱做不了,姑娘另找他人吧。”
陈子玲道:“我能带你们进去,但如何烧着,得靠你们自己,另外,你们能不能出来,也得自己想办法。”
为首的男人阴沉地问道:“你与鞑子有仇?”
陈子玲摇摇头。
“既然没仇,何苦如此?”
陈子玲道:“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就须回答,去不去?”
为首的男人冲其余几人摆了一下头,然后在一边窃窃私语了一会。
“你方才说,带我们进去,可火一点,你也跑不了,银子怎么兑现?”
陈子玲指着亭子一角一口不起眼的木箱道:“那里有一千两,只要你们应下此事,就可拿走。”
为首的男人冲左边男人一施眼色。
第六百三十七章 这女人……啧啧
左边那男人便走上前去,打开箱子粗略查看了一下,回来点点头,“老大,确实是一箱银锞子。”
为首的男人哂然一笑,他围着陈子玲转了几圈,在陈子玲面前站定。
他面露古怪地问道:“你就不怕我们拿了银子,不办事,跑了?”
“你们不敢!”陈子玲神色平静地说过。
“这话怎么说?”
“知道我男人是谁吗?”
“谁?”
“义兴朝镇国公吴争。”陈子玲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看着那为首男人道,“他此时正在东城门,试问你们有几个胆,敢拿钱不办事吗?”
那几个男人闻听悚然而惊。
好一会,为首的男人冲陈子玲拱手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国公夫人当面,恕罪则个。”
“闲话少说,你就回答干不干?”
为首的男人一咬牙道:“虽说我等几人,平日游侠坊间从不惜命,可终究也是有家有口的,这事太凶险……。”
“一人三百两。”
“呃……这不是银子的事,虽说我们……我们也敬佩镇国公威名,只是……。”
“一人四百两。另一箱银子,事成之后去找我家公爷要。”
“呃……干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首的男人咬牙道,“不过我们只去六个人……望夫人体谅,我等也是有家有口之人,总得有人将卖命钱交到家人手中吧?还须劳烦夫人,写个字据,也好让活着的兄弟,能从镇国公那领到赏银不是?”
“行。”
……。
贡院右侧,是贡院桥。
此时的贡院四周,皆有清军驻守、巡逻。
无数的火把,将整个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这时,一支不大的车队,慢慢出现在清兵的视野里。
快近前时,一个清兵什人长上前喝道,“站住,来者何人?”
从后面软轿中走出陈子玲,施施然上前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我是谁,你们看不出来吗?”
那清兵十人长一愣,上前看了一眼,赶紧揖身道:“原来是夫人来了。”
贡院离博洛府邸很近,这看守贡院的一牛录清兵是博洛亲卫,自然是见过陈子玲的。
虽然鄙夷这个不要脸的南蛮女子,以美色邀宠,但做为博洛亲卫,就不得不给陈子玲三分颜面。
“让开!”陈子玲轻喝道,“我奉郡王命令,携酒肉来此犒劳勇士。”
清兵十人长一愣,显然不相信,哪有值勤时赏酒喝的道理?
可他不敢得罪陈子玲,于是道,“夫人稍等,我去请佐领迎接夫人到来。”
陈子玲哼声道:“快去快回。”
说完转身坐回了轿子里。
清兵十人长不敢耽搁,跑着去禀报上官了。
“你说什么?”清军佐领疑惑地问道,“郡王怎么可能这时来犒赏我们?”
清兵十人长小心翼翼地答道:“或许是东城打得不顺利,王爷想激励士气也说不定?”
清军佐领看了看十人长,想想也有点道理,可毕竟职责在身,于是道:“你回去查看一下车上装载何物。我去向郡王证实此事。”
清兵十人长应道:“是。不过她总是王爷的女人,这样翻查总是不敬吧?”
清军佐领怒道:“职责在身,粮草重地,岂可儿戏?”
吓得十人长连声应是,转身跑了回去。
他来到陈子玲的轿前,恭声道:“夫人见谅,职责在身,还得检查一下……。”
“查吧!”陈子玲再次从轿子里出来,“可劲地查,连本夫人的轿子都好好查查。”
这话让十人长后颈有些冷,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冲手下挥手道:“查!手放轻点,别打翻了。”
这话让清兵有些缩手缩脚起来,他们大略地翻查起来,一会儿,就结束了,都道没有异常,只是酒、肉及一些新鲜瓜果。
十人长还有些不放心,他走到车前,拍开一坛子,伸头闻了闻,还伸手往里一探,然后放进嘴巴尝了尝,没错,是酒。
十人长这下放下心来,来到陈子玲面前陪笑道:“职责在身,望夫人见谅。还请夫人稍待片刻,一会儿等佐领回来,自然就放行了。”
……。
博洛此时,正与多铎商议明日如何应对吴争进攻。
不得不说,这次的战斗,清军着实吃了个哑巴亏。
无论从军力、还是城防,明军都不可能以八千人迅速得手。
多铎甚至有种做梦的感觉,这真不象是真的,可偏偏就发生了。
明军用了一柱香的功夫,突破东城门,这让多铎甚至来不及带城墙上正在与明军厮杀的士兵撤退。
城中守军,兵力也因此折损过半。
博洛此时在建议多铎,向台州撤退,台州还有三千驻军,会合之后,可以西进与进攻金华的清军会师,战事尚有可为。
这其实没事,本来就是兵分两路,进攻绍兴、金华两府,既然绍兴府没戏,那攻下金华,也不失为一种体面的结束战争方式。
可多铎不同意,不但不同意,还由此扇了博洛一记耳光。
多铎不甘心,确实不甘心。
换成任何人都不甘心。
如果吴争是堂堂正正地击败多铎,多铎也能服气,毕竟不是第一次折在吴争手里。
可问题是,此时吴争手里的兵力比清军也好不了多少。
这样的逃离,让多铎顺不过气来。
况且,多铎现在手下还有二千人,如果加上博洛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