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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r懂了,他厉声喝道:“你敢威胁朕?”
吴争摇摇头道:“臣不敢。臣也无意,仅仅为了威胁陛下,而孤身前来犯险。”
朱慈?r缓了缓怒意,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推金山、倒玉柱,吴争突然撩起衣摆,跪下道:“臣请陛下给江北将士家人一条活路!”
朱慈?r惊愕了,他看着跪在面前的吴争道:“朕自信没有做错,他们是叛军家人,叛军投清,千真万确,你……你竟为着他们的家人向朕求情?”
吴争正容道:“不。他们不是叛军,他们一直在为国与清军浴血奋战。”
“朕不信!”朱慈?r冷冷道,“朕知道了,叛军中有你的人,其中有太傅的独子,还有一个叫沈致远的人……你在为他们乞命。”
“哎……。”吴争叹息了一声,将前前后后的事,与朱慈?r说了个通透。
朱慈?r开始震惊,而后脸色数变,他冷冷道:“这么说来,这些事都与你有关。朕明白了,水师之前举旗拥立你,如今诈降投清,他们都在向你效忠,而不是朕!”
吴争愕然。
朱慈?r的理解方式,出乎了他的意料。
“朕可以取信,他们的诈降,但无法取信他们效忠的是朕。所以,朕不能赦免他们的家人。”
吴争的脸色开始凝固,他缓缓起身,看着朱慈?r道:“这是你的天下,如果你觉得,杀了他们和我,能让你的江山稳固,不妨现在动手。但有一句话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和他们死了,义兴朝的灭亡,指日可待,我在泉下等你。”
朱慈?r毫不动容,他道:“在朕看来,你与鞑子要的都是朕的江山,你与鞑子,无异!”
吴争愤然道:“怎会无异?鞑子是向奴役我族,而我,就算要夺这天下,要不会将天下汉人沦为奴隶。”
朱慈?r有一些动容,但他依旧道:“既然注定要亡,天下人又与朕何干?”
吴争瞠目结舌,愣了半晌,苦笑道:“看来是我来错了,我以为你就算是再昏馈,至少还有一丝朱家享国三百年,该对天下子民有的怜悯之心。我以为,至少你还会象你的父亲顾及到你的子民……好吧,我已经无话可说了,你可以下令杀我和那些将士家人了。”
朱慈?r静静地看着吴争,吴争慢慢闭上眼睛。
“你打算怎么救?要朕怎么做?”
吴争瞬间睁开眼,惊讶地问道:“你改变主意了?”
朱慈?r答道:“你有一句话说得对,朕是天下之主,总得顾及子民……说吧,你想朕怎么做?但朕须提醒你,朕一旦下旨赦免他们,江北叛军的诈降,就会被清廷识破。”
吴争大喜,点头道:“陛下说得没错。所以,臣此来就是想请陛下,暗中联络几个可信的大臣,让他们以仁义之名,上书谏言陛下不株连叛军家人,下旨大赦。这合乎圣人之道,如此,陛下可下旨赦免死罪,将犯人家眷尽数流放。至于之前臣在殿上殴打钱谦益,也是出乎保密……钱谦益毕竟是首辅,可臣不信任他,不这样做,避不开他……这事干系太大,容不得走漏一丝风声,还请陛下见谅。”
朱慈?r没有纠结此事,他皱眉问道:“我朝算上金华、宁波,仅十二府之地,流放何处?”
吴争道:“臣欲在吴淞建座新城,正缺人手,陛下可将他们以劳役抵罪之名,流放吴淞。”
朱慈?r古怪地看了吴争一眼,“建新城,你好大的手笔。”
吴争道:“说是新城,其实只是将大将军府北移至吴淞,臣甚至连建城墙的银子都筹措不齐。”
“没城墙你也敢北移?”
“臣只为激励士气。”
朱慈?r无意在此事上纠结,他道:“你最终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
吴争想了一会,道:“是,我确实是想拢络人心。可这么做,错了吗?”
朱慈?r一怔,吴争的坦然出乎他的意料。
这种不加修饰、近乎真小人的脾性确实让朱慈?r有些措手不及。
是啊,错了吗?
朱慈?r有些懊恼地蹩眉道:“可朕为何要助你拢络人心?”
就就象是有些赌气的味道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雄风清角劲落日大旗明
吴争想了想道:“如果陛下想要江北水师残部,臣绝不阻拦。”
朱慈?r沉吟了一会道:“不必了,朕无意强求。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朕还是懂的。”
“谢陛下。”
朱慈?r看了吴争很久,终于开口道:“你此来若只是为了此事,朕……允了。”
吴争大礼参拜道:“臣替将士家人拜谢陛下隆恩。臣还想对陛下说一句……陛下此情,臣领了。”
朱慈?r淡淡说道:“朕只是为了朕的子民,与你无干。”
吴争微笑道:“臣明白,臣告退!”
在吴争倒退后,转身的时候,朱慈?r突然道:“朕若拿此事与你换个承诺,如何?”
吴争转身,道:“陛下请讲。”
“南北守望相助,共抗清军。”朱慈?r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五年之内,你不能反。”
吴争有些惊讶,慢慢就回过味来。
朱慈?r求援都求得这么清新脱俗,让吴争不得不佩服。
至于五年之约,吴争毫无意见,在吴争看来,北伐恐怕五年都未必够,朱慈?r能不与自己纠缠,自己就阿米陀佛了。
吴争吸了口气,应道:“臣……遵旨!”
朱慈?r慢慢伸出手来,“君子一诺。”
吴争回走几步,伸手击掌,道:“君子一诺!”
……。
柔仪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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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摇摇头道:“只知道镇国公当着陛下和诸公的面,出言羞辱首辅钱谦益,并打了首辅一记耳光、踹了一脚,首辅满脸是血被抬去御医诊治。之后镇国公与陛下在含凉殿奏对半个时辰,所有大臣都在殿外等候,无人知晓奏对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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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轻声道:“可最终,陛下也确实没有降罪于镇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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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连忙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躬身赔罪道:“殿下息怒,奴婢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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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
次日,钱肃乐、陈子龙、王翊等十六大臣联名上书。
进谏皇帝,大赦叛军将士,以彰示国朝和天子的仁慈。
皇帝采纳了群臣的谏言,随即下旨,江北叛军所涉家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尽数没入奴籍,没说话至松江充作苦力,以劳役抵罪。
由此,松江官府接受了第一批“移民”。
……。
仗打得如果为得是颜面,那就是死战了。
无论是清廷还是义兴朝,几乎都倾尽了所有此时能调动的军队,征召了所有能征召的壮丁,来打这一场原本不该在眼下发生的战争。
而始作俑者,义兴朝的镇国公吴争,已经返回松江。
按照与朱慈?r达成的承诺,北伐军金山卫开始向镇江府进发,而后续的杭州卫,也已经从杭州府出发。
正如吴争与王之仁会晤时所料,战争一开始就是一场血战。
清军一开战,就以二万兵力,在应天府方向和镇江方向,超过百里的江面上横渡。
双方共有近八百门大小火炮,从一开始参与了对射,百里江面上万舸急流。
巨大而炽热的弹丸,砸在水中,激起滔天巨浪,腾起一片水雾。
虽说这时的炮弹不具有后世炮弹的爆炸力,但它的势能却依旧是强悍的,被它砸中的船只,无不船毁人亡,激起漫天的纷屑。
双方驶近江中心的船只,对火船对攻,再近就是弓弩对射,直到双方胶着,士兵开始跃上对方的船只,开始搏杀。
战争从开始就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消耗战。
滚滚长江,不分敌我地吞噬着双方士兵的生命。
一日下来,船只残骸和阵亡者的尸体,几乎布满了江面。
夜幕下,星星点点的残火,与清月一起映照着战场的狼籍和不堪,时不时,还隐隐传来尚未断气者,断断续续、极尽痛苦的申吟声。
复楚情何极,亡秦气未平。
雄风清角劲,落日大旗明。
缟素酬家国,戈船决死生!
胡笳千古恨,一片月临城。
王之仁以二万水师,强撼清军渡江。
第一天,水师就阵亡二千七百多人。
倒不是说清军的水战能力也已经碾压明军了,而是这种全方位、大规模的渡江,让王之仁的水师无法集中于一点或者一个面去对抗。
水师的分散全线封堵战术,让水师无法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这才是第一天就阵亡二千七百多人的根本原因,但清军伤亡还是比水师多得多。
二万进攻的清军,先锋三千人被打残,主力折损超过二成,总计伤亡六千人以上。
其中阵亡者超过三千人,主要是交战时落水溺水而死或者失踪。
王之仁感觉不妙,清军的攻击烈度远超过想象,他急奏朝廷求援。
同时,向松江吴争求援。
吴争在第一时间,调金山卫西进接替丹徒及周边防务。
由此增强镇江至丹徒之间的陆地防御。
同时,吴争令舟山水师至江阴,但没有继续西进。
这是吴争担心清军在应天府和镇江方向进攻受阻之后,另辟战场,从靖江方向,进攻江阴。
此时江北清军号称十万大军,但主力仅不到六万。
可这六万人,就已经让义兴朝不堪重负了。
吴争无法想象,万一江阴方向的江面上出现清军,战局将会怎么的糜烂。
吴争不敢调动舟山水师西进增援王之仁。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