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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待吴争回答,张万祺道:“我去告诉爹。”
说完,就跑了回去。
看着孩子的背影,吴争道:“祺儿有乃父之风,长大了定能成器。”
说到这,吴争从袖管里拿出一张银票,塞进董氏手里。
董氏忙推辞道:“王爷,妾身断不敢收。这些年王爷时不时地接济,那些银子都还在呢。夫君有俸禄,平日里妾身也不敢用王爷的银子,怕被夫君知晓。”
吴争打量着董氏衣裳上那几个不太显眼的补丁,叹息道:“省也不是这么个省法,看祺儿的衣裳,今年又没添新冬衣吧?回去我就让思敏送身衣裳来。嫂嫂也是,祺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苦孩子呢?”
董氏脸微红道:“夫君就是这么个人……不过倒也没在吃食上苦祺儿,就是衣裳不鲜亮罢了。夫君对祺儿说,身上穿什么都无谓,关键是心得摆正。”
吴争心里苦笑,硬生生地将银票塞到董氏手中,道:“好歹我也是祺儿的干爹,这是给孩子的,算是干爹的心意。再不收下……我可真生气了!”
董氏不再拒绝,“妾身心里有件事……想听听王爷的意思。”
吴争道:“嫂嫂但说无妨。”
“听闻王爷有意将大将军府迁往新城,妾身是想……在新城买块宅地,眼看着祺儿一天天大起来了,总得置办间院子,杭州城中房价太高了,象这样一座小院就得五、六百两,可在新城,官员可以有平价宅地可买,妾身就想着……不过请王爷放心,张家宅地绝不超过三亩上限。”
吴争微笑道:“嫂嫂想得周全,这事我也和玄著兄提起过……购置宅子银子够吗?不够的话,我再派人送来。”
“够,够了。王爷这些年送来的银子,都攒着呢。”
“那就好。嫂嫂不必担心,这平价宅地,本就是给六府官员的福利,做官嘛,总得有可图之处,水至清则无鱼,与其让他们从百姓那盘剥,倒不如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去满足他们的基本需求……。”
董氏微笑道:“王爷说得是。人无完人,只要他们能尽心做事,比什么都强……不象我家夫君,就想着天下官员都能象他一样,个个舍家弃业,为国尽忠,可真要个个他这样,这世道也未必能太平得起来……。”
吴争有些诧异,董氏的见解看似偏执,可却隐隐含着哲理。
只是这时,张万祺匆匆跑来。
他冲吴争眨了眨眼睛,躬身长揖道:“回王爷,家父说,他不在,请王爷回府……。”
吴争和董氏被逗乐了。
董氏道:“王爷恕罪……待妾身去唤他前来。”
吴争阻止道:“不用劳烦嫂嫂了。祺儿,带干爹去。”
董氏稍作犹豫,然后莞尔一笑,点头道:“也好,那就请王爷恕妾身招呼不周了……妾身去备些酒菜,若王爷不嫌弃,一会就请留下用饭吧。”
吴争点点头道:“好,我也惦记嫂嫂的手艺了。”
……。
吴争随张万祺去了张煌言的书房。
张万祺在前面领路,到门口时,刚喊了一声“爹……。”
就听里面传来闷声,“都说了,就说我不在!”
吴争呵呵一笑,一把推开门,道:“好你的张苍水,这是真要与我割袍断交啊?”
本来在桌上执笔书写的张煌言,闻听一愣,霍地起身,可又坐了回去。
“王爷不请自来,是想做个恶客吗?”
张万祺为吴争端来一杯茶水。
张煌言朝他儿子眼睛一瞪,喝道:“赶紧出去!”
张万祺赶紧脖子一缩,向吴争行了一礼,正待转身出去。
吴争不乐意了,一把拽住张万祺道:“听干爹的,留下来……喏,去边上坐着,好好听听干爹与你亲爹说话。”
张煌言看了吴争一眼,倒也不再坚持。
第七百九十八章 杀一人而救百人
吴争笑着上前,往张煌言面前正在写的纸伸出手去。
不想,张煌言一把抢过,揉成一团,塞进了袖子。
吴争也不介意,回身顾自往椅子上一坐,也不说话。
张煌言终于忍不住问道:“就算你是王爷,可这是我家,你也不能这么随意吧?”
吴争嘿嘿道:“我叫这家的女主人嫂嫂,这家的少主人叫我干爹,你说我能不能随意?”
张煌言一急,又从椅子上蹦起,指着吴争道:“你……你这是无赖!”
“你说对了。我就无赖了,怎么着吧?”吴争漫不经心地说道。
张煌言跺了下脚,来回走了几步,还是在吴争面前停了下来,“王爷,除非您收回成命,否则,煌言这官辞定了。”
吴争斜眼道:“怎么,找好下家了?清廷你打不死不会投,南边永历太远,拖家带口的不方便,那就只有应天府了。”
张煌言怒道:“煌言可以回鄞县老家。”
吴争摇摇头道:“你与钱大人举兵时,家业皆已卖尽,鄞县已无你片瓦之地。怎么,你想让嫂嫂和我干儿子喝西北风啊?”
张煌言一愕。
吴争抖了下袖子道:“有理不在声高,张苍水,你我不妨当着祺儿的面,论论是非曲直……敢吗?”
“有何不敢?”张煌言太容易受激。
“痛快,玄著兄请。”吴争哈哈一笑道。
张煌言没好气地道:“王爷先请。”
“不,不,玄著兄是主人,哪有喧宾夺主的道理,还是玄著兄先请。”
“王爷身份尊贵,自然该王爷先请。”
吴争脸色突然一正,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吴争突然一变,让张煌言为之一愕,可一时想不出应对之道,于是也就沉默了。
“今日之争,玄著兄与我争的无非是依法办案,不徇私情。对吧?”
“……对!”
“那我徇私了吗?我与那黄驼子素未谋面,是胖是瘦都不知道,论血缘亲情更是无一丝牵连,这徇私想来也谈不上吧?”
张煌言思忖了一会,抬头道:“虽说王爷与人犯没有牵连,但黄驼子是兵,是王爷麾下的兵,那么他就与王爷利益相关。”
吴争停了停,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说我为了军心或者是在将士心中的威信,才会想要特赦黄驼子。”
“是!”
“可我掌控军心和威信,为得是自己吗,最后利益的是谁?”
“这……。”
“或许你又会说,为得是我自己……可这四年里,我做的事,你能理解为我仅仅是为了自己吗?”
张煌言一时语塞。
吴争道:“我打个比方,杀一人而救百人,你怎么选?”
张煌言蹩眉道:“自然是救百人,可王爷却选了救一人。”
吴争摇摇头道:“不,我也选救百人。只是玄著兄被一时表象所迷惑了,你以为黄驼子代表那一人?不,不,黄驼子代表着百人。”
张煌言思忖了一下,也摇头道:“不对,黄驼子灭人满门,罪大恶极,怎能代表百人?”
“如果黄驼子不能代表百人,照你的意思,被杀的郑荣是代表百人?”
张煌言一愕,随即反驳道:“郑荣为恶,自然不能代表百人,可郑家家人却无恶,可以代表百人,因为郑家家人是百姓、是良民,他们罪不当死。”
吴争愣了一下,随即道:“你如何肯定郑家家人无恶?仅凭当地官府公文吗?好,就算郑家家人无恶,可他们依旧代表不了那百人。”
张煌言冷冷道:“此话何解?”
“相较于江南千万百姓的生存而言,清军南下,象郑家这样的人闻风而降,这能代表那百人吗?真正为国征战的却是象黄驼子这样的人。你能说代表百人的是郑家家家,而黄驼子是代表那一人吗?”
张煌言被吴争说得脑子有些乱,他蹩眉思考着,吴争也没有催,静静地等着。
张煌言想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抬头道:“王爷此话是假设在郑家家人降清的前提下,王爷是怎么断定郑家降清的?好,就算郑家在之前真降过清,那他们的生死也该由官府决定,而非黄驼子可以私刑。既然有法,便须依法,王爷今日便是以人治来替代法治。”
吴争有些错愕,自己做为一个穿越者,却让张煌言为自己普法,这确实有些荒唐。
想了想,然后吴争微微一笑道:“既然说到了法,那就先说说法的本质。法是人制订的,任何一种法,都或多或少地参杂着制订者的利益,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我认同!但既然已经制订了法,就该全民遵奉!”
“这话我也认同。可法不责众四个字,说得又是什么呢?”
张煌言一时无法应对。
法不责众是指任何一种违法的群体行为,一旦参与的人足够多了,法律就形同虚设。
简单地说,譬如造反,一旦成了气候,还叫造反吗?
如果得了政权,那就不是造反,而是开国。
此时的前朝法律还有用吗?
吴争见张煌言沉默,继续道:“法是顺应大多数人的利益而生,所以,也只有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才能有效。”
张煌言突然开口道:“既然王爷也认为法是顺应大多数人的利益,那就更要判黄驼子斩立决。他的行为,已经在民间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有如此凶残恶人在侧,乡邻何以安生?”
吴争一愕,然后苦笑道:“法确实是顺应大多数人的利益,可问题是法并不是大多数人制订的,而是最小的那部分人制订的,让少数人来制订顺应大部分人利益的法,这本身就是一种谬误。而法到了最后,往往是大部分人守了法,而视法如无物的,就是那最小的那部分制订法的人。譬如达官显贵,譬如皇亲国戚,再譬如……皇帝。”
张煌言又一次被吴争的话给惊到了。
吴争的话刷新了他的理念和人生观。
被他视为神圣的法,在吴争看来,竟狗屁不是。
张煌言直直地盯着吴争,脑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