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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和黄驼子等人连声气都不敢吭,可想而知道,这世道上,这些里长、族长那才是真正的主。
就算县令当面,那也得恭恭敬敬地称声“您老”。
老头抬手抹了把残留在嘴边的白沫,“小五子,告诉各家,妇人和、、五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离开,家中无兄弟的都朝西城方向去……。”
徐三和黄驼子一怔,忙阻拦道:“里正,这样不妥,这么多人会被敌人发现的。”
老头一顿拐杖,道:“老儿还没有糊涂!”
回头对身边男子道:“小五子,告诉各家,不许点灯,不许发出声音,安静地走,不准带走任何行李……留下的男丁都待在自己家里,听徐三号令行事……。”
说到这,老儿回头道:“小三子,衙门有刀剑弓弩吗?”
徐三连忙点头道:“有,有……库房里多得是。”
老儿一甩拐杖,正打在徐三小腿上,“那你小子还愣着,还不赶快搬来分发下去?”
徐三与黄驼子眼神一对,道:“里正,咱打这仗,为得是不让清廷细作将码头的货运出去。”
“码头什么货?”
徐三急得一跺脚,“郑有德勾结清廷细作,在南面购买了大量火器,就堆在码头,此时郑有德被蒋大人抓了,清廷细作见事情败露,很有可能带货从运河逃离。”
老头一愣,想了想道:“这没什么难的。”
转头对身边还有一个男子道:“祥子,去,告诉码头的老张头,就说是我说的,码头上有鞑子奸细,让他稳着点,别急着带人运货。”
再回头斜眼冲徐三道:“小子,码头的老张头是啥人总知道吧?”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人抱团。
一个秀水码头,有着数百号的搬运工,自然就有人抱团。
一来不被雇主欺负,二来可以不被外来人抢了饭碗。
而老张头,就是这些搬运工的领头人。
徐三一乐,连话都来不及回,转头向衙门跑去,边跑边喊道:“二根、小柱,带人跟我回衙。”
黄驼子看着老头道:“里正,这可是拼杀,很可能会死人,死很多人。您真想好了?”
老头儿嘿嘿一声道:“小驼子,别以为你在外面打了几场仗就敢在老儿面前耍横吹牛了……告诉你,当年倭寇横行之时,你爷爷和我可都是领过每月一两五钱饷的人。今日区区毛贼,要不是我年纪大了,否则,有汝等屁事。”
说话那架势、那气势,还真没谁了。
每月一两五钱的饷,在大明朝那时,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说得就是戚继光、俞大猷在江南抗倭时,招募的浙兵。
明朝的军户是无饷的,招募的兵也只有每月一两,实际发到士兵手里时,最多不超过六钱。
可戚继光当时招募的浙兵,却是实打实的每月发一两五钱,这是浙兵战力强悍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黄驼子听着老头吹牛,竟一时无言以对。
老儿得意地顿顿拐杖,“小驼子,老儿今日不走了,就在屋里看着你们……告诉小三子,好好指挥,若败了,老儿拿拐杖打烂他的屁股。”
沿街密密麻麻的人,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象没有出现过。
这就是里长、族长的威严,是寻常官员根本无法企及的。
……。
蒋全义从徐三口中得知民众要参战,大吃一惊。
他是见识过这支说是护院,实则是清兵的军队的。
如果只是乌合之众,他早领百名府兵杀向码头了。
让百来民众打这场敌众我寡之战,蒋全义不忍心,由于大门已堵死,蒋全义从围墙上以绳索翻出,去见了那徐里长。
“里正,这么干不妥。”蒋全义直陈来意,“如果里正有心为国出力,那就令百姓入衙门,助本官抗击鞑子,这样也好保证民众的安危。”
徐老头摇摇头道:“老朽知道将军好意,可正如小驼子所说,如果沿街没有百姓,怕鞑子不会上当。况且衙门围墙上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就算让乡亲们进去,也壮了个声势,于防守无益,不如在外面有用。”
不愧是个老兵啊,几句话就点出了蒋全义的为难之处。
确实,这仗非常难打,打得狠了,先不说西城有四百人,就说陈洪范麾下除了被歼灭的衙门百人,还有三百多人捏在手里,这三百多人可是在战场历练过的汉八旗老兵。
真要向衙门涌来,以自己一百府兵和百余民众,显然是极具劣势的。
其实蒋全义心里更赞同黄驼子在街道安放火药的想法,将敌人炸得七荦八素再围攻,这才合兵法之道。
第八百二十二章 老朽有自知之明
可这不是在野外而是在城里,这一里多地的街道上,真要引燃半座城,那罪过就大了。
同时蒋全义还得担心,真打疼了陈洪范,逼他下决心带船逃跑,那就失去了这次入城的本意,还连累了城中百姓。
见蒋全义迟疑,徐老头道:“将军放心,码头上老朽已经派人去打过招呼了,虽说不能全部滞留,可只要拖延装运,大部分货物就无法离开码头。至于将军担心民众伤亡,其实将军心里应该明白,这条街上一旦开打,将军又闭衙门不出,民众依旧会被牵连其中,与其被鞑子挟为人质,不如与他们拼上一拼。”
蒋全义被说服了,可他心里终究还是不忍,“既然里正心中已有定计,那就按里正的意思办……不过里正年事已高,不如随本官入衙门内观战,也好对本官指点一、二。”
徐老头呵呵笑道:“老朽断不敢言指点将军……老朽还是留在家中为好,狭路相逢勇者胜,稍有一丝惧意,便是万劫不复,有老朽在,这帮孩子们就不敢消极怠战。将军放心,老朽有自知之明,不会出屋与鞑子拼命的。”
蒋全义见无法改变老头的意思,就不再坚持。
直起身后,郑重向徐老头行了一礼。
而徐老头竟也不闪避,微笑着受了。
……。
寅时一过,便是卯时。
东城城墙上,三百多护院已经守成部署。
陈洪范也是下了血本,小小秀水城的城墙上,愣是放置了六门十二磅火炮(炮重约一千斤)和十二门六磅火炮。
如果不是孙正强极力劝阻,怕拆卸繁琐,陈洪范甚至想将十八磅和二十四磅炮也搬运上墙。
一百杆火枪和二百弓弩手,加上这十八门火炮,还有无数的滚石、擂木、火油,构成了一道完整的守备工事。
不得不说,陈洪范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话没说错,要没点真本事,就算想当个汉奸,恐怕腆着脸送上门去,也没人要啊。
陈洪范是正经万历四十六年的武举人,万历年间历任高台游击、红水河参将、陕西行都司掌印、居庸关总兵等职。
至崇祯元年,任南京右都督府佥事,提督大教场,虽说是南都,可这官是正经从三品衔。
后加封太子少师,至崇祯十年陈洪范挂平虏将军印,实打实的一军统帅。
可话说回来,陈洪范的一生,基本都是因他的性格坏事,他的性格胆小怕事,喜欢钻营。
任陕西行都司掌印时,就因胆小怕事,被降为开原参将。
也因会钻营,才一年多的功夫就又爬上居庸关总兵的位置了。
崇祯十年陈洪范挂平虏将军印时,领兵八千救援朝鲜,这厮愣是没发一矢,距离倭军数十里,就丢下自己的军队逃了,由此被朝廷革职。
从他的阅历,就能看出,这人胆小但谨慎,毫无廉耻,但确实关于钻营。
如果在太平时期,这种人属于不倒翁,到哪都能说得开。
而此时,陈洪范却异常坚定。
人嘛,总会有一些执念,陈洪范因应天府那一顿胖揍,将吴争恨到了骨子里。
否则,以他的心性,此时应该早就登船逃跑了。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就是他的座佑铭。
看着井井有条的布防,陈洪范高兴不起来。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向县衙派去的传令兵还没有回来。
眼看着天就要亮起,陈洪范心中焦急。
他望着城中县衙方向,不时地长吁短叹。
“陈大人,或许是郑知县无事……留下他们一起陪饮吧?”孙正强出言开解道。
郑有德贪杯,谁都知道。
可眼下这时候,怎么可能留下传令兵陪饮呢?
陈洪范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摇头道:“本官担心,会不会出了意外,譬如……吴争派兵杀入城中。”
孙正强道:“这不可能,刚刚西城传令兵来过,西城一切正常,除了子夜时分府兵发起过一次佯攻,再无异动……况且,如果真发生交战,从这看去就能发现异常,毕竟火器发出的巨响隐藏不了。”
这话倒是令陈洪范点头认同,他吸了一口气道:“可惜啊,今日要是能将吴争击杀在城中,那就报了我的深仇大恨了。”
孙正强显然不赞同,他道:“其实在本官看来,陈大人今日应对有失,如果当时不去理会吴争,就算吴争真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无法在一、两天里窥探出全貌……也就不会有眼下这般紧促了。”
陈洪范目光一闪,道:“孙大人指责得是,是本官有欠考虑。”
听陈洪范这么说,孙正强反倒不好意思了,连忙道:“不过陈大人的应对也有高明之处,就是运气不好,让吴争逃脱了……。”
突然,陈洪范另起话题问道:“孙大人可有听过,秀水除了四面城门,还有别的可入城之处?”
孙正强一怔,摇摇头道:“这倒是未曾听说过……咦,我记得有一次郑知县酒后说起过,象是有几处城墙坍塌,州府一直不曾拨款修缮,想让咱们出银子来着,陈大人还记得吗?”
陈洪范的脸异常苍白起来,他大叫一声“不好!铁定是出事了。”
孙正强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问道:“出什么事?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