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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清廷派出停战使团的消息,是我到仪凤门时接到的,之前自然也没想要发动强攻,在一天之内收复大胜关。”
陈胜疑惑地道:“既然不是王爷事先安排,那不应该有援军啊,京城如今兵力空虚,无兵可调……按乱象的方向,或许是夏完淳留在太平府的建阳卫赶来了?”
“不可能,夏完淳重伤,哪有时间调建阳卫来京,再说他无旨也不敢调兵入京。”
“那就奇怪了。”
吴争终于放下望远镜,“不管是哪支军队,也不必管有没有援军,既然清军已现乱象,那就得抓住这次机会……陈胜!”
“属下在。”
“你亲率预备队,压上去,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今日必须拿下大胜关。”
“是。”
……。
朝堂上乱了。
一夜未眠的朝廷重臣,这次算是遇上狠角了。
戚承豪是新军团长,按理说,这个级别的军官,还没资格立于朝堂之上。
可他现在的权力,从某个程度上说,不亚于皇帝。
没错,除朱媺娖之外的所有人,没有他的允准,不得离开奉天殿。
这是死命令,也是一条界线。
时值深夜,疲惫的满朝文武搬动了黄道周、钱肃乐向戚承豪求情,希望戚承豪能放他们出宫回府休息,至少是允许超过六十岁的老者回府。
然而,戚承豪一副木然的表情,打死不开口。
无奈之下,群臣又求助于朱媺娖,希望新君能下旨,迫使戚承豪奉旨放人。
朱媺娖无奈之下开口了,不过她倒没下旨,而是软语相劝。
然而戚承豪还是一副生冷不忌的模样,仅仅是拱手一礼,说了句,“军令在身,末将不敢私纵。”
于是,满朝文武只好在这吃了两顿的奉天殿里席地而坐,年纪大的就地躺倒了。
朱媺娖终究是不忍心,让郑三派人送来不少被褥,供群臣使用。
在一片低声咒骂中,一个沥海卫传信兵,急匆匆地跑来。
“禀大人,江宁县衙派人急报,仪真伯王一林领着一群溃兵,在亥时时分攻入衙门洗劫之后,顺带着洗劫了大街上七处粮铺。”
门口戚承豪听了,啥话没有,朝殿里甩了甩头,“别和我讲,找里面官大的说去。”
然而传令兵的大声禀报,以奉天殿的传音,殿中人哪还听不清楚?
这下不管是坐的还是躺的,连同歪头螓首、托着香腮在龙阶打盹的朱媺娖都惊得直起了身子。
所有人的人都震惊了,王一林要反?
这是闻听消息之后,群臣的第一反应。
黄道周朝殿门口急走几步,一把抓住传令兵的手,“说清楚,王一林纵兵劫掠之后,去向何处……可有朝皇城而来?”
对,这才是最重要的,殿中文武都在这么想,也是他们最担心的。
不是王一林部战力有多强悍,而是城中能防御的兵力已经不多。
那传令兵吓了一大跳,握着自己手臂的可是当朝首辅,啧啧,这下得好几个月不能洗澡了,多大的荣耀啊。
“还不快讲来!”黄道周厉声喝道。
这一声将传令兵惊醒,他连忙道:“我只是负责承天门值守、转报军情、消息,详情不知。”
黄道周甩开传令兵的手,冲到戚承豪的面前道:“戚将军,仪真伯王一林很可能谋反,你得赶紧禀报王爷,并释放宫内禁军协防宫城。”
戚承豪拱手道:“首辅大人不必焦虑,不管是谁,要攻进宫城,就得从卑职尸体上踏过。”
说到这,戚承豪回头朝殿中看一眼,“里面的人想出去,也是如此。”
黄道周闻听一愕,敢情是个吃生药、油盐不进的主。
于是黄道周进殿向朱媺娖禀报,并与钱肃乐商议如何应对。
群臣物议汹汹,纷纷出言向朱媺娖弹劾戚承豪,他们此时不敢冲着吴争,却欲将不拿他们当人看的戚承豪视为眼中钉,直想生吞活剥了。
朱媺娖确实心中也急,一天过去了,兄长依旧生死不明,吴争去了大胜关,如今城内又起兵乱,哪能坐得住?
朱媺娖口谕令戚承豪进殿奏对。
“戚将军,事急从权,本宫令你释放宫中禁军,以协防宫禁。”
戚承豪躬身道:“卑职只是个团长,当不起殿下将军相称!请殿下放心,防守宫城,是卑职本份,若有乱兵入城,卑职甘愿受军法。但释放禁军之事,卑职确实做不得主,还请殿下见谅!”
还没等朱媺娖开口,礼部尚书李继臣大声喝斥道:“陛下口谕,岂容你敷衍,尔还胆敢抗旨不成?”
戚承豪回头道:“卑职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然卑职的上官是会稽郡王,故真要释放在押禁军,还请大人请王爷给卑职下令。”
“混帐话!”李继臣怒骂道,“陛下是义兴朝天子,会稽郡王是义兴朝臣子,他也得听陛下的。”
“王爷听从谁,卑职管不着,卑职能管的,只是自己听从王爷,请大人见谅。”
李继臣怒极,朝朱媺娖拱手道:“陛下,臣要弹劾此人,更要弹劾吴争……。”
朱媺娖抬手制止道:“李爱卿且退下,本宫有话与戚将军讲。”
李继臣愤愤然退回,临走还冲戚承豪冷冷地一哼,用力一甩衣袖,差点甩到戚承豪脸上。
“戚将军虽说没有将军位,可年少英姿,又受会稽郡王看重,想来定是朝廷栋梁之才,本宫授你五品武德将军散阶,如何?”朱媺娖和颜悦色地朝戚承豪说道。
边上群臣皆脸色惊讶,黄道周朝钱肃乐看了一眼,眼中询问,可要阻拦?
钱肃乐微微摇摇头。
其实钱肃乐心里也在叹息,朱家人,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然而此时戚承豪低头躬身道:“卑职刚从军校出来,寸功未立,当不得殿下赏赐官职,还望殿下收回成命。”
这下殿中一片哗然,这样断然拒绝皇帝的册封,可谓大不敬,哪怕吴争在场,怕也不会如此张狂。
第一千零十九章 老兵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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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忍孰不可忍!”李继臣耐不住了,他再次出来指着戚承豪骂道,“竖子好胆,敢在奉天殿中,当着满朝文武欺君?”
三番两次被骂,戚承豪少年心性,终究没忍住,转头反言相诘道:“这位大人,卑职人微言轻,当不得大人恐吓。卑职若真是有罪,自有王爷处置,怕也轮不到大人责罚。”
李继臣被怼得目瞪口呆,片刻之后,直冲着朱媺娖道:“真是有怎样的将军就有怎么的兵,陛下,您可得为臣作主,如此跋扈之臣,怕前所未有啊,请陛下降罪重惩,以儆效尤!”
朱媺娖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只是她沉默着挥了挥手,示意李继臣退下。
李继臣如同吃了颗苍蝇般难受,他左右四顾,却不见一人为他附议,只好赤红着脸退回。
这时黄道周出列道:“殿下,如今首要之事,是查明王一林率部究竟想做什么。细想起来,朝廷也确实愧对了水师残部,没有抚恤、赏赐,就地遣散……。”
李继臣顿时窜出来道:“首辅这话有欠公允,当日撤销水师,那也是内阁决议,也有首辅的一票赞成。”
这次总算有人附议李继臣了。
工部尚书徐孚远出列道:“有道溃兵如贼,朝廷如此处置,并无过错。水师残部毕竟是败军,朝廷没有追责,已经是看在兴国公忠烈的份上。”
都御史王翊也附议道:“水师战败,致使主帅兴国公当场战死,事实俱在。所谓主帅死,存者皆可问罪,臣也以为朝廷当日决议并无不妥之处。如今王一林竟聚乱谋乱,看来当日是朝廷太过仁慈了。”
朱媺娖木然道:“戚将军既然不愿受封,本宫不勉强。可事关社稷安危,你可派人去打探详情,这应该与会稽郡王军令不违背吧?”
戚承豪躬身道:“卑职遵命,这就派人去探查。”
……。
王一林在四年前,吴争刚回绍兴府时,就已经是个正经百户,行的是代千户之职,打理梁湖卫所。
后迁调其叔王之仁水师,从副千户一直升到副指挥使。
所以,他在水师的根基是牢固的。
况且,水师残部是水师精锐,这不矛盾。
真正能从战场刀光血影中活下来的,除了运气好之外,大都是老兵。
新兵嘛,基本就是炮灰,一轮冲锋后全报销了。
他们的溃逃,不是因为怯战,而是王之仁阵亡,王一林被王之仁严令撤退,去给吴争报信。
两个主官一死一逃,余下的哪还有心思作战?
哄然作鸟兽散了。
但反过来说,仅凭这数千人,就算个个拼死抵抗,也无法撼动数万清军的渡江。
所以,溃败是事实,但也有情可原。
王一林对吴争说,不想为朝廷效力,这话半真半假,心有怨怼是实情,但最主要的是,王一林知道,这支残部已经不能用,近半个月没有补给整肃,一天只吃一顿,还是稀的,军械破烂甚至已经丢弃,这样的队伍带上战场,与清军精锐厮杀,那还真不如在乱坟岗等死算了。
当然王一林也有些私心,那就是颜面,他不想让吴争见到这支曾经的水师沦落成如今的乞丐,更不想让这支叔父留下的军队去送死。
可王一林在见到那一把把铮亮军刀的时候,他也热血沸腾了。
老兵不死!
刀还在,便可用!
战斗就要在天亮开启,王一林来不及去购买粮食,也不想让弟兄们饿着肚子上战场,于是,浑不吝的王一林亲率军队,“抢劫”了乱坟岗所处的江宁县。
但“抢劫”二字确实有些过了,准确地说,是王一林带人持刀逼着县令打开了府库,也是王一林亲自带人砸开了几处粮铺。
可王一林确实是对江宁知县解释过了,也给粮铺掌柜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