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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王一林确实是对江宁知县解释过了,也给粮铺掌柜留了话。
否则,王一林真要闷不作声,谁能指证是他一个堂堂伯爵纵兵劫掠?
王一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让弟兄们空着肚子,去死!
……。
吴争和陈胜发觉清军有乱象,其实就是王一林率部侧击了大胜关的缘故。
只是距离十里之遥,混乱传递到吴争这边战场慢罢了。
可事实上,清军侧翼确实被王一林这支“乞丐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王一林懂打仗。
王一林会打仗。
他知道,这支军队不堪大用,凭得只有心中一股血气、一股傲气。
可血气和傲气,在清军绝对的实力面前,或许瞬间就消失不见。
于是,王一林采取的打法就是,没有打法!
一近清军驻地,王一林下的唯一一道命令就是,冲锋!
“愿来生见,往死里冲!”这是王一林的原话,简单、直接、残忍,但,有效!
再强悍的军队,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遭受到数千人的冲锋,也会混乱。
哪怕对方是数千乞丐。
可他们并不真是乞丐,他们是水师精锐。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这些人只是半个月缺吃少穿,只是丧失了士气和信心。
可他们懂得如何,杀人!
要拿拼命的技巧而言,他们并不比清兵差。
老兵不死,不是他们胆小怯战,而是他们懂得怎样活下来。
可现在,他们不想活了!
他们以一种决绝而残忍的方式,来渲泻心中的委屈和遭遇的不公。
他们同样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战,从向王一林展示他们保存良好的佩刀时,从劫掠江宁县衙时,从王一林喊出“往死里冲”时,他们人人都知道,回不去了。
没有哪个朝廷能容忍这样的一支军队,他们甚至连乱民、山贼都不如,乱民还可以招安,他们就只有被剿灭。
每个人都在珍惜这最后一战的机会,因为他们心中怕,怕自己心中的那一丝血性,或许因为天上的一朵云彩,亦或者是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也荡然无存。
他们在恐惧,恐惧自己会失去最后作为老兵的尊严的机会。
所以他们每一次挥刀,都使出了浑身吃奶的劲,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就是这种决绝和狠厉,他们生生将清军逼退了三、四里地。
第一千零二十章 一战尽没
然而,回过神来的清军,以他们绝对的兵力优势,迅速站稳了脚跟。s
接着就是如雨点般的箭矢从天而降。
每进一步,都会有数十人倒下。
可再密集的箭矢,也阻挡不了人的赴死之心。
他们在箭雨中冲锋,踏着一刻钟前,还是活生生同袍的尸体冲锋。
为得绝不是狗屁般的忠诚,仅仅为得是心里那一丝尊严。
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人们都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水滴尚能石穿,鸡蛋终究是砸痛了石头。
匹夫之怒,也能撼动清军坚固的阵线。
这个时候,高傲的尼堪,也不得不调动部分主力,去阻挡这支原本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乞丐军”。
因为,有超过千人,已经深入到大胜关背后,那可是尼堪的后背,清军囤粮之处。
吴争抓住了尼堪调兵这一瞬间的疏漏和混乱,令陈胜亲率三千预备队,填入城墙豁口。
战场就是如此,攻防双方在胶着之后,陷入奇特的平衡,一股外力、一支偏师,足以影响战斗的胜败、输赢。
任何兵力的调动,绝不是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再训练有素的军队,在调动时,都免不了出现混乱,何况清军从不擅长队列训练。 s
性格闷葫芦的陈胜,指挥风格属于凶狠闷骚型,他善于抓住敌人细小的疏漏,然后撕裂它,将它撕成一个大口子。
他下令三千预备队,持火枪、上刺刀,对着豁口发起冲锋。
三千生力军的突然冲锋,令清军原本的小混乱,迅速引发大乱。
胶着的沥海卫将士,发现预备队上来,便知道总攻开始了,他们鼓起全身仅存的力气,向面前清军发起了殊死一搏。
短短一刻钟,坚固如山的清军防线,生生被陈胜三千人击了个对穿。
清军终于崩溃。
那一幕场景,每个参战的将士都在由衷的欢呼,无论是京卫、建阳卫还是沥海卫。
以寡击众,还是攻坚固的关隘。
仅仅不到三个时辰,击溃了敬谨郡王所率号称精锐的清军。
这足以让每个参战的士兵心中为之欢呼,是,他们自豪,在这一刻,钱财淡了,生死淡了,所有的一切都淡了,仅留下一种从胸口涌出的荣誉感我,才是最强大的!
当吴争走向豁口时,每个士兵都向他微笑着行注目礼,他们打心里感激,不,是崇敬,这个带着他们不断胜利的主帅。 s
哪怕吴争此时,心里依旧忐忑、后背被冷汗湿透。
打到动用预备队,那就是不成功便成仁的结局。
吴争在冒险,奇险!
如果豁口清军那丝不经意的混乱是假象、是诱敌,那就是万劫不复。
可吴争心性喜欢赌,也一直在赌,他善赌。
无论是战争、政局,还是人心。
。
王一林没有死。
当吴争看到王一林时,他正跪在地上,面向西方,那儿是所部冲锋的方向。
他的幸存,不是他无所不能,也不是他没有冲锋。
而是那个身穿破烂官服的百户王亮,替他死了。
王亮带着八名士兵,以命护着王一林。
而王亮,此时正躺在王一林的面前,鲜血从尸体的胸腹处流淌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热气。
吴争走到面前时,王一林一无所觉,他麻木地跪在那,身体僵硬,目光迟滞。
含着热泪,吴争上前紧紧抱住王一林,在他耳边轻声道:“大胜关收复了,我们赢了!你是此战首功!”
王一林身子动了动,他挣脱了吴外的拥抱,晃动了他两只僵硬、沾满了血的手,“我象是没杀几个人,这血,是他的!”
吴争看向血泊中的王亮尸身,强忍着眼中的泪,问道:“他是谁?你告诉我,我为他请功!”
“他是谁他是谁?你让我想想。”
突然王一林暴发起来,他使劲地冲着吴争拳打脚踢,“他是谁重要吗?都死了都死绝了!”
吴争惊愕,但却没有回避,任由着王一林渲泻着,“不管是不是死绝,我都会为他们请功你放心,一个都不会落下!”
王一林终于嚎哭出声,周边开始打扫的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什么,纷纷围了过来,然后默默地看着吴争和王一林。
王一林终于哭累了,他指着满地的尸体,泣道:“都死了请功作甚?朝廷军籍里已经没有他们他们只是一群无魂的野鬼他们昨夜还劫掠了江宁县他们死不足惜。”
“可你活着!”吴争道,“你可以告诉我他们的名字,我保证,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会一一记录在案,他们会得到该有的荣耀!”
“有什么用,我能记得住几个他们都死了,叔父麾下仅存的这些人,都死绝了吴争,你可知道,半个月里,他们唯一吃的一顿饱饭,是昨夜从江宁县抢来的我要造反我要杀进奉天殿我要问问那些朝堂上的食肉者们,什么是忠,谁是贼?!”
王一林说到后面,已经开始嘶吼起来,他的目光里有着一种诡异的亢奋,不,是恨意。
吴争蹩眉,用力地一甩了王一林一记耳光,直将王一林扇了个趔趄。
“他们是谁,不难查出,就算水师撤销,半个月内,兵部卷宗也不会销毁,你放心,一个都不会错漏。”
“都死了抚恤、赏赐有何用给谁?”王一林歇斯底里地冲吴争吼着,“他们不是为了朝廷,也不是为了你,他们只是想着不丢我叔父的脸,他们是想让自己死得有体面呜。”
“不对!”吴争用力拎起王一林的领口,“他们就是为国战死,他们当受万民敬仰、享死后哀荣!但若你再疯言疯语,就辱没了他们也辱没了国公在天之灵!”
王一林终于软倒,如同被抽去了脊梁,软飘飘地颓然趴在地上,嚎嚎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吴争默默看了他好久,转身下令道:“仔细搜索战场,检查每一具尸体,只要还有口气者,不惜一切救活陈胜,你亲自带人去。”
“是!”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打蛇打七寸
六月十四,早朝。
义兴朝怕是从没有过,如此君臣同至的朝会。
因为群臣已经滞留在奉天殿一日一夜了。
“臣有异议!”
“臣反对!”
“此例不可开!”
“抿忠良、赏贼寇,荒唐至极!”
这是吴争谏言恢复朝廷水师建制,重赏、抚恤此战所有有功之人,殿中众臣的反应。
贼寇!
昨日为国捐躯的水师残部,在他们眼中就是贼寇。
但有一点他们确实没有冤枉水师残部,前天子夜水师残部洗劫了江宁县衙和数家粮铺,虽说王一林当时并没有下令杀人,但最终确实有三人被杀,数十人受伤。
世间总会有一些舍命不舍财的,死的人中有一个是大户姓任叫半城,这是名字,不是绰号,父母所取,水师残部所劫的几间粮铺中,有一半都是他家的。
任氏家大业大,世代经商,久居应天府,人脉盘根错节,与官宦多有姻亲。
任半城的死,引起了任氏愤怒,一夜之间,聚集起数千人至洪武门声讨请愿,要朝廷严惩凶徒。
从这一点上看,水师残部确实称得上是叛军、贼寇。
任半城也确实死得冤。
所以,吴争面对着众臣的反对和指责,不回一言。
他耐下心,和颜悦色地解释道:“众所周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