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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同敞头也大,因为他是具体经手人,自然知道朱存釜怎么死的。
朱媺娖头更大,因为没有她的点头,张同敞是不敢动手的,而这事一旦泄露,绝对会引起宗室反弹,那么,在吴争废黜另立的号召下,帝位相易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柔仪殿中一片死寂,周围的内侍和宫女,避之唯恐不及,缩在殿柱后面,簌簌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生怕被一眼扫到,受了池鱼之祸。
皇帝朱媺娖、黄道周、张同敞都脸沉如水,沉默不语。
但三人的心思却各不相同。
黄道周是牢骚满腹,大好的形势,生生被搅得一团糟,一旦朝廷和大将军府因此发生火拼,数年的辛劳便会付诸东流,岂能没有牢骚?
关键是,朱存釜究竟为何死,内阁无法向臣民交待,仅以一个通敌,恐怕是服不了人。
张同敞是心急如焚,对于一个正值壮年的张同敞而言,眼中不揉沙子,想到什么就去做,才是他为人处事的准则。皇帝迟迟不肯下定决心、一劳永逸,让他怎么做?况且他是朱媺娖已经内定的丈夫,可朱媺娖心中却记挂着另一个人,而这人偏偏成了他掌权的拦路虎,这种恨意,着实是种煎熬。
相对于前面二人,朱媺娖想得更复杂,对吴争不可割舍的感情、自己给自己压担对明室的义务、对朱存釜之死的暗箱操作和吴争肆无忌惮的逼宫等等,这些几乎击垮朱媺娖的心防。
她此时有些后悔听从张同敞杀朱存釜了,如果朱存釜不死,无非是右营军权旁落,但不会因此得罪吴争,只要有北伐军做后盾,那么就算是朱存釜有异志,双方也能形成牵制。
想到这,朱媺娖又怨恨起吴争来,如果不是吴争上奏疏举荐朱存釜,她就可以断然拒绝朱存釜染指右营兵权的野心。
可这些还不是最让朱媺娖为难的,最可怕的是,逊帝,也就是她亲兄长的自尽疑案。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有备对有备
之前世人都传言,朱慈烺是被吴争逼死的。
当时朱慈烺逊位,吴争上疏要携朱慈烺回杭州府,美其名曰是优渥照抚。
可朱媺娖却明白朱慈烺自尽之事真正的缘故,其实吴争与这事并无一毛钱关系。
吴争这五年来,虽然驱逐大将军府辖下宗室,可手中从未染过宗室的血,哪怕是当年周思敏小产。
当时,朱慈烺在宫中,吴争的力量还伸不到宫中去,而已经成为逊帝的朱慈烺,没有在逊位之际自尽,就更不会在逊位后自尽,这是常识。
朱媺娖此时是惊恐的,她知道,她从来没有真正掌过义兴朝的权,义兴朝的权分为四份,吴争手中是最大的一份,千丝万缕的朝中文武是另一份,还有一份是宗室,自己,只是最小的那一份。
如果将朱存釜之死彻查下去,自己势必得罪宗室,再无回旋余地,那么,仅靠锦衣卫和张同敞手中的右营,绝对无法抗衡三方围攻。
“二位卿家,有何应对良策?”朱媺娖不得不开口了。
张同敞闻声抬头,可第一眼看向的不是朱媺娖,而是黄道周,在黄道周欲开口之际,他迅速低下头,就象没有抬过头一般。
黄道周干嘛一声道:“回陛下话,臣以为……如今之势,须得与吴王殿下商议,取得吴王谅解,方可解一时之危……。”
张同敞猛地抬头,“黄相是要陛下向吴王低头?如此……君不君臣不臣,礼法何在?况且吴王此次入宫,明着要逼陛下退位……是可忍孰不可忍!”
黄道周愠声道:“张大人,你口中如此不堪的吴王,刚刚与敌经历近三个月激战,而朝廷当时做了什么……驻大军于江防旁观、见死不救!”
张同敞一时语塞,朝朱媺娖施了个眼色。
朱媺娖领会了,变了个声调,对黄道周道,“黄相年事已高,今日累了,且先回府歇息……此事体大,不急在一时,朕也累了,待明日再作计议。”
黄道周心中一声冷哼,心道,皇帝不急,我急什么?既然要避我,我乐得眼不见为净。
于是拱手行礼而退。
等黄道周退下,张同敞立即道:“黄道周显然是吴争的人,陛下就不该叫他进宫商议此事。”
朱媺娖冷冷道:“黄相是我朝首辅、文官之首,张卿是在挑唆朕与首辅的关系吗?”
张同敞闻听一惊,忙请罪道:“臣口不择言,请陛下降罪……不过臣一心只为陛下,还请陛下明察。此时吴争在城内并无多少援手,可时间一久,难保文武群臣为取悦他而站到他一边,宗室因秦王之死,更会与吴争联合,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朱媺娖悠悠一叹,“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譬如,按黄相之意,与他商议应对之策,想他一心北伐,谅来也会顾全大局……。”
张同敞急了,是真急了。
冲朱存釜动手,最主要的原因是朱存釜染指右营,对皇权造成极大威胁,但反过来,这何尝不是防备吴争与朱存釜联合,如此一来,右营加上北伐军,整个义兴朝就没皇帝什么事了。
如果此时向吴争服软,张同敞或许相信,吴争会顾全大局放手,但,自己,就如同一颗被舍弃的棋子,置于众目睽睽、严峻刑法之下。
朱存釜的死需要有人来背锅,舍他其谁?最合适不过了。
张同敞焉能不急?
“陛下……!”张同敞双膝一曲,以额击地,“陛下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弱君强臣,终非社稷之祸,况且此次一旦示弱,陛下之威信丧,以何号令天下臣民?吴争此次得势,气焰必更为高炽,如此一来,下次他进京之时,谁能阻他,又有谁敢阻他?臣一死死得其所,可……可陛下如何自处?!”
声泪俱下啊,至少这席话,有七成是真心话。
真心话最能动人,何况是朱媺娖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
恻隐之心涌起,也对,在朱媺娖看来,张同敞确实忠心,如同被兄长当众斩杀的郑三,这种郁结的情绪,让朱媺娖突然就冲动起来。
朕是天子,想要保护一个自己的忠臣都不得,以何为天子?
“朕……准了!”朱媺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张卿只管放心,朕能护你周全!”
“谢陛下隆恩!”张同敞喜极而泣,他是真高兴,如同打了一个胜仗,儿女之情的胜仗。
然而朱媺娖接下去的话,让张同敞笑容凝结在了脸上,“朕就一个要求,他……不能死!”
“臣……谨遵圣意。”
……。
吴王府。
此时的吴王府,一洗之前的人丁稀少,早已车水马龙、宾客如云。
但,没有人能见到吴王本尊。
三天之内,吴争就没见过什么人。
时值深夜,吴王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如果让张同敞知道,在吴争面前的三个人是谁,怕是张同敞得买块嫰豆腐,直接撞死算了,这还玩啥呀?
黄道周、夏完淳、廖仲平,他们凝视着吴争的背影,脸色沉重。
除了黄道周本身在城里,夏完淳、廖仲平按理一个应该在大胜关外,后者该在太平门外。
他们能聚集在王府,吴争的跟前,绝不仅仅因为应天府内,长林卫已经渗透到如水银泄地的地步。
这样身份的人能无声潜入城门,最关键的,还是人心。
对,人心。
没有人是傻的,没有人不长肚脐眼。
北伐军江北鏖战三个月,收复徐州、兵锋直抵兖州,加上射杀多尔衮,吴争在军中的威信,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管是北伐军,还是京卫二卫,在将士们眼中,吴争就是神。
谁能阻拦神?
谁敢违抗神?
夏完淳、廖仲平就凭一道吴王调兵令,昂首挺胸、堂而皇之地叫开城门。
大将军,天下兵马大将军,很显然,张同敞高估了自己的权力,也低估了吴争一呼百应的威信。
其实到这时,只要能亲眼目睹夏完淳、廖仲平出现在一夜的人,都能清楚地认识到,无人能拦吴王殿下想做什么,想做任何事,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谁是善谁是恶
吴争背负双手,抬头望天,漆黑的天。
“本王无意挥刀向自己人,五年多的时间,本王自信没有挥刀向自己人。”说到这,吴争霍地转身,“可这些自己人,却不把本王当自己人,不把北伐军当自己人,那就别怪本王不把他们当自己人……有一个算一个,除恶务尽!”
除恶务尽,谁是善,谁是恶?
这世间从未有过定论。
唯有符合自身利益是善,反之是恶,才是历久不衰的真理。
当然,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吴争的大炮,够得着应天府的奉天殿和禁中吗?
廖仲平一直沉默,沉默,不是他反对吴争,恰恰相反,从杭州府自己斩下这半根小指之际,廖仲平最期盼的就是,吴争登上九王至尊之位。
廖仲平非贪图权位之人,但自己的主上如果是至尊,怕是谁也不会反对吧?
他的沉默,只是不同意吴争的说法,不,准确地说,廖仲平反对,到了这个时候,吴争依旧没有丝毫登基自立的打算。
那还搞什么?
辛辛苦苦、背负以下犯上的恶名,为他人作嫁衣裳,何苦来哉?
夏完淳不沉默,他皱眉道:“重立鲁王虽并无不妥,可一朝天子一朝臣,以鲁王的年龄和心性,恐怕难为你所控制……今日之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与其立而废,不如你自立登极,毕其功于一役。”
吴争笑了,发乎真心。
笑得很舒畅,还有什么,比在这种时候,可以弃身家性命,聚在自己身边,更让人暖心的事呢?
黄道周斟酌道:“王爷的心思,臣或许能猜度一、二,天下四分五裂,若王爷以异姓登基,怕是难有天下人心,譬如永历朝,如今晋王李定国兵锋直指湖广,陕甘大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