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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吉翔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瞳孔中箭头越来越大之际,他终于醒悟了……从这计策开始之时,皇帝应该已经下了杀自己灭口的决心。
这也就解释了,此时秦王还没吐口,暗杀者已经准备妥当。
马吉翔不由得苦笑起来,八十岁老娘倒繃了三岁孩儿,自己历经四朝,却死在了一个娃儿手中……天意啊!
马吉翔想大呼,想狂笑,然而,他没机会了,如雨的箭矢瞬间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地上,他甚至连一口气都没吐出,直接咽了气,只是一双空洞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武英门方向,似乎,是不甘心。
……。
黄道周、王翊与廖仲平率左营将士由洪武门直入皇城。
所带左营人数不多,仅五百人。
可这,一样已经犯了忌讳,为律法所不容。
这要是在太平年间,那这些人就该就地格杀、立斩不赦。
可现在,早已不是太平年间,黄道周是首辅,王翊是阁臣,廖仲平虽非辅弼,可一样是军机大臣,这三人组合起来,恐怕整个京城,还真没有几个人能顶撞对抗。
当然,这不是皇城京卫私纵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是,黄道周手中高擎着的大将军令。
这枚巴掌大、厚半寸许的镀金令符,代表着吴王、大将军至高无上的权力。
建新朝无人能挡、无人敢挡,敢挡者,死!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妥协
但,吴争的这块令符威仪止步于承天门前、外五龙桥。
因为再往前,就是宫城,宫城为内城,非外臣所能触及。
宫城的防卫是皇帝亲军和锦衣卫。
他们可以无视吴争的大将军令,在左营到来之间,宫城已经紧闭落闩。
黄道周放下了手中一直高擎的大将军令,回头对廖仲平道:“廖将军,前方是宫城,带兵擅闯终究有悖为臣之道……这样,黄某与王相先进去面圣,烦劳廖将军在此稍候片刻,不知廖将军意下如何?”
廖仲平沉着脸,思忖了一会道:“成……就按黄相所言,廖某就在此等候,以一个时辰为限……但有一点请二位相爷记住,那就是王爷在府中等信。”
黄道周、王翊互视一眼,颌首道应允。
……。
武英殿中,气氛从未有过的压抑、紧张。
黄道周、王翊跪在朱莲壁面前,朱莲壁背对着二人,负手而立。
这架式,已经超过了十五岁之人的城府。
黄道周哽咽着苦劝道:“陛下,形势是人强……若陛下与吴王针锋相对,恐怕……。”
“恐怕什么?”朱莲壁霍地回身,瞪着黄道周道,“他便要率兵攻入禁苑不成?朕是皇帝,坐拥四海五岳,还怕一个臣子?”
黄道周再拜道:“吴王并无欺君、逼宫的意思,令臣等前来,只是为了缉拿涉案马吉翔……陛下何苦为了一个乱臣贼子,与吴王闹翻呢?”
乱臣贼子?
朱莲壁嗤声冷笑起来,谁才是乱臣贼子?
他跺着脚道:“朕难道……竟连保一个臣子都做不到了吗?”
黄道周、王翊只能趴伏在地,口称“臣等罪该万死”。
可朱莲壁突然平静下来,冷冷道:“马吉翔已经服诛。”
死了?
黄道周、王翊惊愕地抬起头来,相互对视一眼,这是闹哪出?
朱莲壁悠悠道:“马吉翔天未亮进宫,向朕禀报吴王擅专、跋扈,拘捕当朝亲王、私设刑堂……朕自然是不信的,吴王忠心为国、功在社稷,岂会行此大逆之举?朕训斥马吉翔之后,将他逐出……不想,此獠性情诡戾,随后就集结他麾下心腹百余人,闯入右骁门,意图行刺朕,幸好值守禁军发现及时,将其射杀……。”
黄道周、王翊面面相觑起来。
百余人?
敢闯禁中?
这不开玩笑嘛?
就算马吉翔脑袋被驴踢了,也能明白,这是自找死路。
况且,按马吉翔性情,敢行刺皇帝?
黄道周、王翊脸色怪异起来。
朱莲壁眼睛都不看黄道周、王翊一眼,顾自道:“二位爱卿来得正是时候,马贼及其党羽尸骸还在武英门至右骁门甬道,正好做个见证……朕有些累了,回宫歇息了。”
说完,顾自出殿门,回乾清宫去了。
……。
黄道周、王翊是苦笑不止。
不过,他们心里反而安心了不少。
因为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马吉翔伏诛,吴王就没法再追查下去,追查不下去,与皇帝之间就不会闹翻,建新朝只要皇帝和吴王不闹翻,一切还可以维持下去,多好?
歌照唱,舞照跳嘛。
可黄道周、王翊心中一样是震撼的。
听皇帝宣称,马吉翔与他麾下心腹百余人被射杀,也就是说,仅仅为了洗脱自己和平息吴王怒火,皇帝是下了大本钱的,一百多条人命哪,转眼间就没了,甚至死了,还得背上弑君的罪名。
这可是重臣,当株连家人。
不用怀疑,今日之后,必定有百多户人家被满门抄斩。
黄道周、王翊默默地转身,出武英殿,朝甬道方向而去。
一切慈悲都是无用的,唯有平息这次事件才是急需的,否则,死的就不是这百余户,而是万人、数万人,甚至十数万人了。
……。
“死了?”
“死了!”
“真死了?”
“是死了!”
吴争突然噗嗤一声笑喷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自然地干咳一声,道:“陛下也真是的,孤也就是想找马吉翔问问案情罢了……哪曾想,哎……无辜牵连了这么多条人命。”
黄道周、王翊低着头直翻白眼,这话说的。
“王爷仁慈,自然是不想牵连无辜……臣想向王爷求个情,不知……?”
“黄相怎么在孤面前也客气起来了?”吴争愠责道:“有话尽管说。”
“马贼及其同党已经伏诛……能不能不牵连家人?”
吴争想了想,道:“马吉翔弑君,这是大罪,虽说其党羽是听命行事,可总也是叛逆……怎么赦免?难道为孤去向陛下为他们家人求情?”
黄道周沉默下来。
屋内之人,谁不知道这百余人是冤死、枉死的?
可谁能去捅破这层纸?
一旦捅破,吴争必须追查到底,那么后果会怎样,谁也无法预料。
而皇帝和宗室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这是应天府,不是杭州府,皇帝手中一样掌握着右营、禁军、锦衣卫。
所以,能这样平息事态,可以说合乎各方利益和颜面。
无非是死几百人罢了。
所以,就连王翊也沉默下来。
吴争扫视着黄道周、王翊,心中暗暗一叹,任重、道远啊。
“你怎么看?”吴争看向廖仲平,问道。
廖仲平稍一犹豫,拱手道:“臣……听王爷的。”
滑头。吴争心里腹诽着,再转向吴一个苦主——刘元,“你意下如何?”
刘元深吸一口气,昂头道:“马贼一死,此事自然追查不下去了……黄相所言,赦免百余逆贼家人,自然有黄相的道理,卑职不敢反对……但,马贼家人绝不可赦,否则,卑职无法向死去兄弟们的在天之灵交待……请王爷成全!”
刘元一样已经意识到,这事不能再追查了,不是他气量大,而是再查下去的代价,不堪承受。
一夜之间,马吉翔突然丧命于禁中,这事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其中猫腻,可人死了,死无对证,如果没有证据去指证当朝天子,那后果就是,世人皆会指责吴争借题发挥,意在逼宫。
如果再由居心叵测之人暗中煽动,那么,恐怕又一场民乱将起。
而再一场民乱,就不是象此次左营入城那么容易平息了,死的人会更多。
刘元强捺心中愤恨,与其鱼死网破,不如静候来日。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奏对
吴争目光一缩,再转向黄道周、王翊,“二位相位,想必是听到了?”
“臣等听见了。”
“听明白了吗?”
“臣等听明白了!”
“那就好,就按刘元的意思处置吧……另外,请二位相爷再跑一趟宫中。”吴争悠悠道,“请圣驾今夜来王府,孤在府上扫榻以待。”
黄道周、王翊一听大骇,急道:“王爷这是要……?”
吴争嘴角一挑,轻笑道:“怎么?二位相爷认为孤也要弑君?”
“臣等不敢。”黄道周、王翊心里是直打鼓啊,好不容易,将这事按了下去,如果皇帝与吴王一对面,再惹起事端,如何是好?
再则,臣进见君是正理,哪有要求君来见臣的道理?
吴争慢慢起身,“转告陛下,今夜他不来,明日本王只好入宫去见他了。”
谁都明白吴争这话中的威胁意思,真要是吴争明日入宫,很可能是就是撕破脸面、刺刀见红了。
说到这,吴争对刘元道:“你随我来。”
吴争一行离开之后,正堂就只有黄道周、王翊二人留下。
黄道周苦笑道:“完勋老弟,这又该如何是好?”
王翊沉默了一会道:“王爷若要对陛下不利,不需要如此麻烦……廖将军已投,左营自然在王爷手中,陛下仅凭右营、禁军难以抗衡……与其自找没趣,不如坦然应对,就按王爷的意思办吧,陛下应该能想通这道理。”
黄道周轻轻一叹,道:“黄某看来真是老了,实在想不明白了,陛下羽翼未丰,何必去招惹吴王,这不是……哎,也只能这样了,尽人事听天命……奈何?!”
……。
“吴王……朕,朕错了。”
一身便服的朱莲壁在吴争面前局促得象个孩子。
吴争心中轻叹,如果他真是个孩子,那就好了。
“陛下言重了。”吴争平静地说道,“自古以来,帝王无对错……错得只有臣。”
“不,不……朕是真得错了。”朱莲壁脸色惊惶,让吴争怀疑